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的戰機緊隨在帶隊長機之後，是這個十五架飛機所組成的機羣裡排在第二位的僚機，帶隊長機的飛行員是一位比高飛年長三歲的師兄，作戰的經驗也非常得豐富。
很快他們從雲端便看到了下方几架刷着紅色大膏藥標誌的日本九七式重型轟炸機，帶隊長機打出手勢來，這個十五架飛機所組成的隊伍迅速地散開，三架在一起組成五個基本的小編隊，很快從四面八方包圍了日軍轟炸機的機羣。
在空軍戰鬥過程中，作戰都是通過相互協作來完成的，一般都採用雙機組合，或者三機組合，負責帶隊主攻的就是長機，而負責掩護和誘敵的自然是僚機，這也是空中近距離作戰時的基本編隊。
高飛前面的長機顯然是盯住了落後在敵機機羣最後面的一架意式轟炸機，他向一隻蒼鷹一樣，快速得向那架敵機的後方上空移動着，企圖佔領有利的方位。那架轟炸機又大又笨，體積足足可以裝下兩架伊爾十五驅逐機了！雖然看着意式轟炸機的樣子就彷彿是龐然大物一樣，但是高飛卻知道，這種意式轟炸機纔是鬼子轟炸機羣中最好打的，遠比日本人自制的九七式轟炸機好打得多。
可是，就在長機將要完成佔位進行俯衝之時，敵人的機羣顯然是發現了什麼，忽然集體轉向，不等高飛前面的長機反應過來，已然有另一編組的戰鬥機首先打響了戰鬥，機炮的聲音在高空中“噠噠”地響起來，飛射的子彈打在厚實的鋼板之上，有的擊穿而入，有的被彈飛開來，但是在沒有擊中轟炸機的油箱以及飛行員之前，要想將這些龐然大物擊落塵埃，便顯得異常得困難了。
在中國戰鬥機的面前，日本人的轟炸機並非是只等着捱打的廢鐵，這些體積龐大的傢伙也有一定的自衛能力。日製九七式重型轟炸機本身就帶有四個機炮位或者是機槍位，其中火力最爲強大的是二十毫米口徑的機炮，可以向前、後、左、右四面進行射擊，雖然調轉炮口並非是一件輕鬆的事情，但是面對着如此強大的火力，只要是擊中了對手的飛機，定然能夠造成一定的傷害；除了這個最大的機炮之外，飛機的兩側還各邊裝有一挺十二點七毫米口徑的機槍，尾部還有一個七點七毫米的可迴旋機槍。而相對來說，意式轟炸機的自衛能力就差了一些，只裝備有三挺十二點七毫米的機槍，但是這種飛機卻可以裝載一千六百公斤的炸彈，比九七式載重要多了不少。
雖然日本人的轟炸機本來的自衛能力並不弱，但是因爲轟炸機較慢的速度，以及與驅逐機無法可比的攀爬能力，又大又笨，真得和靈活機動的驅逐機交戰起來，大多數的時候只有捱打的份，就好像是一頭牛遇上了一匹狼一樣。
空中的戰鬥在激烈地進行着，這種空中的交戰也不同於地面上的戰場，正常情況之下，兩架飛機平行飛行之時，之間安全的距離最少也要三百米，否則，如果相距過近的話，就會引起氣流、壓強的變化，造成撞機。正因爲飛機與飛機之間要有比較大的間距，所以當長機盯住自己面前的敵人意式轟炸機的時候，他並不在乎會有另外的敵機對自己造成傷害，因爲這架敵機的前面的飛機已然出去了多遠，不可能那麼快就能夠迴轉營救；他們便算是要調轉機頭，也需要在空中劃上一個幾公里長的圓周。
長機開始向上爬升，而高飛與另一名飛行員駕駛的僚機則按照長機的命令，一前一後得向這架敵機俯衝過來，目的就是爲了騷擾敵機的視線，將敵人的注意力盡數地引開。果然，敵機的機槍和機炮開起了火來，因爲離得老遠，所以只
要高飛和另一架僚機控制好距離，就應該不會被敵人的子彈打到。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長機已然爬升到了這架敵機的左上方五百米的高度，看好了方向，衝着這架意式轟炸機俯衝而下，就象是老鷹捉小雞一樣得準確無誤，就在即將撞上這架笨得的空中棺材之前，機炮打響了起來，子彈如同狂風暴雨一樣傾泄而下，盡數得打到了這架敵機之上。高飛可以看出來，長機是想要以亂彈將這架敵機頭部的駕駛員擊斃或者擊傷，哪怕是擊中這駕敵機中的一名機炮手，也是一種勝利。畢竟與敵機比起來，伊爾十五的裝甲也厚不了哪裡去，如果敵機的機炮真得擊中他們的飛機，一樣可以致機毀人亡。長機又射出一片子彈之後，便迅速地拉起操縱桿，從這架敵機的頭頂之上幾乎是擦着護甲飛過去，向空中拔高。但是，長機的激射顯然沒有打中敵機的要害，這架意式轟炸機只是在機身上打穿了一溜的洞眼，機身抖動了一下之後，依然平穩地移動着，只是這個時候，這架敵機爲也開始了對長機的反擊，幾乎就在長機擦着敵機的機身而過之際，敵機三處的機炮和機槍同時開火，齊齊地射向了長機。
高飛駕着飛機早就與敵機相錯而過，這個時候在前面急速地轉了一個彎，變成與敵人同向飛行的狀態，這也正在敵機的後面着前面兩架飛機激烈的搏殺，他的整個人興奮了起來。長機對這架敵機發動的是突然襲擊，只有經驗豐富的飛行員纔可能在高速的飛行中，避開敵機寬闊的視野，從他們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然後再突然發起攻擊。當然，長機之所以能夠如此成功的佔據到絕對的高空優勢，這也與高飛和另外一架僚機的親密無間的配合是分不開的，只是有些遺憾，長機沒有能夠一擊而中！而敵人的飛行員卻也顯得如此精湛，這架意式轟炸機中應該有四到五個人在操作，包括一個駕駛員，一個投彈手和兩到三個機槍手；他們卻也能夠在配合默契中躲過致命一擊後，迅速地調整位置，而這些日本飛行員和機組人員經驗之豐富也超出了高飛的想象，他們竟然能夠在受到打擊之時隱忍不發，而是等着長機在脫離兩機相錯的位置後，背對着他們將要加速卻又沒有加起速度來的時候開火射擊，這已然不是反擊了，而是真正的攻擊！
長機雖然拔升的速度奇快，但是到底是以機尾背對着敵機，也不可能象在地面上的汽車一樣馬上就能夠轉向，此時再想躲避也已然來不及了，最終長機沒有能夠躲開敵機機槍手的掃射，敵機三架機槍齊齊瞄準着飛行員那個方向。伊爾十五型戰鬥機畢竟還是敞篷式的飛機，飛行員坐在飛機上，頭部露在機身之外，除了帶着一頂類似於頭盔的飛行帽之外，基本上是沒有任何裝甲防護的，所以在被敵機突然偷襲之後，其結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高飛看到正在拔高的長機猛得抖動了一下，然後便向側面翻滾過去，他的心不由得一沉，心裡正在擔心，卻又見到那架長機平穩下來，卻是快速得向地面降落，他依稀可以感覺到駕駛長機的師兄正在艱難地掌控着這架飛機不令其跌落。不用想，長機的師兄肯定是受了傷。
“怎麼辦？”高飛心裡不由得有些驚慌，轉頭看到身後的另一架僚機的飛機行也正有些猶豫不決地看着自己，他馬上又清醒過來，這個時候不能有絲毫的慌亂，必須鎮定，接部就班地來進行。按照原來的既定的方針，在三機編組中，在長機失事之後，第一僚機直接會成爲長機，三機編組變成雙機編組，而高飛在這個時候就是第一僚機，所以自然而然地成來了這個雙機編組的長機。
此時，高飛的戰機已經接近了前面的那架敵人的轟炸機，他的心裡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個龐然大物擊落！想到這裡，高飛再不猶豫，向身後的僚機作着手勢，示意着他採取剛纔的策略，繼續吸引敵人火力的指向，他也同時拉高了自己的飛機，開始向上空攀爬。
後面的僚機按照高飛的命令，向着正準備轉向的敵人轟炸機衝將過去，同時將自己的機頭對準敵機進行間歇式點射，目的就是爲了吸引敵機的注意，好讓高飛的長機佔據最有利的位置。
戰鬥機上的機槍不同於步兵的機槍，是固定在飛機的機頭上的，不能轉動，所以機頭指向哪裡，機槍也就瞄準到了哪裡，而瞄準框就在座艙前面的機身上。機槍的扳機是在駕駛杆上的，飛行員操作的時候，就好像是在捏着腳踏車的車閘一樣。而在坐艙內，飛行員還要用手和腳並用地來控制幾個不同的操作機構。手上操縱的是平衡舵，用來控制飛機飛行時的前後、左右、傾斜、俯仰等方向和狀態；而座艙之下腳上踩着的是踏板，這種踏板並非是汽車上用的加油踏板、離合踏板或者是剎車踏板，而是用來控制飛機垂尾上的方向舵，以實現飛機的轉向。因爲要保證轉向平穩，並且能夠減小轉彎半徑，所以還要配合着平衡舵帶一個內傾角，真得操作的時候，飛行員腳下的動作是沒有人看得見的，而不知內情的人常常會誤以爲飛機的轉彎也是靠操縱桿來進行的。一個優秀的戰鬥機飛行員，就是手、眼、腳和身體各部分都要相當協調，配合必須完美！
僚機的主動攻擊果然引來了敵機的注意，他們的火力也齊齊地指向了那架僚機，高飛便乘着這個機會很快拔高到了敵機後側約三百米高的後方，看看時機成熟，馬上按下操縱桿令戰機象蒼鷹撲食一樣，朝着這架不可一世的敵人俯衝下去。
雖然這一回，高飛所採取的戰術策略跟剛纔的長機師兄一模一樣，但是在這個時候，高飛卻是多了一個心眼，他並沒有採用那個師兄的手法，去打機頭。畢竟人眼睛不是紅外線感應器，隔着一層金屬板，是看不到裡面的人的，想要擊斃那個駕機的飛行員，也只能估算着他所在的位置，這純粹就是在撞大運。伊爾十五型戰鬥機配製的是兩挺七點六二毫米口徑的機槍，這種機槍的威力與鬼子轟炸機所配備的機槍威力相比起來，卻要小了許多。就算是擊穿了敵機的裝甲，也不見得能打死人。
高飛打擊的是敵人轟炸機的油箱，那個油箱就在飛機的尾部，他清楚這種機型的構造，自然也清楚油箱的位置。但是，就在高飛就要接近這架敵機之際，這架意式轟炸機的機尾的機槍響了起來，高飛明顯得感覺到有子彈擊穿了他所駕飛機的裝甲，打進了座艙裡，但是這個時候他也知道沒有退路，就算是前面爲一道刀山，他也必須要勇往直前，否則，如果在這個時候，有一絲的怯意，把他的飛機偏離哪怕是一點點，就肯定什麼也得不到！他真得太想要勝利了，已然將自己的生命豁將了出去，對於他來說，哪怕是用他的命，來換取這一場戰鬥的勝利，他也願意！
高飛雙手扣動了扳機，機槍怒吼着發出連片的聲響來，子彈迎着敵人的子彈而去，高飛都可以看到子彈與子彈對撞的時候，在空中所發出來的火花，而就在火花跳動之間，他也終於看到了這件敵機驟然地起了火來，他的心一下子放開，憑着求生的本能拉起了操縱桿，繼續讓這架戰機衝上了天空，而在他的身後，那架龐然大物帶着濃濃的煙，驚慌失措地向地面一頭紮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