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清溪村眼前這一幕變化著實太快。
這是哪裡來的一匹白馬?
好生神俊!
楚青看這匹馬的身上並沒有馬鞍繮繩,但看它毛色鮮亮,絕非是無人打理的野馬,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而餘下幾個孽鏡臺的殺手,眼看爲首之人那悽慘模樣,再看看彼此,死的死傷的傷,竟然直接做鳥獸散。
楚青眼睛微微眯起:
“孽鏡臺出手,不死不休……豈能因傷而退,懼死苟活?”
他手裡掐著一塊還沒吃完的燒餅,來到了那個手持雙爪之人的跟前,伸手將他臉上的臉譜面具取了下來。
翻看了一下面具背後,啞然一笑。
假的……
臉譜面具雖然不是什麼稀奇之物,但孽鏡臺的臉譜面具上都有獨特的標記。
雖然刺客彼此很少有需要聯手合作的機會,可到了萬一的關鍵時候,這樣的標記就成了彼此相認的唯一憑證。
只是這個秘密只有孽鏡臺的人才會知道。
這個使雙爪的,顯然不清楚當中內情。
楚青拽著他的頭髮,將他拖到了火堆旁邊,他雖然被這匹白馬踢得很是悽慘,但並沒當場去世。
看了一眼正圍著白馬好奇觀摩的溫柔,楚青沒耐心去等那人醒轉,便直接從篝火裡抽出了一根燒的通紅的柴火,按在了那人的臉上。
空氣中頓時瀰漫著一股烤肉還燒焦了的味道。
引得溫柔和那白馬一起扭頭來看。
淒厲的慘叫聲從那人口中發出,他猛然睜開了眼睛,試圖掙扎。
楚青也恰好將那木柴取走,重新扔到了火堆中。
那人到了此時方纔認清楚瞭如今自己的狀況,一時之間雙眸赤紅一片:
“你們好大的膽子,孽鏡臺也敢招惹。
“你們死定了,孽鏡臺不會放過你們的。”
楚青笑了,一口一個孽鏡臺,還真以爲孽鏡臺是伱家的啊。
而且光從這兩句沒有水平的話就可以看的出來,此人心機平平,這話意味太過明顯了。
“你是什麼人,爲什麼冒充孽鏡臺?”
楚青的聲音波瀾不驚,和對面的歇斯底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然而這話卻好似是拿住了那人的七寸一般,讓他激動的神情瞬間平息了下來,他滿臉駭然的看著楚青:
“你怎麼知道,我是假冒的?”
楚青沒有說話,只是鋒芒一閃,一把飛刀就將他的手掌貫穿在了地上。
“啊!!”
那人慘叫一聲,只聽楚青輕聲說道:
“我問,你答。”
“我……我……”
那人被白馬踹了一腳,這馬神異非常,似乎有內力在身,一腳將這人胸腹之間的骨頭,幾乎全都踹碎了。
本就是命不久矣。
如今這麼一折騰,氣息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委頓下來。
他看著楚青,似乎到了此時方纔意識到自己的情況不妙,瞳孔之中泛著恐懼之色:
“救……救救我……我不想死……”
“說。”
楚青眸光冷厲,不見絲毫情緒:
“說出來,我給你療傷。”
“是一個……是一箇中年人……給了我畫像,還有……還有銀子……
“讓我冒充……來殺……殺……”
他話說到這裡,氣息卻已經不濟,只是不斷的在身上摸索。
楚青順勢在他身上翻找了一下,便找到了一卷畫卷。
打開看了一眼,上面的人正是溫柔。
只是看這模樣,似乎比現在的溫柔小個兩三歲,稚嫩之色更濃。
楚青看了溫柔一眼,將這畫卷扔個了她。
溫柔正專注的凝望著白馬,白馬也專注的凝望著她。
四目相對,渾然沒想到會被偷襲。
畫卷正砸在了溫柔的腦袋上,把這姑娘砸的‘哎呦’一聲,揉著腦袋帶著迷惑的看向這暗算偷襲的宵小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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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
“記一下這上面沾染的味道,下次見到了告訴我一聲。”
楚青頭也沒擡的說道。
溫柔點了點頭,打開畫卷看了一眼,眸光凝重。
楚青看了她一眼:
“怎麼了?”
難道她知道這幅畫出自何人之手?
溫柔搖頭:
“畫的真難看。”
然後纔將畫卷收到了自己的行囊中。
“……”
楚青又看了看那個氣息奄奄,快要死了的刺客一眼,不理會對方眸子裡的希冀之色,拔刀出鞘,一刀便斬了對方的脖子。
他知道的東西有限,費力將其救回來,還不如直接殺了乾脆。
至於說承諾……承諾是對君子講的,和這種人有什麼好信守承諾的。
“爲什麼執著於將禍水往孽鏡臺引……”
楚青摸了摸下巴,要不是對楚天和楚雲飛的人品有信心,他都要懷疑這件事情是出自楚天的手筆了。
落塵山莊莊主溫浮生,若是知道孽鏡臺想要殺他的寶貝女兒,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對自己來說,不是個壞消息。
不過楚青還是搖了搖頭,感覺這件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幕後之人的目的,這會還看不清楚,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楚青看了溫柔一眼,發生了這種事情,這姑娘就跟個沒事人一樣,還在那裡研究那匹馬。
這心也夠大的。
楚青搖了搖頭,正主都沒當回事,自己倒也不必在這件事情上多費心思。
自己應承了楚雲飛之請,索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靠著樹幹,他小憩了一會,到了後半夜,才讓溫柔去睡覺。
自己則打坐到了天亮。
一夜無話,轉日清晨,那匹馬已經不知所蹤。
楚青和溫柔也沒有理會,自顧自的準備了點吃喝,撲滅了地上的火源重新上路。
今天的天氣有些古怪,清晨那會尚且天光大亮,但是往前走了幾裡之後,周遭就開始瀰漫著一層霧氣。
霧不算太濃,可以看的出是一團一團的,就好像是一簇簇跌落在地面上的雲。
深入其中,視野受阻,水氣很重。
這景緻有些奇妙,不過復行兩三裡,這樣的景象就瞧不見了。
周遭只有一層薄薄的霧氣,籠罩著四方大地。
好在如今天光正濃,雖然隔著這層霧氣去看天上的太陽,讓人有一種霧裡看花的感覺。
但周遭的景象,還是能夠收入眼底,可見度還算不錯。
“三哥。”
溫柔的聲音傳來,楚青循聲望去,就見她正站在一塊石碑的跟前。
楚青靠近,只見那塊石碑上寫著三個大字:清溪村。
往前看,果然可以看到一個村莊正在這朦朧薄霧之間,恍恍惚惚,好似海市蜃樓一般。
溫柔那波瀾不驚的臉上,這會倒是有些開心。
他們這一路走來,也就是在村鎮一類的地方,方纔能夠進行補給,採買一些乾糧吃喝帶在身上。
神刀堂的地界太荒涼,白骨多於活人。
好好地一塊地方,鬧得就跟人間煉獄一樣。
好容易遇到了一個村子,自然是得買點好東西帶著。只是楚青的眉頭卻微微蹙起,他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繞行。”
這一場薄霧,還有這個村子,都給楚青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雖然因爲天氣影響,他沒有什麼證據來證明這一點……
但謹慎一些總歸是沒錯的。
溫柔聞言眸子裡的喜悅頓時就散了,不過她並沒有反駁,只是點了點頭:
“好。”
跟著楚青走,自然得聽楚青的話。
這一點,溫柔一直貫徹的很不錯。
兩個人當即繞開了村子,繼續往前走。
這一走便是一個時辰,周圍的霧氣不見消散,反倒是有些越發濃郁的趨勢。
忽然,溫柔和楚青同時停下了腳步。
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一塊石碑。
石碑上寫著三個大字:清溪村。
楚青和溫柔兩個人面面相覷。
這江湖上沒有亂力亂神,但是眼前這一幕,真有種鬼打牆的既視感。
溫柔走到石碑跟前,仔細端詳了一下:
“還是剛纔那塊石碑。”
“而且,這裡還不止我們兩個人。”
楚青走到石碑跟前,原本平滑的石碑上,這會多了一個掌印。
掌印不深,但纖毫畢現。
可見此人掌力非同小可。
“這個人,難道也被困住了?所以纔在石碑上,做下標記?”
溫柔若有所思的開口。
楚青則問她:
“你對陣法,可有了解?”
溫柔果斷搖頭:
“陣法太過複雜,天干地支,易經八卦。
“反正我只要打開相關秘籍,上眼皮和下眼皮當場就翻臉,打個不亦樂乎,如何能學?”
楚青一陣無語,不過學習的時候,上眼皮和下眼皮起內訌,也是人之常情。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那村落,輕聲說道:
“即如此,就去那村子裡看看吧。”
兩個不通曉陣法的人,就算是在外面再閒逛幾個時辰也是沒用的。
最後還是會被陣法指引,回到原來的位置,甚至被困在其中不得解脫。
即如此還不如直搗黃龍。
只是當兩個人來到村子裡的時候,這裡的景象仍舊讓他們有些錯愕。
周遭的房屋並沒有倒塌破損,但似乎已經閒置了一段時間。
家家戶戶都是大門打開,屋內的桌面和地面上,全都有一層厚厚的灰塵。
“這個村子裡,難道沒有人?”
楚青眉頭微蹙。
溫柔則抽了抽鼻子,臉上也有些困惑:
“這裡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人的味道?”
“不像……”
溫柔說道:
“非要說的話,有點像……刀。”
刀?
楚青一時錯愕,巨大的水聲此時傳來。
他循聲望去,這裡是清溪村的正中間。
有一個龐大的廣場,一側是瀑布倒懸,楚青聽到的水聲便由此而來。
流淌下來的水路將整個清溪村一分爲二。
而在瀑布的下方,有一個巨大的水車。
被瀑布的水流衝擊,正發出轟隆隆的聲響。
與之聯動的,則是一個巨大的風箱,和龐大的熔爐。
熔爐邊上有鐵氈,木桶,鐵錘,各種各樣的臺子零零散散的鋪開。
“他們在這裡……鑄造兵器?”
楚青眨了眨眼睛,感覺溫柔的鼻子著實是有點神奇的。
她剛纔說聞到了刀的味道,這裡就有這麼多鍛造兵器之物,這種味道她都能夠聞到?
“溫柔,你聞聞這裡……”
楚青一句話剛說到這裡,忽然眉頭微蹙。
只聽一個驚怒的聲音傳來:
“好啊,原來藏在此處!”
話落一道身影凌空而至,探手一掌便朝著兩個人打了過來。
溫柔還等著楚青的話,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掌很是不滿,她往後撤開一步,手肘一揚,虛虛籠罩此人‘內關’‘曲澤’等穴。
這一掌至此不敢往前,否則的話,不等打到人,反倒是先要被這一肘擊中穴道。
當即單掌一揚,跟著飛起一腳。
卻見溫柔倏然展臂,單手往下一按,恰好捏住了此人的腳踝,五指順著腳踝一進,兩根指頭一用力,正扣住了此人的‘外丘’‘陽交’兩處穴道。
內息一探,這人一整條足少陽膽經都受到牽連。
半邊身體頓時麻木,不由自主的就被溫柔拽起,掄圓了遠遠扔出。
眼看著就要摔個頭破血流,一隻手按在了這人的肩頭。
那人提著的心頓時落入腹中,再看溫柔,頓時大怒:
“二叔,他們還敢還手!”
“住口。”
背後這人年約四旬,按住那人的肩膀微微用力,看向溫柔:
“姑娘所用的,似乎是太易門的武學。
“不知道和太易門是什麼關係?”
溫柔瞥了他一眼:
“你身邊的人,不分緣由,上來就對我們出手。
“你現身之後,卻不說自己是誰,直接問我的師承來歷?
“看你一把年紀,行事怎生這般沒有章法?”
“住口!”
先前被扔出的年輕人聞言大怒:
“你可知我們是什麼人?你竟然敢這般跟我們說話?
“我勸你們快點解開周圍的陣法,放我們離去。
“我們可是受神刀堂之邀,前往參加‘天下一品’大會,倘若耽擱了時辰,你擔待的起嗎?”
神刀堂邀約,天下一品大會?
楚青默默地將這兩個詞收入耳中,就見那中年人放開了年輕人,對溫柔微微抱拳:
“姑娘所說不錯,是在下的不是。
“在下董行之,這是我侄兒董玉白。
“方纔衝撞了姑娘,還望姑娘海涵。
“只是不知,姑娘是太易門哪一位的高足?”
溫柔聞言點了點頭,感覺這董行之這會說的還算是人話。
正要開口,忽然就聽得踏踏踏,踏踏踏的蹄聲傳來。
間中還夾雜著幾個女子的聲音:
“快攔住它!”
“莫要讓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