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對拱星墩機場的轟炸也纔剛剛開始,乘着敵人在投彈之後盤旋離去的機會,王進和高飛兩個人都從地上爬起來,拼命得向防空洞跑去,他們兩個都知道,既然敵人的轟炸機出現在了這個機場的上空,那也就是說明敵人的戰鬥機也已經來到了這附近,儘管到現在還沒有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裡,但是並不能代表這些戰鬥機不會存在,也許就和那些轟炸機一樣,會突然從高空中鑽出來呢!而在這空曠的機場跑道之上,他們兩個人真得就會成爲被敵機所獵殺的對象。
當然,在敵機出現的那一刻起,機場四周的山頭之上,國軍的防空炮火也打響了起來,儘管這邊的高射炮沒有重慶那裡防空炮火強大,所激射出來的炮彈少得也只是如隔靴搔癢一樣,對敵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是畢竟是一種威脅,只要是這種威脅存在着,日本人的飛機就不敢過於造次,他們就不敢飛得過底,也不敢那麼肆無忌憚。
三百米的距離,王進和高飛兩個人只覺得有如三千米一樣得漫長,他們也只跑了幾分鐘,卻又象是過了幾個小時一樣,看看已然要到了洞口,洞口處許多的人都在對着他們高喊着什麼,但是由於防空警報的聲音還在淒厲的嘶吼着,爆炸聲還在遠處不停地接連響起,天空中的敵機也時不時地在轟鳴着,兩個人幾乎什麼也沒有聽到。當他們一起衝到防空洞口之時,耳聽着身後響起來了一連串的飛機機炮發射子彈的聲響,在他們的身後打出了一溜煙的塵土來,緊追着他們的身形,差一點就擊中了他們的身體。兩個人衝進了防空洞,這纔回頭觀看,只見兩架零式戰機不知道什麼時候飛了過來,由西向東俯衝着,直到快要撞上防空洞之上的山頂,才猛得拔高衝上了天空。
“剛纔就差一點!”王進和高飛並不知道那個過程,但是躲在防空洞裡的衆人卻看到了,翁覺民來到了兩個人的身邊,不由得爲他們捏了一把汗,對着他們道。
王進和高飛兩人面面相覷,一時間許多的話都卡在喉嚨裡,無法說出來。
敵機還在機場的上空盤旋着,高飛卻有些緊張,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就在他想到什麼的時候,王進也想到了,他不由得有些擔心地道:“飛哥,今天正好是我們和蘇聯人預定的交接戰機的第一天,這些敵機應該不會是衝着那些戰機來的吧?”
被王進如此一說,所有的人都不由得緊張了起來,楊英華想了想,道:“不會這麼巧吧?”
汪紀泉卻道:“這真得說不好!”
高飛的眉頭緊鎖着,他看了看外面的機場和空蕩蕩的停機坪,這個機場上原來有的幾架飛機,在防空警報響起,敵機來臨之前就已經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那些敵機面對的只不過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空地。但是,如果這個時候蘇聯人真得駕着那
些交接的戰機到達這個機場,那麼後果就真得不堪設想了。畢竟蘇聯人開着飛機飛了這麼遠的路途,從伊寧到蘭州,只怕裝得滿滿的油也會用完,再說,這些戰機是不是裝載了彈藥還不知道呢?又哪裡談得上和這些日本人的戰機進行一場殊死的搏鬥呢?而這些新戰機的性能怎麼樣?是不是鬼子零式戰機的對手?這些都是未知數!
“那幾架敵人可是從西面過來的!”翁覺民卻發現了什麼,有些擔憂地道。
是呀,日本戰機從東面來,可是到了這個機場上空,卻是從西面出現,也就是說在敵人轟炸機轟炸機場的時候,他們的戰鬥機已經繞到了蘭州城的西面,顯然是想要去找尋中國戰機進行戰鬥,可是他們並沒有發現中國戰機的蹤跡,所以又轉了回來。如今,只能盼望着那些從新疆過來的戰機,不要和這些鬼子的機羣遭遇。
“飛哥,我們都知道,去年的時候,你曾經在蘭州參加了這邊的空戰,而且你還擊落過兩架敵人的飛機,那一戰我們空軍取得了十分驕人的戰果!你跟我們講一講吧?”楊英華對着高飛發出了懇求來。
“是呀!”衆人都紛紛地道:“飛哥,你就說一說吧!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事可做!”
高飛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的確,在防空警報沒有解除之前,他們這些人只能呆在這個並不寬鬆的防空洞裡,如果不講些故事,實在得無聊。當下,他清了清自己乾渴的嗓子,記憶一下子便又回到了一年以前的二月。
二月的時候,正是江南初春時節,但是在蘭州,卻依然寒風刺骨,只是因爲參加蘇聯人在這裡舉行的對中國飛行員駕駛蘇制戰機的培訓,高飛纔會來到這裡。
抗戰爆發之後,蘇聯成爲了最大的向中國提供軍援的國家,正因如此,蘭州這座金城,因爲依山帶河,形勢險要,又是中國大西北地區的軍事、政治、交通和經濟中心,所以這座城市也理所當然地成爲了蘇聯援華人員、飛機、武器及其他物資的主要通道和中轉站,而中國則向蘇聯提供鎢砂、銻、錫、汞、鋅、鉍等物資以及茶葉等物品,也多是由回程的汽車或者飛機通過蘭州運往蘇聯。從蘇聯中亞阿拉木圖和西伯利亞外貝加爾地區來的飛機和蘇聯空軍志願隊,分別經新疆、蒙古來到蘭州,然後編組分赴中國各地機場。而蘇聯教官也在這裡訓練中國空軍人員掌握蘇式飛機駕駛技術和空戰戰術,然後接收新機奔赴各空軍基地與敵作戰,因而蘭州又是中國空軍重要的訓練中心之一。
高飛是在元旦後就到了蘭州,在這裡接受蘇聯教官的培訓也有快兩個月了。實際上,高飛早就可以駕駛蘇制伊爾戰機了,此次到蘭州來,只不過是爲了提高自己的戰鬥技能和戰術,畢竟蘇聯教官帶來的是世界上比較先進的一些東西,這種交流是
雙向的,但是可以提高培訓人員的各種相關的能力。
高飛在初入航隊的時候,駕駛的是美式霍克戰機,那個時候中國空軍的驅逐機基本上是以霍克戰機爲主,但是隨着戰爭的持續,美國迫於日本的壓力對中國出口的戰機也越來越少,幾年打下來,那些美式的戰機不是被拼光了,就是因爲得不到足夠的零配件而不得不淘汰,漸漸的,蘇制伊爾型戰機佔據了中國空軍所使用的驅逐機的主導。說實在話,很多原來駕駛霍克戰機的中國飛行員在剛剛轉駕伊爾戰機時,還真得十分不習慣,但是畢竟所有的飛機操作原理都基本相同,經過不懈的努力之後,這些飛行員們都順利地得以轉換了過來。
二月十九日是中國的傳統新年,正月初一,但是便是這個年,大家過得都是十分得緊張,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尤其是他們這些飛行員們,隨時都要做好駕機升空的準備。好在這一天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衆人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但是第二天就是正月初二,戰鬥卻迅速地來臨了。
這一天十點鐘剛過,蘭州防空司令部便接到了日本人出動大量轟炸機西進的消息,他們馬上判斷敵人是要轟炸蘭州,所以立即指令蘭州各機場上的驅逐機大隊作好隨時迎戰的準備。這個時候,高飛就在拱星墩機場,他的坐機是一架新進來的伊爾十五型戰鬥機,這是一種單人操作的雙翼敞篷螺旋槳式的驅逐機,在接到命令之後,高飛便馬上隨着長機升空向東迎擊從山西運城飛來的日本轟炸機。
這個時候的日本重型轟炸機主要用的是兩種,一種是意大利產的BR-20型轟炸機,中國飛行員都管它叫作意式轟炸機;另一種是日本自己生產的比較先進一此的九七式重型轟炸機。在日本佔領中國半壁河山之後,他們的兵力便也顯得捉襟見肘,想要吞併中國的願望到頭來只能是野心不足蛇吞象,面對着現實,日本人最終想到了要以政治手段外加軍事打擊來迫使國民政府投降,雖然前線的戰事已經進入到了對峙的狀態之下,但是他們卻加大了對國統區大城市的轟炸,進而想要令國軍的士氣大減,同時威嚇國民政府就範。日軍爲了準備執行《大陸命第241號》,將距蘭州較近的山西南部的運城建成了前進機場,而日本所產的九七式轟炸機的航行半徑爲八百公里,意式轟炸機的航行半徑是七百五十公里,從蘭州到運城相距大約七百公里,這幾乎是接近了敵人轟炸機的航行半徑最大能力。而此時,日本人最先進的只有九七式驅逐機,這種飛機的航行半徑也僅有四百五十公里,所以根本無法用來護航。故而,日本人轟炸機對蘭州進行轟炸的時候,只能採用大編隊出動,以加強自身的反擊火力,在沒有驅逐機掩護的情況下,實施轟炸。如此一來,卻也給了中國空軍的伊爾戰機系列帶來了輝煌的戰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