不過對於這位岡島重敏大佐丟光了部隊,自己卻僥倖逃出來的行爲。接替冢田攻中將的新任師團長本多政材中將,無論他如何口贊蓮花,卻是實在很難接受。認爲這種做法,相當的有辱帝國軍官的榮譽,以及應該與士兵一起血戰到底的精神。
在加上這位很是不要臉的岡島重敏,指着自己臉上的刺刀傷痕一直在叫撞天屈。再三的說自己與反滿武裝一直血戰到底,甚至不惜以大佐聯隊長的身份,親自上陣與敵軍打白刃戰,並手刃了兩名敵軍。
自己雖然最終孤身逃出,但並不是自己貪生怕死。是因爲整體戰局已經無法挽回,才最終選擇轉進的。自己也不是拋棄部下,是他們毒癮發作,喪失了所有的行動能力,即無法作戰也無法突圍。無奈之下,自己只能孤身轉進。
雖說沒有人能證明這個傢伙叫撞天屈是不是實情,可也沒有人能夠證明他說的是假話。而且這個傢伙到底不愧爲陸軍大學的畢業生,這口才相當的了得。一番說辭下來,反倒把審查他的軍官給打動了。非但沒有人贊同處理讓,反倒是集體要給他請功。
再加上第八師團當時出現全體毒癮發作,已經無法作戰的特殊情況,本多政材中將也不得不考慮。在多番審查,也沒有查出這個傢伙身上的疑點之後。就算再不相信他,本多政材中將也只能找一個藉口,將他轉入預備役了事。
不過在去年重新編組的第八師團又一次被重創,三個大佐聯隊長只剩下小林島司一個人。眼下日軍又不斷的在擴編,像他這樣有實戰經驗的聯隊長不夠用。在他那位前陸軍少將的老丈人以及幾個陸軍大學同學力保之下,才又將他重新轉回現役。
但即沒有給他提一職,也沒有給他晉升軍銜。幾經討論,在他那位在陸軍軍務局任職的同學兼老鄉的關照和建議之下,還是讓他回第五聯隊繼續擔任他的聯隊長。美其名曰帝國軍人從那裡跌倒的,就要在那裡爬起來。
這位老兄也成了四零年寶清戰役之中,第八師團全體染上毒癮外加被全殲,造成了日本陸軍史上最大規模的被俘事件之後。第八師團從師團長到下面的小隊長,所有的軍官之中,唯一目前還在第八師團效力的人。
那次幾乎轟動了整個日本陸軍的毒癮事件,讓第八師團從上到下,從師團長到下面的普通士兵都倒了大黴運。所有參戰兵力之中沒有上癮的,幾乎都戰死沙場。染上毒癮的,基本上都進了戰俘營。而後方留守的部隊,也在戰後進行了嚴格的整肅。
所有的軍官和士官染上毒癮的,在強制戒毒之後,全部被開除軍籍。沒有染上毒癮的,也全部轉入預備役。留守未上戰場的士兵,未染上毒癮的全部調往主要戰線服役。染上毒癮的,全部強制戒毒之後復原。
日軍對此次事件的處理,可謂是空前絕後。三六年的日本陸軍二二六事件,也只處理了軍官,下面的士官和士兵都沒有受到牽連。而此次那些在不知名的情況之下,染上毒癮的軍官和士官不僅全部被複原,甚至連預備役都沒有撈上。
就連那些沒有染上毒癮的,也全部被強制轉入預備役。重新組建的第八師團,不僅所有軍官都換了一茬,就連普通的士兵也都換了一茬。再加上去年的損失,這位重新被轉入現役的岡島重敏大佐,幾乎成了寶清那一戰之後,第八師團僅有的老人。
而他這位老兄重新出現在日軍大佐聯隊長一級的名單之中,卻把搞的抗聯情報部門一頭霧水。一開始還以爲這個傢伙死而復生,或是一個同名同姓的人。但從簡歷上來看,卻根本就是一個人。這一點讓抗聯負責審訊俘虜的情報部很長時間,沒有搞明白怎麼一回事。
直到生性嚴謹的郭炳勳,馬上下令情報部重新審訊前年被俘的第五聯隊官兵,才查出這個傢伙死而復生的原因。更是才知道日軍的高級軍官之中,還有這麼一個掏槍逼着自己部下與自己換軍裝,尋找一個替死鬼脫身之後,在尋找機會逃跑的另類傢伙。
此次烏龍事件還導致涉及到負責審俘工作,以及對戰俘監管工作的抗聯情報部門與政治部敵工部門,都受到了異常嚴厲的處罰。自調到抗聯工作之後,一直都相當受楊震器重的情報部長陳龍,也受到了降級的處分。軍銜從原來授銜的時候,連降兩級降爲中校。
而政治部負責甄別俘虜的敵工部長,也受到了同樣的處分。級別從副師降到了正團職,軍銜也降級爲中校。情報部與敵工部相對應的責任人,只要沒有犧牲的,也都受到了相應的處罰,軍銜普遍被降下一到兩級。
有些直接責任人,甚至被調離原工作單位。那位後送俘虜的政治部敵工部正營級幹事,則直接受到了撤銷所有職務,軍銜從少校降級爲少尉。調離原工作崗位,調往內衛部隊擔任連副指導員。
如果不是考慮到這個幹事,曾經因爲立過兩次大功,獲得過三級解放勳章。原則上可以減輕處罰,恐怕他就連少尉軍銜都保不住。搞不好直接降級爲戰士,甚至開除軍籍都有可能。這張罰單幾乎是抗聯重新組建以來,最嚴肅的一次處理。
用親自處理這件事情的楊震話來說,這不僅僅是懲罰,更是一次嚴重的警告。警告所有部門的幹部,對待所有的工作都要一絲不苟,細緻、再細緻,認真、再認真,絕對不能再出現類似因爲麻痹、大意的事件。
這次處理是殺一儆百,殺幾隻雞好好給猴羣看看。如果再有下次,不管涉及到什麼人,都一擼到底。該開除軍籍的,就開除軍籍。該送軍事法庭的,就送軍事法庭。該判刑的,絕對不寬恕。
負責情報保障的情報部與敵工部部門,每一個工作都是每次戰役勝利的最重要保障。他們的每一次失誤,都意味着前方的戰士要付出更多的鮮血和代價去彌補。工作不細緻,是要用生命去補償。
只有在事情剛剛出現苗頭的時候,處理的重一些,才能殺一儆百,才能讓他們在未來的工作之中再細緻一些,責任心更強一些。避免更多的人,再範類似的錯誤。如果再出現類似的情況,處理的時候罪加一等。
該開除軍籍的,就開除軍籍。該送軍事法庭的,就送軍事法庭。該判刑的,絕對不寬恕。這個傢伙躲過了自己人的處罰,最終轉入預備役了事。卻牽連了抗聯的一大批人跟着倒黴,受到了相當嚴厲的處罰。現在這個岡島重敏大佐讓抗聯的情報部和敵工部,可謂是恨到了極點。
不過雖說這個傢伙在此戰之前,又官復原職重新做回了聯隊長的位置。但畢竟從四零年到現在,已經整整脫離了軍界兩年。再加上日本陸軍特有的封閉性,這位從來就沒有出過國的老兄,對別國的武器裝備瞭解甚少。
當然除了當時已經與日軍作戰了整整三年的中國軍隊,以及一直都是關東軍假想敵的蘇聯人之外。對其他國家,即便是德國這個日本盟國的武器裝備也不是很瞭解。在他的印象之中,德國的武器裝備應該與支那軍隊的德械師是一樣的。
輕武器還都是一樣的馬克沁重機槍、捷克式輕機槍,外加那些長柄手榴彈。至於德軍還有一種性能優異的機槍,叫做MG三四通用機槍。他又不是陸軍的軍械專家,自然更加不清楚。
這個在商界也沒有混明白,賠了一個稀里嘩啦,要不然也不會一門心思的想回到軍隊來的傢伙,根本就不知道德軍還有這樣的一種機槍。更不知道挺進軍部隊,也裝備了這些蘇軍的戰利品。在面對着這種機槍的高射速,卻是乾瞪眼卻束手無策。
看着對面那六挺不斷收割着自己部下生命,自己卻從來都沒有見過,射速可以稱得上恐怖的機槍。在自己的重機槍與之對射,短時間之內便敗下陣來不說,還被敵軍埋伏在縱深的步兵炮打掉了三分之二,根本就無法壓制敵軍的機槍。
而以往對付中國人機槍利器的擲彈筒,眼下卻上去一個死一個。別說無法摧毀敵軍的機槍,就是自己也自身難保。在一籌莫展的同時,岡島重敏卻只能將一個又一個的步兵小隊往火網裡面去填,以期待着儘快的打開大麥溝一線突圍的通道。
爲了儘快的敲掉那幾挺機槍,儘管明知道對方安排了神槍手專門對付自己的擲彈筒手。他依舊只能繼續的將擲彈筒手一個個的送到前面去。只是他的努力,卻依舊沒有帶來任何的收穫。
但他的攻勢,卻依舊的徒勞無益。日軍本來異常犀利,在支那戰場上幾乎是無往不利的戰術,在面對敵軍苦心設置的陣地面前,卻猶如撞到銅牆鐵壁一樣。一次次的攻擊,幾乎與飛蛾撲火一樣,非但取得不到任何的效果,還讓自己的損失越來越大。
在整整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之後,岡島重敏指揮的這部分日軍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可大麥溝一線的防禦,依舊是鐵打不動。實在不敢在繼續往裡面填的岡島重敏大佐,只能選擇了就近搶佔幾個山頭固守等待天黑下來。
岡島重敏大佐很清楚,上次能孤身逃出來,可以說是自己的幸運。但這次要是再戰敗了,可就未必有上次的好運了。所以如果還想脫身的話,他不能將所有的兵力都填進去。要是身邊僅存的這點兵都打光了,那麼就真的沒有任何希望了。
只是他雖然選擇了等待天黑之後再行突圍,但他的對手卻失去了耐心。看着眼前已經被削弱到了一定程度的日軍,他當面的挺進軍旅長,已經下定決心開始全面攻擊,力爭在天黑之前全部結束戰鬥。
但就在他剛要下命令發起總攻擊的時候,從十家子一線趕過來的曹亞範,卻堅決不同意這個兄弟部隊旅長,現在就最後攻擊的想法。曹亞範的態度很堅決,堅持利用火力配合小部隊的多路進攻,利用當面日軍無法靠攏,只能固守三個孤立山頭的態勢,逐步的解決當面日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