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這時,兩道新的身影突然從埃蒙身後的黑暗中衝了出來。埃蒙的臉色雖然有些難看,但是卻沒有出手攔截他們的行動。因爲,此刻的他,因爲靈魂之火的灼燒,也已經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虛弱狀態。
看到這兩道身影,龍炎愣了一下,而後笑嘻嘻地朝他們打了個招呼:“嗨,系統老頭兒,還有炎黃。好久不見,你們好啊。”
“我一點都不好!”炎黃怒氣衝衝的瞪着龍炎,“明明有更好的方法能夠解決這件事情,明明我已經竭盡全力在呼喚你!爲什麼不迴應我?!這可是你的意識海!只要你……”
龍炎微笑着擡手,做了一個“STOP”的手勢。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回憶之色,彷彿回到了一個月前,那場對於他幾乎可以稱之爲災難的夢魘當中。
半晌,他不帶絲毫感情地開口說道:“所以,你們看,我根本就不適合做什麼勞什子的指揮官。從一開始,我就是一個懶散,懦弱,固執,做事情極度情緒化的人。你們知道,在我的家鄉,有一句話是怎麼說的嗎?”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龍炎臉色平靜,一字一句地將這八個字吐出。像是吐出了八塊沉甸甸的巨石。
看着愣神的炎黃,龍炎繼續說道:“像我這樣的一個人,你讓我看着埃蒙這個該死的王八蛋將我的所有記憶,我所有珍藏的記憶一點一點地撕碎,然後感受着那種一個又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我的腦海中淡去的感覺,我怎麼可能,還保持冷靜?!”
“我知道,無論從哪個角度而言,在那種情況下都只有保持絕對的冷靜,才能做出最好的選擇。”龍炎嘆了口氣,“但是龍有逆鱗,觸之則怒。雖然我不是龍,但我同樣有我豁出命去也要守護的東西。比如那些記憶,比如……還活着的人。”
“事已至此,只能動用最後的方案了。”一直沒有開口的系統突然發話了,依舊是那種機械而冰冷的聲音,但是炯炯有神的雙眸,卻是昭示着他並不是一個機械的存在。
“自我介紹一下,我就是瘋博士,也是蕭然和晏嬅那兩個傢伙口中的瘋子。”系統僵硬的臉上扯出了一絲笑容,看起來無比的怪異。
龍炎點了點頭,道:“看來,這個系統,就是你的傑作吧?蕭然和晏嬅並不是後來被轉移到系統當中,而是從最初就被你收納在了系統裡面。但是,我很好奇,你又是通過什麼手段,找到我,並且將我從地球帶到卡里奇星上的?”
“這種東西說了你也不懂。”瘋博士學着龍炎聳了聳肩,只是他不僅聲音機械,就連身體都僵硬無比,這個動作做出來,就像是一個機器人在跳舞一樣。
被鄙視了龍炎也不生氣,他做了個手勢,示意瘋博士繼續往下說。
“直接進入正題吧。”瘋博士轉身看向了埃蒙,“雖然我的準備並不是爲了這個名爲埃蒙的生物,但是現在……既然找到了幕後黑手,那麼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你們應該也發現了,埃蒙的靈魂很強大,即便是你們三個加在一起,也無法讓他的靈魂徹底泯滅。”
“不過也正是因爲你們的付出,讓我的準備有了用武之地。”瘋博士掏出了一枚毫不起眼的圓滾滾的東西,看向埃蒙的雙眼中露出了一抹狂熱,“知道這是什麼嗎?反物質炸彈!一種擁有雙重形態的反物質炸彈。它的當量超過了一千枚啓示錄核彈同時爆炸產生的破壞力!”
“只要我輕輕一動……”瘋博士的嘴角扯出了一個無愧於他名字的瘋狂笑容,“轟……所有人,一起昇天!而且,由於目前這種炸彈是靈魂形態,所以只有存在於龍炎的意識海中的靈魂體纔會遭到這種炸彈的攻擊。無需擔心爆炸的餘波誤傷他人!”
埃蒙的嘴角微微抽搐;炎黃撇了撇嘴,臉色毫無變化;龍炎、白雲和瓏熠對視一眼,臉上卻是露出了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
“那麼,就由我來引爆吧。”龍炎微笑着上前,他沒有勸說瘋博士和炎黃離開。因爲系統,是與他的靈魂綁定的。一旦他死亡,瘋博士和炎黃,無論如何,都無法存活下來。
而用從凱瑞甘那裡要來的手段,將所有炎黃基地戰士腦海的枷鎖解除,也正是爲了避免,因爲自己的死亡而導致的連鎖反應。龐大的炎黃聯邦如果沒有了這些戰士的守護,那麼毫無疑問,他將在最短的時間內,被其他文明所吞噬。
這種情況,是龍炎所不願見到的。況且,那些跟隨了自己那麼就的高層,龍炎也不願意讓他們爲自己陪葬。
“埃蒙,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龍炎擡頭,看向了始終保持沉默的埃蒙。
埃蒙嘆了口氣:“你想要我說什麼?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我走過了這麼多宇宙,還是第一次見到敢在自己宿主的腦袋裡留下反物質炸彈的系統。很好,這一次,本神認栽了。”
“你還以爲,自己會有下一次嗎?”龍炎撇了撇嘴,沒有給埃蒙說話的機會,直接拉開了這顆圓球上的拉環,丟向了埃蒙。
然後,他轉過身,一把摟住了身旁的瓏熠,想也不想直接親了上去:“瓏熠,我欠你的!”
……
砰砰砰!
一連串震耳欲聾的敲門聲將龍炎驚醒。揉了揉惺忪睡眼,他下意識地喊道:“別敲啦,這就來!”
一句話出口,龍炎突然愣住了。
他感到自己的心臟在急速跳動着,無數紛亂的記憶在他的腦海裡碰撞,迴盪。許久,知道那令人煩躁的敲門聲再次響起,龍炎才終於回過神來。
他從自己的木板牀上跳下,赤着腳站在冰涼的瓷磚上,環顧四周,是那熟悉而陌生的環境。
他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臉,劇烈的疼痛傳來,讓他明白這不是在做夢。朝着門外喊了句“稍等”之後,他拖拉着自己的拖鞋,走到了陽臺上。
發黃的模型依舊孤單地躺在廁所邊上的角落裡,用了兩年的二手洗衣機上,一個藍色的水桶倒扣其上。水池旁的大理石臺上,黑色的水垢密佈其上。
打開水龍頭,感受着冰涼的液體在手上劃過的觸感,龍炎狠狠地在臉上潑了兩把冷水,然後用力挼搓着面龐。
把臉上的水珠擦乾,龍炎快步來到了門口,伸手打開房門。
舍管阿姨胖乎乎的面龐出現在他的面前,也不等龍炎開口,阿姨就操着那一口家鄉口音說道:“龍炎啊,你是怎麼回事啊?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今天宿舍就不允許任何人居住了嗎?”
“清校了?”龍炎愣了一下,一道彷彿極爲久遠的記憶從他的腦海深處浮現。
阿姨點了點頭,道:“沒錯啊,清校了!這都已經六月三十號了!就連英語重修補考都已經結束了。這可是最後一科你們大四畢業生的考試!”
“英語重修補考……都結束了?那的確是……”龍炎臉色突然間抽搐了一下,“阿姨,你說,今天已經三十號了,而且,大學英語四重修補考,已經結束了?!”
“你該不會是發燒了吧?”阿姨有些疑惑地看着龍炎,“你自己看看日曆。你們輔導員剛纔還……哎,哎!龍炎,你上哪去啊?!”
……
一切都彷彿過眼雲煙,龍炎最終也沒有得到老師的諒解,所以他依舊拿不到畢業證,依舊要等到第二年的再度重修。
但是這些對於龍炎而言,似乎都沒有那麼重要了。
他不斷回憶着自己腦海中那些真實而又虛幻的記憶。遊騎兵的領袖,吉姆·雷諾,頭號通緝犯泰凱斯·芬利,總是自稱第一機械師的羅瑞·斯旺,美麗而博學的艾蕊爾·漢森……
喜歡玩刀的蕭然、一頭灰色頭髮,看上去像是不良少女,但實際上卻是一個治癒系少女的晏嬅……
胖乎乎的幻獸白雲、美麗的精靈瓏熠……
“這些,真的是夢嗎?”龍炎躺在老家的房頂上,看着夜空中閃耀的星,輕聲自語。
他終究還是找到了那個女孩,於是,一切釋然。她仍舊是他的妹妹,他依舊是她的哥哥。一如既往,從未改變。即便,他們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即便,她只比他小了不到一天。
龍炎閉上了雙眼,莫名地在心中祈求:“如果,這不是一場荒誕的夢,那麼就讓瓏熠,來到我的身旁吧。”
睜開眼,奇蹟並未發生。
一切都恍若黃粱一夢。待到夢醒,一切鏡花水月。
於是,他將這一切拋諸腦後,開始了自己的生活。畢竟,雖然父母目前並不需要他的贍養,但他卻要爲自己的生活做出考慮。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龍炎以爲一切都已經過去。
直至有一天,他在上班的公司外,看到了那一個巧笑倩兮的女孩。
“龍炎,我來找你了!”女孩笑得很溫暖,她的肩膀上,一隻胖乎乎的白貓跳下,直接衝進了他的懷中。
……
全書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