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孽鏡再現
打直球啊!楚青很想說你這丫頭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按照你的性子,難道不應該驗證再驗證?怎麼可以直接就說出這種話?
他扯了扯嘴角,乾笑了一聲:
“舞大小姐這話……從何說起?
“別忘了,你可是有婚約在身的人……”
嗆啷!
舞千歡長劍驟然出鞘。
楚青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這丫頭莫不是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一怒之下,打算把自己殺了,她守寡?
緊跟著就看舞千歡將劍橫在脖子上,驟然一拽……
“住手!!”
這一驚非同小可,楚青顧不上其他,單掌一探凌空一拽,明玉真經的內息頓時化爲龍捲一般,拖拽著舞千歡的劍刃,將其扯離脖頸。
龐大的力道讓她手中長劍直接脫手,落到了楚青的手裡。
舞千歡的脖子上,一點猩紅沿著粉嫩的脖頸往下流淌,深入衣領不見蹤跡。
楚青將她的劍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上前一步檢查她的傷口。
又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瓶子……這是當時從梅千落那裡搜到的。
驗證過後,確定這就是療傷用的。
他取了一些,給她上藥,又拿一節細布,將她的脖子纏繞。
舞千歡一動不動,憑他施爲。
一直到楚青在她脖子上打了一個很難看的結之後,舞千歡這才冷冷開口:
“夜帝閣下……對於自己的主顧,未免太過關照了吧?”
楚青對這話充耳不聞,只是有些惱怒的等著她:
“伱這是用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倘若我方纔慢了一點,你就要死在我面前了!!”
“那又如何?”
舞千歡淡淡開口:
“未婚夫明明就在眼前,不說朝夕相處,也相聚時多。
“偏偏,他一句實話都沒有。
“將我當成笨蛋戲耍,很有趣嗎?”
“……我不是故意的。”
楚青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的腦門上彈了一下:
“你應該猜到,我有難處。”
“那又如何?”
舞千歡捂著額頭,更怒:
“你有難處,難道我會爲難你嗎?你是覺得,我舞千歡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會在明知道你有難處的情況下,還對你糾纏不休?我就是這般不明事理,不辨是非之輩嗎?”
“我知道你不是……”
“那爲什麼你要離開天舞城,都不願意再見我一面?”
舞千歡死死的看著他。
“……因爲我怕。”
楚青擡眸看向舞千歡:
“我怕再見你……就捨不得走了。”
舞千歡的手指微微顫抖,只覺得原本沖天的怒火,一下就滅了。
她咬了咬嘴脣,忽然狠狠地推了楚青一把,有些慌亂的轉過身:
“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
楚青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心說好懸是明玉真經神功有成,否則換了最初時候的自己,這一推只怕得把自己給推出個好歹來。
不過看舞千歡這反應……楚青琢磨著自己應該算是過了這一關了。
他深吸了口氣,沉聲開口:
“千歡,我現如今身處漩渦之中,難以脫身。
“我不想將你牽連進來……所以隱瞞身份,這一點,確實是我的不是。
“我向你賠罪。”
說話間,他站起身來,雙手作揖。
舞千歡用複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氣:
“好,我不問你究竟處於什麼漩渦之中,你不願意告訴我,至少說明,這不是我所能抗衡的存在。
“憑你如今的武功,以我現在的本事,就算是想要幫你,只怕也難以做到。
“楚伯伯之所以放你離開,估摸著也是因爲如此。
“所以,我只問你一句話!”
“你問。”
舞千歡嘴脣輕啓:
“什麼時候回來……履行婚約。”
這話闖入心頭,就算方纔那番話楚青說的有些口不對心,此時也忍不住心頭狠狠撞了一下。
但是很快他便苦笑開口:
“我不知道。”
“我舞千歡素來不是一個喜歡婆婆媽媽的人。
“楚青你聽著……我給你三年時間!”
舞千歡看著楚青:
“三年之後,你回來,我嫁你!”
“若我……回不來呢?”
楚青低聲開口。
“那我就去找你……”
舞千歡沉聲開口:
“我原本以爲你離家七年,是因爲心中沒有我。
“如今我既知你心中有我,只是不得已而離開……那我願意放你走。
“但是你記住……”
她說著,上前一步雙手抓著楚青的衣領。
將他拉到了自己的跟前:
“如果到時候你活著,我會與你並肩。
“如果那時候你死了……我會爲你報仇,直至身死,你我黃泉再聚。”
說完之後,她眼睛一閉,狠狠地湊了過來。
楚青只覺得脣上一軟,緊跟著硬物猛磕而來,痛苦自脣瓣鑽入心頭。
不及細細品味,舞千歡已經將他放開,轉身便走:
“我會去尋我恩師夜檀師太,求她老人家予我真傳,終不會成爲你的拖累!”
楚青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脣,又看了看那聲音冷酷沉著,實則已經慌亂到同手同腳的舞千歡。
良久方纔喃喃自語:
“輕功功底真夠紮實的,都同手同腳了,還走的這麼快,也不怕摔著……”
看了看自脣上沾到的鮮血,感覺這一下似乎搞砸了。
楚青的本意並非如此。
先前那句話是爲了讓舞千歡息怒,別在盛怒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不要傷害別人,也不要傷害自己。
其後他就可以想辦法,讓舞千歡知難而退。
不要在一段沒有未來的感情上,虛耗自己的青春。
可舞千歡根本就沒給他說出其他話語的機會……直接就給這件事情定了性,而且還佔了自己的便宜。
“嘴脣都給我磕出血了,小丫頭沒輕沒重的,這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再回頭,就發現那石桌上,舞千歡還給他留了一些東西。
打開就發現是一些天舞城的聯絡方法。
雖然天舞城範圍有限,但觸鬚卻也朝著四方蔓延,在其他的地方也有一些充當‘聯絡人’的角色,可以通過他們傳信。
楚青將這些記下之後,這才轉身離去……只是走了兩步,又揉了揉腦門:
“對了,那個夏晚霜……不會還在翠雲客棧等我吧?”
想了一下搖了搖頭,但凡是個正常人,這會早就腳底抹油跑了,誰還會留在那裡呆呆地等著別人來睡啊?
渾不知,夏晚霜已經等了整整一晚。
她生怕昨天晚上楚青就會登門,因此一宿沒睡,這會兩個眼窩深陷,困得直點頭。
待等晨光撒進窗戶,剛剛緊閉的雙眼,又被這光芒灼醒,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外,咬牙切齒:“這可惡的混帳,到底來是不來?”
……
……
溫柔是一個很複雜的姑娘。
她看上去沉穩嫺靜,實際上活潑好動。
路上看到什麼花花草草,但凡引起她興趣的,她都會湊到跟前,仔仔細細研究一番。
因此她有些神出鬼沒……
楚青也不需要去找她。
她總能夠循著氣味追上來。
她面無表情,好像很冷漠。實際上,她很健談……
如果她想,她可以一口氣說上半個時辰,憑藉她那深厚的內功,完全可以做到於不經意之間換氣,而不影響她說話的節奏。
她的好奇心,似乎可以在旺盛和貧瘠之間隨意切換。
她對所有沒見過的東西都好奇。
但是卻又決口不問楚青的任何來歷。
凡此種種,一言難盡……
而楚青也沒想到,這樣的一個姑娘,竟然是大名鼎鼎的‘一百二十八里落塵山莊’的大小姐。
一百二十八里,是落塵山莊的勢力範圍。
多一里不爭,少一里不讓。
自落塵山莊立足江湖,便佔據了這一百二十八里之地。
任何人不能讓他們退卻一步!
當今落塵山莊莊主‘指塵星落’溫浮生,正是溫柔的親爹。
這些事情是楚青和溫柔自天舞城出發的第一天,溫柔就告訴他的。
畢竟不說目的地,兩個人也沒法走。
而落塵山莊距離天舞城勢力範圍不遠不近,前後將近兩百里,需要橫跨一整個【神刀堂】才能抵達。
自出了天舞城範圍之後,這一段路就有些不好走了。
神刀堂勢力龐大,但據說老堂主蔣神刀天命已盡,即將壽終正寢。
因此內部山頭林立,堂內當家爭權奪利,衝突頻繁。
對百姓的生死卻不屑一顧。
因此這一路走來,十室九空,到處都是殘垣斷壁。
兩個人借宿全憑運氣,運氣好的時候,能夠找到門口掛著‘笊籬’的‘客棧’,放在現在話說,算不上酒店,充其量就是個‘民宿’。
有人爲了維持生計,將自己家的房子租出去。
過路行人憑藉‘笊籬’分辨,進來之後可以花銀子住宿吃喝。
運氣不好的話,好幾天都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只能在外面風餐露宿。
這一夜也是如此,楚青和溫柔兩個對此都頗有經驗。
看日頭偏西,天邊紅霞盡染,就開始尋找露宿之所。
楚青拾柴燒火,溫柔就從她的包袱裡面,取出了一口小鐵鍋。
這鐵鍋的來歷楚青也問了……溫柔說是在太易門的時候,走路撿到的。
看沒破沒損,就自己留下了。
楚青當時嘴角咧了咧,心說這會你怎不將這破鍋送還回去了?
不過也幸好留下了,否則的話,兩個人想在外面吃口飯還挺不容易的。
自水源取水,將那口鍋掛在木枝上,鍋裡放了一些先前吃剩下的燒雞野兔一類肉食,用鹽巴調味,味道倒也不錯。
主食是燒餅,雖然有點硬,但是拿肉湯一泡,還很是美味。
兩個人吃喝過半,正商量著誰先守夜,楚青忽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溫柔也停下了吃喝,耳朵裡聽到的是一片寂靜。
林中沒有蟲鳴鳥叫,唯有風吹樹梢的聲響。
然後提鼻子一聞,對楚青說道:
“七個。”
話音剛落,就聽得嗖嗖嗖的破風之聲驟然響起。
六道身影自四面八方而來,這幫人每一個都是一身黑衣,臉上戴著臉譜面具。
孽鏡臺!?
楚青和溫柔同時飛身而起,自這火堆之旁挪開。
只聽得嗆啷一聲,楚青單刀出鞘,鋒芒只一掃,一個尚未站定的黑衣人,便已經被他一刀劈成了兩半。
不過溫柔說是七個……可如今眼前卻只出現了六個。
第七個人在哪裡?
楚青心中動念,忽然看向溫柔:
“足下。”
這一聲突兀,可溫柔卻心領神會,猛然縱身一躍。
就在溫柔剛剛飛身而起的那一瞬間,一道身影忽然破開地面泥土,兩手勾爪閃爍森森寒芒,想勾鎖溫柔腳踝。
偏偏溫柔先他一步,讓他這一招失之毫釐差之千里。
溫柔足下一點,直接踩在了他的腦袋上,借力奔向楚青。
沿途過處,隨手打出兩擊太易神拳,硬生生將兩個想要衝上來的刺客打的朝著兩個方向飛去。
楚青刀走兩肩,只聽得兩聲慘叫響起,那兩個孽鏡臺的刺客,各自留下了一隻手,身形禁不住的連連後退。
恰在此時,溫柔已經到了楚青身旁。
就見楚青擡眸看向那個手持雙爪的黑衣人:
“孽鏡臺?”
這孽鏡臺的殺手腳踏實地,餘下六個黑衣人這會死了一個,傷了四個,一個照面的功夫,就剩下一個完好無損的。
都齊刷刷的出現在了這個戴著雙爪之人的身後。
爲首那人眸光錯愕:
“你不是楚凡,你是什麼人?”
楚青見此心頭微微一鬆,這人不知道自己是誰……那就說明,目標不是自己。
但下一刻楚青就反應了過來,目標不是自己……
他有些錯愕的看了溫柔一眼,正對上溫柔那雙澄澈的眼眸。
這小姑娘剛剛下山,誰會莫名其妙的請孽鏡臺的人來殺她?
而孽鏡臺爲首那刺客見楚青不答,也不再多說,身形驟然前衝伏地而行,引地面落葉紛紛捲起,纏繞在他周身。
至此那人身形一卷如龍,雙爪如龍首,直取楚青胸腹。
楚青眉頭微蹙,一隻手按在刀柄之上,正要出刀,卻見一道白色的影子倏然而至。
站定一甩,只一閃之間,就聽得砰的一聲響。
那孽鏡臺的雙爪刺客,竟好似炮彈一般被踢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一棵大樹之上。
待等身形緩緩滑落,鮮血已經從那臉譜面具邊緣流淌出來,生死不知……
而楚青和溫柔的跟前,卻已經多了一匹白馬。
此時正駐足長嘶,聲震四野。
好似這匹馬,竟也修了內功一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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