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戰平現在正殺的興起,頭上的帽子早已經被他不知道甩到什麼地方,冷颼颼的西北風吹過來,依然不能讓他的情緒有所冷靜。
用高戰平自己的話說,那就是已經多少年沒有打過這樣的戰鬥了,雙方的總體實力大致相當,這樣的戰鬥打起來比較過癮。對方的武器佔優,他的人數佔優,兩相抵消,正好滿足他戰鬥的。
要是換成日本鬼子在他的對面,高戰平恐怕早就帶着人突圍了。日本鬼子又是輕重機槍,又是迫擊炮擲彈筒,這些重火力讓他想一想就渾身冒冷汗。
這樣的戰鬥時高戰平最喜歡打的,而且這樣的戰鬥打起來也非常過癮,如果不是距離撫松縣城太近的話,高戰平還準備排兵佈陣,給黃世仁的隊伍設下一個有一個的圈套。
可是現在高戰平只能速戰速決,畢竟這裡距離日本鬼子佔領的撫松縣城太近,這些裝備精良的日本兵隨時可能到來。
二龍山的弟兄們源源不斷向黃世仁的隊伍壓了上去,因爲武器上的差距又不得不一次次退下了下來,看的高戰平心裡着急萬分。
正在這時,撫松縣城方向突然出現了兩輛汽車從車燈中射出的明晃晃的光線。這些光線立刻讓已經有些頂不住了的黃世仁興奮萬分,他一邊射擊一邊在口中大聲叫嚷着:“弟兄們,皇軍的大部隊馬上就要來了,給我狠狠地打這羣土匪,不要放走一個。”
一時間,黃世仁方面的火力又增強了幾分。戰場的情況變得對高戰平非常不利,雖然日本鬼子距離戰場還有幾裡地,但是他們運輸工具是汽車,那速度遠遠超過普通人奔跑的速度。儘管現在是黑夜,但是最多幾分鐘之後日本人也能趕到。
高戰平現在不得不做出決定,將自己的隊伍一分爲二,大部分人阻擊日本的增援部隊,剩下的一部分人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消滅眼前的這羣敵人。
高戰平想的非常不錯,但是黃世仁這羣漢奸見到有了日本人增援之後立刻變得生猛起來,子彈就像不要錢一樣從槍膛中飛出,也不管打不打的到人,反正只要看到黑影晃動就扣動扳機。
高戰平這邊的土匪也好不到哪去,畢竟大多數人沒有夜戰的經驗,在能見度極低的晚上,他們也和對面的黃世仁的隊伍一樣,不敢貿然衝進對方的視野範圍之內,僅僅是憑藉子彈射出槍膛的時候暴露在眼前的目標進行射擊。
原本就攻擊不力的高戰平的隊伍,到現在更顯的底氣不足。有高戰平帶隊的準備阻擊日本人的隊伍還擁有一定的戰鬥力,而另外一個方向的人則是胡亂開槍。只求自保,不求傷人。至於槍聲,則是給自己的大當家的聽的,證明自己依然在努力地進攻。
幾分鐘之後,日本人的機槍開始源源不斷地向高戰平的隊伍噴射着火舌,子彈打在地面上,濺起一串串夾雜着泥土的雪花。
高戰平頂着日本人的進攻,焦急的回頭觀望着後面的情況,現在二龍山的土匪是腹背受敵,而且又在寬闊幾乎沒有任何遮攔的大道上,如果不盡快打通返回關東山的通道,恐怕今年的春節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春節了。
日本士兵一個個顯示出了極高的作戰素質,在沒有看到目標之前絕不會亂開槍,而是一點點的前進,在進入相對安全的位置之後,在尋找射擊的機會。
高戰平的臉上突然感覺到一股熱乎乎粘稠的液體,他用手一摸,發現手上是鮮紅的血液。高戰平轉頭觀看,發現在自己身邊的弟兄脖子位置被打穿,鮮血飛射出兩米多遠。
情況已經萬分危急,高戰平卻毫無迴天之術。面對自己部下這羣土匪,他感覺到自己手下的人才太少了,能指揮戰鬥的人更少。這個時候他在心中難免有些羨慕張鬍子的四道嶺,不知道張鬍子從哪找出來那麼多的高人。打起仗來一個個就跟能掐會算一樣,不但槍法準,而且肚子裡面還有彎彎繞,常常能把對方設計進自己的計劃之中。
高戰平眼見着自己二龍山的弟兄們一個個抽搐着倒在地上,心中着急萬分。以前雖然也和日本鬼子打過仗,但是那都是在關東山里面,畢竟是自己的地盤。但是現在的情況是在城外的大路上,雖然偶爾會有一些地形可以依託,但是卻兇險萬分。
現在高戰平心裡非常明白,如果不能把被黃世仁截斷的歸路打通,那麼今天這兩百號人都得被日本鬼子包了餃子。於是高戰平大聲向自己的弟兄說道:“弟兄們,快點消滅退回山裡道路上的敵人,再這樣拖拖拉拉的今天都他媽的要玩完。”
這種事情雖然其他的土匪也明白,但是明白歸明白,但是真正做起來還需要一個帶頭的人。高戰平這麼一聲大喊,立刻讓所有的土匪都明白了眼前的情況是到了必須要拼命地時候了。
戰場上的雙方到現在都殺紅了眼睛,再也顧不上自己的安危,咆哮着向對方發動着攻擊,二龍山的隊伍終於依靠人多的優勢從黃世仁把守的地方衝開一條血路,且戰且退的向關東山退卻。
黃世仁現在也打的彈盡糧絕,五十多人的隊伍還有四個能活蹦亂跳的,他自己也被子彈打穿了腿部,再難以獨自行走半步。黃世仁真還有一股狠勁,雖然第一次正面上戰場,但是他也被戰爭的偉力所征服,從心裡愛上了這種純爺們纔有資格參加的以生命爲代價的角逐。
隨着日本兵的到來,黃世仁等人被救回到日本軍隊乘坐的汽車上接受簡單的治療。黃世仁始終擡頭看着遠處夜色之中那四下紛飛的子彈在空氣中摩擦出來的火星。
從這一刻起,黃世仁已經逐漸由一個地主向一個戰爭狂人轉化,今後的黃世仁將會變得更加兇殘,甚至比深山中的土匪還要讓撫松縣城以南生活的老百姓恐懼……
高戰平好不容易打開一個缺口,剛剛在突圍的時候形成的凝聚力隨着腹背受敵的情況的消失也一同從這些戰鬥素質極差的土匪身上消失。現在二龍山的土匪只有跟隨在高戰平身邊的幾十個人還有一定的戰鬥力,其餘的人都恨自己的母親當初只給他兩條腿,跑的不夠快。
情不得已,高戰平帶領着戰鬥力尚存的弟兄負責大部隊的掩護,身後的日本人窮追不捨,機槍聲不絕於耳,擲彈筒炮彈出膛在空氣中劃過是那種呼嘯的聲音時時刻刻都讓他們感覺到心驚膽戰。
此刻高戰平才徹底明白爲什麼每一次他去四道嶺或者是其他兩個山寨的時候,那裡的人都在訓練,而且是不停的訓練。負責訓練的教官會非常嚴格的要求收下的士兵每一個動作必須到位。在這個時候高戰平也下定決心,只要能或者回到二龍山,他也要從四道嶺請人狠狠地給自己的弟兄訓練上幾個月的時間,決不能再出現現在這種不戰而逃的情況。
打着打着,高戰平帶着手下的弟兄就已經向關東山的方向退卻了三裡多,距離關東山越來越近,但是他身邊的人卻也已經越來越少,眼看着就要抵擋不住日本鬼子瘋狂的攻擊。就在這個時候,道路兩旁的夜幕中突然響起了一陣密集的槍聲,在有如爆豆的槍聲中,高戰平突然聽到張鬍子的呼喊:“高當家的,快退回山裡,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四道嶺了。”
張鬍子剛剛說完,就向日本鬼子的方向丟出一顆手雷,這些都是當初張鬍子存在四道嶺密室中的寶貝疙瘩,現在因爲情況緊急,不得已也帶來出來。
說起高戰平獲救,那全是因爲張鬍子比較瞭解高戰平,知道高戰平肯定會因爲這次對李家莊的戰鬥沒有參加二耿耿於懷,於是親自去二龍山準備開導他一下。
結果剛到二龍山張鬍子就聽說高戰平帶着手下二百多號弟兄出去了,這一下張鬍子就意識到高戰平十有是去找日本人的麻煩。於是張鬍子馬不停蹄的返回四道嶺,召集人馬帶上所有看家的傢伙立刻向鮮橙多呃方向前進,準備支援高戰平一下。
就二龍山土匪的戰鬥素質,張鬍子心裡非常清楚。這些人一個個都是打仗的生手,戰鬥順利的話一個個都生猛無比,一旦遇到挫折,很可能會被殺的丟盔棄甲,狼狽而逃。
果不其然,等張鬍子帶着人馬趕到的時候,已經看到有二龍山的人正頭也不回的玩命往大山裡面奔跑,好不容易叫住一個問清楚了情況,張鬍子才決定就地埋伏,等高戰平撤退到這裡的時候,打日本鬼子一個伏擊戰。
現在的張鬍子已經過了那種聽到事情就衝的時候,學會了利用地形以及周圍的環境進行戰鬥前的佈置。
實際上日本人早已經進入了四道嶺最前沿的弟兄們的埋伏圈,但是這些人按照張鬍子的要求,要等前面的戰鬥打響之後才現身,將日本鬼子牢牢地包圍進包圍圈之內,力爭將這些走出縣城的關東軍全部消滅在城外的這片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