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之前,秦姝又回頭看了一眼西牛村,直到紅衣再三催促,她纔跟了上去。
等回到營地,其他分隊果然也沒有找到佑安。秦姝有些失望,不過依舊打起精神感謝了大家。
晚上,秦姝是跟紅衣在一個營帳裡睡的。
秦姝能看得出來,紅衣不太喜歡自己,原因她大概猜得出來。
她太緊張宋良秀了,似乎把他當成了自己的所有。她自己不敢靠近他,同樣也不允許別的女人靠近他,否則,就會像是被侵犯領地的母獸一般,張牙舞爪地威脅所有靠近宋良秀的人。
她對秦姝不滿,也只是因爲秦姝侵犯了她的領地。
其實秦姝有些不明白自己怎麼就侵犯她的領地了,她跟宋將軍也就是剛剛認識的陌生人而已,連朋友都算不上,值得她如此警惕嗎?
所幸,紅衣也算是個磊落之人,並不會在背後搞什麼小動作,兩人雖然互相看不順眼,但只要不牽扯到宋良秀,勉強可以相安無事。
紅衣積極尋找佑安,也不過是因爲宋將軍的命令罷了,秦姝當然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爲她想要幫自己。這份恩情,她也只會記在宋將軍身上。
次日清晨,秦姝隨便吃了點飯,又騎着馬出去了。這次,她沒答應紅衣同行的建議,也不打算帶任何人,可惜,紅衣不同意,到底還是讓秦姝帶上了幾個士兵,一來可以幫忙尋找佑安,二來則是保護秦姝。
萬一秦姝出了事,她怎麼向公子交代?
雖然秦姝說自己會點粗淺的功夫,足以自保,其實紅衣是有些看不上的。
練功的苦楚,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她可不認爲細皮嫩肉的秦姝能夠堅持下來。再說了,沒有上過戰場,見過血腥的女人,能夠有多厲害?
……
佑安醒過來的時候,渾身都疼得厲害,嗓子冒火,眼前漆黑一片。他想要掙扎着坐起來,卻發現自己根本力不從心,剛起了半截就摔了下去,疼得他齜牙咧嘴的。
沒辦法,他只好先躺着,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是在一間十分陌生的房間裡,不過十分乾淨整齊,看起家境也不錯,從窗戶外面射進來的光線,可以估摸出現在大概是上午。
也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但毋庸置疑,他被人給救了。
想到這裡,他忽然一驚,趙笙呢?趙笙是跟他在一起的,怎麼他不在?
還有孃親,孃親現在還被關在牢裡,不能再耽擱了,他必須馬上去找宋將軍。
想到這裡,佑安再次掙扎着坐起來,身上的傷口裂開了無暇多管。
“砰——”佑安下牀剛走了兩步,就摔到了地上,碰倒了放在牀邊的一個四方木凳。
可能是聽到了裡面的動靜,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接着房間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一名豆蔻年華少女闖了進來,見到摔倒在地的佑安,她吃驚地微微張大了嘴,然後迅速走過去攙扶他,口中更是擔憂地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佑安順着她攙扶地力道站起身來,忍痛咬牙說道。
少女觀察了他一番,發現他臉色慘白,額頭上更是冒出了細汗,身上的傷口都裂開了,眉頭不由微微蹙起,微微嘟起小嘴,有些生氣地責備道:“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知不知道你的傷勢有多重?你再這麼折騰下去,就是再世華佗也救不了你了。”
佑安卻根本沒聽到她在說什麼,直接抓住了她的手,急切地問道:“趙笙呢?”
“什什……什麼趙笙?”少女被他抓住了小手,臉一下子紅了,腦子都有些打結,結結巴巴地問道。
“就是我的那個同伴。”佑安卻沒有注意到的她的窘迫和通紅的面頰,眉頭一皺,神色有些不耐煩。尚有些稚嫩的容貌,竟然隱隱透出了幾分威嚴,一股壓力撲面而來,看起來像是沉着臉在生氣一般。
少女心裡不由一慌,隨之便是洶涌而來的委屈,她輕咬下脣,眼中含淚,可能是不想讓自己在外人面前示弱,所以,倔強地不肯讓眼淚落下來。她有些惱羞成怒,寒着俏臉,虛張聲勢地衝着佑安喊道:“你兇什麼兇?你不說清楚,怎麼知道你說的是誰?”
說完頓了頓,覺得自己語氣不太好,心中略有些愧疚,又放低了聲音悶悶地說道:“不過,你那個同伴我倒是知道,他比你早醒了一會兒,被大哥攙扶着去……去如廁了。”
佑安此時,才注意到了這個攙扶着自己的少女。
她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兩歲,梳着垂掛髻,發間點綴着兩朵粉嫩的小花,粉衫白裙,再加上她容貌俏麗,肌膚雪白,臉頰微紅,身上散發這樣一股少女的幽香,看起來就宛如一朵粉粉嫩嫩的春杏,十分好看。
這還除了孃親之外,他見到的最好看的女孩。
佑安忍不住多瞧了兩眼。
大概是察覺到了佑安的視線,也不知道是羞是怒,少女的臉頰看起來更紅了。
“少爺,你醒了。”說曹操,曹操到。
趙笙一臉驚喜地站在門口,看到佑安醒了,立即擺脫少年的攙扶,幾步走了過來。
少女見到有人來了,才察覺自己還扶着佑安,頓時像是被火燒到一般,急忙鬆開了佑安退到一旁,有些手足無措地站着。
所幸大家都沒有注意到她。
趙笙比佑安傷得稍輕一些,他一邊扶着佑安坐在牀上,一邊向他說起了這裡的情況,順便介紹了周氏兄妹一番。
佑安從趙笙口中得知,這裡是西牛村,這戶人家姓周,是西牛村的村民,少年名叫周明,今年十五歲。少女的名字趙笙倒是不知道,只能憨憨地搔了搔頭。
還是女孩自己介紹道:“你們叫我真兒就好了。”一邊說,一邊偷偷看了佑安一眼。
佑安知道是他們救了自己,神色好看了一些,也做了一番自我介紹,然後起身對他們躬身行了一禮,說道:“多謝你們救了我們,只是現在我們有急事在身,必須得離開了,這份恩情,以後必當厚報。”
周真兒在聽到佑安說自己年方十一的時候,一下子就懵了,她原本看着佑安長得高高大大的,以爲他至少也十二、三了,沒想到他竟然比自己還小,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誰知道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對方說要離開,她立時急了,也顧不得自己的小心思,就直接說道:“那怎麼能行?你現在連站都站不穩呢?再重要的事情,那也得等傷好了再做呀!”
佑安卻堅定地搖了搖頭道:“不行,我等不及了。”
儘管孃親不是一般人,但牢獄根本不是人去的地方,他甚至都不敢想象孃親在裡面會遭遇什麼?
周明也擔憂地勸道:“難道一天也等不及嗎,至少要傷好一點再去呀!”
佑安還是搖頭,趙笙也是神色堅定。
周真兒見他如此固執,十分着急,正要再說,就聽到外面一個粗噶的嗓音喊道:“明哥,真兒,那倆小子醒了沒?”正是她的父親周大年。
情急之下,她急忙說道:“爹,你快來,他們執意要走呢!”
周大年之前去地裡了,放下鋤頭就走了進來,喊道:“誰要走?”
說完,見到佑安和趙笙,不由上下打量了一下,咧嘴一笑說道:“呦呵,你們兩個小子,身體不錯呀,傷得那麼重,這麼快就醒了!”
佑安和趙笙連忙對他行禮,佑安更是說道:“周大叔,多謝您之前的出手相救,小子感激不盡。”
周大年“嗐”了一聲,不在意地說道:“什麼救命之恩,我也沒出什麼力,就是把你們拉回家裡來而已,幸虧你們之前上了藥,又包紮了一番,否則,怕是早就失血過多了,哪還會像現在這樣活蹦亂跳?”
昨天將兩人救回來之後,周大年本來想去請郎中的,但是天晚了,附近也沒什麼郎中,最重要的是,他們身上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了,血也止住了,情況還算良好,便打消了請郎中的念頭。
說實話,他是真沒有幫上太多忙,不過收留了他們一晚而已。
“我聽說你們要走,這是怎麼回事呀?”
佑安正要解釋,誰知道周真兒卻比他快了一步,走過去仰着小腦袋對周大年說道:“爹,您可得好好勸勸他們,他們傷勢這麼重,怎麼能走呢?可他非說有急事,一定要離開呢!我們怎麼勸都不聽。”
周大年聞言,把眼一瞪,大手一揮,說道:“不行!你們必須傷好了才能走。我救了你們,就得對你們負責,什麼時候走,得我說了算。如果你們執意要走,那好,只要你們能打得過我,我就放你們離開,否則免談!”
聽到這話,周真兒頓時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宛如一隻驕傲的小公雞一般,得意洋洋地看向佑安。這下,他總算走不了了吧!
誰知道佑安卻只是微微思考了一下,就擡起頭來,堅定地說道:“我只要打贏你就可以走了是嗎?好,我接受!”
說完,他就推開扶着他的趙笙向周大年走去。
周大年沒想到他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勇氣和決斷,眼中不由閃過一絲激賞之色,又重新打量了他一番,心想他若是能有一番機遇,將來必定不凡。
等佑安站在了他面前,周大年纔回過神來,說道:“你傷勢這麼重,我便是贏了也勝之不武。”
佑安以爲他想反悔,不悅地皺了下眉頭。
卻聽周大年繼續道:“這樣吧,不如說說你有什麼急事,說不定我們能幫你呢!你也不用拖着病重的身體來回奔波了。”
佑安聽到這裡,眉頭才舒展開來。
他思考了一下,覺得周大年的話的確有些道理。他也不是不知變通,不識好歹之人,若是真有辦法,他也不會執意如此。
看到佑安神色舒展,周大年便知道自己的勸說起了作用,也不再逼他,笑着說道:“我看你們也餓了,咱們有什麼話吃完飯再說吧!吃了飯,有了力氣纔好做事。”
佑安果然答應了下來。
周真兒知道佑安暫時走不了,高興地笑開了顏,雀躍地說道:“我去幫娘擺飯。”
說完,就像快樂的小鳥一般,飛快地出了門。
周大年見了,不由笑着搖了搖頭,他這個女兒一向嬌寵着長大,又從小習武,他們也沒有拘束着她,才造成了她這麼風風火火又單純的性子,更別說,她也不太在意男女大防,在外人眼裡,恐怕就是沒規矩吧!
不過,他又看了一眼佑安,覺得自己不能這麼放任女兒了,她年紀不小了,總得學點女兒家的本事。否則,以後嫁了人可就難了。
用過了上午飯,周大年之妻溫氏就開始麻利地收拾碗筷。
溫氏是個溫柔的婦人,話不多,但是幹活卻很利落,家裡被她收拾地乾乾淨淨的,就連之前佑安和趙笙住的客房,都打掃地十分乾淨。
周真兒也在幫忙,只是一邊做活,一邊時不時地看佑安一眼,似乎對他很有些上心。
她心性單純,臉上藏不住事,因此,她的動作,也都被周大年看在了眼裡。
周大年看了看正襟危坐的佑安,心裡有了那麼一絲想法,但是,還再需要觀察觀察,畢竟,婚姻大事馬虎不得。心裡存了這個想法,周大年對佑安的事情越發上心了。
“你叫佑安是吧?現在你可以說說你的問題了?”周大年對他說道。
趙笙一直都以佑安爲主的,之前又聽到他喊佑安少爺,周大年便將他定位在了下人的身份上,自然不會問他。
佑安斟酌了一下言辭,開口道:“我要去找宋良秀將軍。”
周大年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震驚,隨即便蹙眉道:“你說你要找宋將軍?”
“對,”佑安點頭,“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說完,就堅定而殷切地看着他。
周大年回過神來,說道:“我倒是聽說,宋將軍就在距離此地三十里外的地方剿匪,我倒是可以幫你去找他,只是軍營重地,我們一般人可進不去呀!”
“我必須找到他。”佑安再次說道。
“你找宋將軍做什麼呢?”周大年忍不住好奇問道。
“找他求救。”佑安說道,不等周大年發問,他神色有些黯然地繼續道:“家母受人誣陷,被縣令抓進了大牢,只有宋將軍才能救她。”
周大年點了點頭,看佑安的眼神越發欣賞了,原來他是爲了救母纔要質疑離開。
收拾完東西回來的周真兒聽到這話,對佑安頓時了幾分憐惜
“爹——”周真兒看向周大年,撒嬌似地喊了一聲,意思不言自明。
周大年苦笑道:“好吧,我就幫你跑一趟。但是,我不保證能夠見到宋將軍。”
佑安從凳子上站起身來,鄭重向他作揖道:“小子先謝過周大叔了。”
“好了,快起來,你小子明明是個武人,學讀書人那麼多禮作甚?”周大年笑着說道,“等你娘救出來了,你再謝我不遲。”
佑安這才直起身,說道:“周大叔,我家跟那宋將軍也算有一點交情,您到了軍營,就說長平縣小秦莊的秦佑安來找將軍,說不定可以讓將軍見你一面。”
別看佑安說得篤定,他其實心裡很不確定。
宋將軍不過是在他們家住了一晚,吃了兩頓飯而已,實在算不上多大的交情,就是不見也是可能的。但此時,也只能厚着臉皮賭一賭了。
“原來還有這回事。”周大年鬆了口氣,“有你這句話,事情就好辦多了。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大營找宋將軍,你就安心在家裡養病吧!”
周大年家裡有牛,但是牛車太慢了,佑安便提議讓他坐着驢車去,雖然不如牛車穩當,但比它快多了。
周大年帶了點乾糧,就趕着驢車上了路。萬一他見不到宋將軍,到時恐怕還要餓着回來,帶點吃的有備無患。
因爲周大年路熟,差不多一個時辰就到了。
到了大營,守衛果然不讓進。
沒辦法,他只好提起了佑安,但也沒報什麼希望,誰知道,那士兵打量了他一番之後,就讓他等着,進去通稟了。
宋將軍派了五百兵士搜尋一個叫秦佑安的孩子,這件事他們還是知道的,此時聽到消息,他們自然要通報上去。
紅衣就留在營地裡。秦姝不讓她跟着一起去,她還不稀罕呢!
於是,她就賭氣沒去,反正又不是她的兒子。
紅衣正在帳內看賬本,算了算糧草只能支撐幾天了,不由皺起了眉頭。
朝廷那點糧餉可以忽略不計,大都是宋家自己想辦法籌集軍餉,紅衣怕後勤的人耍弄手段,一向都是親自盯着的,讓下面的人沒辦法耍花腔。
現在,爲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竟然要在這裡浪費幾天時間,這讓她覺得十分不爽。
她選擇性地忘記了,幫秦姝找人只是順便而已,他們留在這裡,也是有事要做的。
就是在這時,紅衣聽到了關於秦佑安的消息。
“什麼?找到秦佑安了?”紅衣先是一驚,隨後便舒了口氣,露出一絲笑意來,道:“好,總算是找到了,我對將軍能有個交代了。閒雜人等不準靠近營帳,你讓那人現在外面等着,然後派人去找秦氏,讓她快點回去,別再外頭沒頭蒼蠅似得亂逛了。”
那士兵下去之後,紅衣揉了揉額頭,繼續看賬本,完全沒有去見那人的打算。尋找秦佑安,只是她的一個任務而已,現在任務完成了,自然就沒她的事了。秦氏那個討厭的女人也該走了。
周大年雖然沒能見到宋將軍,但是也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佑安的母親竟然已經出獄了,而且還在尋找佑安。
所以,即便是在外面乾等着,他也不着急,餓了的時候,還啃了一個乾糧。
等他見到佑安母親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了。
他沒想到,佑安口中的孃親竟然如此年輕漂亮,看着不像他娘,倒像是他的姐姐。
不過,他也知道,有些人的確不顯老,說不定,她只是看起來年輕呢!
因此,便壓下了心裡的那份詫異,神色平靜地上前打招呼。
秦姝看到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立即下馬,迎上前去,不等他開口,就焦急地問道:“佑安呢?他人在哪兒?”
之前找她的士兵只說有了佑安的消息,她就立即趕回來了,見到男人,就急忙追問了起來。
周大年理解秦姝的心情,笑呵呵地說道:“這位夫人便是佑安的母親吧,在下週大年,佑安現在就住在寒舍,因爲出了一點事,他來不了,便讓我替他跑一趟。”
秦姝聽到佑安在他家,心裡就是一鬆,但是一聽到後半段,又重新緊張起來,問道:“佑安出了什麼事?”
“弟妹別急,佑安急着想見你,有些話不如路上談。”周大年再次說道,因見秦姝年紀比自己小,便改口喊她弟妹。
秦姝此時也冷靜下來,點頭說道:“也好,讓周大哥見笑了。”
周大年擺手表示不介意。
秦姝又鄭重向他福身道謝,她是真得很感激對方救了佑安。
秦姝感謝了一番這些幫自己找人的士兵,又讓他們幫自己給紅衣傳個話,告訴她自己要走了,並讓紅衣轉達自己對宋將軍的謝意。
做完這些,秦姝隨周大年離開。
看到不遠處熟悉的驢車,秦姝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安心的笑容,走過去,摸了摸大黑。
大黑也主動往秦姝身上蹭了蹭它的大腦袋。
周大年笑着讚道:“弟妹這頭驢真不錯,不但勁大走得快,還很有靈性,若是我有這麼一頭驢,就是別人出一百兩銀子我也不賣。弟妹你上車坐好了,咱們這就走了。”
秦姝上車坐好之後,才問道:“還不知道周大哥是哪裡人呢?”
“我家離這不遠,就在三十里外的西牛村。”周大年道,“咱們快一點,不到一個時辰就能到家。”
秦姝不知道西牛村在哪兒,便沒有說話,周大年一邊趕車,一邊說了一下佑安的情況。
反正,她早晚會知道,倒不如先告訴她有個心理準備。
秦姝從剛纔聽到佑安沒辦法來的時候,就已經有預感了,因此聽到佑安受傷的消息後,也沒有太過驚訝和傷心,只沉默了一下,問道:“佑安現在情況如何了?”
“今早就已經醒過來了,只是受了些外傷,精神看起來還不錯。”周大年回答道。
秦姝聞言,倒是放了心。
就在兩人的談話中,一個時辰眨眼便過去了。
離西牛村越近,秦姝越發現這裡有些眼熟,這纔想起自己昨晚曾經來過這裡,只是紅衣催促得厲害,她沒有進村就走了。否則的話,說不定,她昨天就找到佑安了。
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想這些也沒意思。
到了周家後,秦姝下了驢車,下意識地打量了周家。
發現周家過得還算不錯,在周圍幾個村裡都算是比較富裕的。
正房和廂房都是磚瓦房,院子裡很寬大,裡面還設着練武用的木樁,雞圈裡養着雞,牲畜棚裡還有一頭大黃牛。
就在這時,秦姝突然聽到一個略顯低啞的聲音喊了一聲“娘”。
秦姝連忙循聲望去,就見佑安站在東廂房門口,滿臉激動地看着她,看樣子似乎還想要走過來。
“站住,別動!”秦姝知道他受了傷,口中呵斥了一聲,臉上卻帶着笑,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一把摟住他,將他按到懷裡,咬牙切齒地數落說道:“臭小子,你可真是讓娘擔心死了,我不是告訴過你,我會沒事嗎?誰讓你亂跑的……”
佑安卻只嘿嘿笑着,也不反駁。
秦姝數落了一番,方覺得怒火平息了不少,一顆心直到現在才總算徹底落下來。
她鬆開佑安,細細地打量了他一番,當看到他難看的臉色,還有身上帶血的繃帶時,還是止不住地心疼,眼睛有些發熱,她想要教訓他一頓,卻又捨不得,最終只能說了一句:“下次可別這樣了。”
佑安小雞啄米似的連忙點頭,乖得不能再乖,表示以後絕不再犯。
其實,若是秦姝再遇到類似的情況,他還是會想方設法營救的,即便那對他來說,會很危險。
此時,秦姝又看向了跟在佑安身後的趙笙,趙笙可能覺得羞愧,連忙低下頭去。
秦姝嘆了口氣,走過去安撫了他幾句,並沒有懲罰他或者責備他。
趙笙在她眼裡,雖然不如佑安那麼重要,但她也沒有把他當成一個下人,更多的是將他當成一個晚輩,而且這件事,都是佑安的主意,趙笙並沒有錯,何況,他年紀雖小,卻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佑安,事事以佑安馬首是瞻,現在還受了傷,她怎麼忍心苛責他呢?
秦姝看樣子總算是放過他們了,佑安和佑安都忍不住鬆了口氣。
秦姝這時也終於注意到周大年的家人了,她走過去,向周大年之妻溫氏福了福身,說道:“佑安多虧你們照顧了。”
溫氏連忙上前攙扶她,亦欠身說道:“我們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您可太客氣了。”
兩人相互客套了一番。
此時,周大年也已經卸完驢車,走過來了,說道:“別謝來謝去的了,有什麼話進去談。”
衆人一起進了正房,佑安和趙笙也跟在了秦姝後面。
分主賓坐下之後,周真兒給秦姝捧了一碗茶來。
“您請用茶!”
秦姝接茶的時候,發現這個小姑娘長得很好看,下意識地多看了一眼,然後低頭一看,竟是金銀花茶。
周真兒有些羞澀地退到一旁。其實她剛纔是想要喊伯母的,但是見秦姝如此年輕,這稱呼怎麼也喊不出來了。
見秦姝看着茶水出身,溫氏似乎也看出了女兒對佑安的那一點心思,心中一動,主動解釋道:“這金銀花是小女真兒去年夏天在山上採的,曬乾之後製成花茶保存起來,知道現在還沒喝完呢!”
秦姝讚道:“令愛真是心靈手巧。”
說完,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周真兒見狀,不知想到了什麼,臉突然就熱了起來。
她並不是個容易害羞之人,但是今天也不知道爲什麼,總是喜歡臉紅,而且總是不受控制地看秦佑安。
明明他長得也不是多好看,至少不如她去縣城時,遇到的富家公子,但她就是喜歡看他,喜歡照顧他。
尤其當他沉着臉的時候,似乎有一股旁人沒有的氣勢和威嚴,讓她又是心悸,又是心慌,一顆心砰砰直跳。
等她回過神來時,卻聽到秦姝似乎有意告辭,她連忙擡起頭來,求救似地看向爹孃。
果然,只聽周大年呵呵笑着說道:“弟妹呀,何必如此慌忙?佑安他們可都受着傷呢!不如在這裡多住兩天,等他們傷好些再走?”
其實秦姝也擔心佑安和趙笙的傷勢,只是不好打擾人家,此時,聽到周大年的話,有些心動,但還是覺得有些不妥,說道:“這豈不是太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一點不麻煩,反正那客房閒着也是閒着,我正愁家裡太冷清,沒人陪我說話呢!”溫氏笑着說道。
溫氏這話倒也不算是假話,周家是十多年前來到西牛村的,也沒什麼親戚,鄰里關係也就一般般,主要是周家習武,家中富裕,又發生了好些事,讓西牛村的人大都遠着他們,不大跟他們往來。
秦姝有些猶豫,溫氏再三勸留,秦姝終究還是答應留了下來。
除了顧忌佑安的身體之外,秦姝也是擔心長平縣太亂了,此時回去不太適合,想等叛亂平息了再回去,正好避避風頭。
佑安對此倒是無所謂,只要在娘身邊,他在哪兒都行。
因爲秦姝還沒用過午飯,溫氏還特意給秦姝下了一碗麪條,並把西廂房的一間客房收拾了出來,就跟周真兒的房間挨着。
秦姝幾人在周家住下,最高興地莫過於周真兒了。
她不但殷勤地幫秦姝打掃房間,還把自己的一牀新被子貢獻了出來。
秦姝感覺到周真兒似乎在討好自己,但想想又覺得自己是想多了,自己身上又沒有他們可圖的東西,她討好自己做什麼?
於是,也就不多想了。
晚飯是秦姝跟溫氏一起做的,周真兒也在一旁幫着燒火,只是,她似乎沒怎麼幹過這種活計,一會兒就成了大花臉,小姑娘看起來都快哭了,最終還是被溫氏給攆出去了。
用過晚飯後,秦姝就去了佑安的房間,跟他聊了一會兒,說了說分開後後的事情,又給兩人重新包紮上藥,秦姝怕他們精神不支,很快便讓他們洗腳睡覺了。
他們身上的衣服已經爛得不能穿了,所幸他們出門時都帶了兩套換洗的衣服,倒是不用擔心衣裳的問題。
回到自己的客房後,秦姝關上門,進了空間洗了個澡就睡了,這幾天不是沒日沒夜地趕路就是找人,晚上也沒休息好,秦姝也累壞了。
此時,正房臥室也熄了燈,周大年和溫氏躺在牀上,悄悄地說着話。
“當家的,你說這個秦氏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溫氏輕聲問道。
白天的時候,她沒想到這個問題,到了晚上,她倒是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了。尤其是想到秦姝被誣衊爲盜匪抓起來的時候,她更是有些不安,而且,她看起來太年輕了。
周大年倒是不怎麼擔心,說道:“應該沒什麼問題,更不可能是盜匪,要不然,她也不會跟宋將軍扯上關係,你不相信她,也該相信宋將軍纔是,何況,我們家也不是好惹的,不要想太多了。”
也正是因爲篤定了這一點,周大年纔會讓秦姝住下來。
溫氏聞言,倒是放心了一些,嘆了口氣說道:“也不是我多想,我這不是瞧見咱們真兒對秦家那個小子起了心思嗎?我總得打聽打聽秦家的情況,萬一他們家真有問題,就算真兒再稀罕那小子,我也不能答應。”
“那當然!不用你說,我第一個不答應。”周大年道,“反正她還要在我們家住兩天,你多跟她拉拉話,旁敲側擊地打聽一下,再探探她的口風,不就什麼都瞭解了嗎?”
溫氏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頓了頓,感慨地說道:“也不知道秦家那小子有什麼好的,讓真兒這麼上心?”
周大年笑道:“我倒是覺得真兒眼光很好,那小子端嚴有威,額骨神氣,雙目明亮清輝,端的一副絕佳的好面相,將來前程絕不會差,說不定將來還能封侯拜相呢!到時候,咱們女兒可就有福了。”
溫氏對自己丈夫的話還是很信服的,因爲他一向會相人,很少有看錯的時候,就算不相信佑安真得會封侯拜相,但是對秦姝母子,倒是比之前又多了幾分重視。
一夜無話。
次日醒來,秦姝照舊在空間裡鍛鍊了一番,剛出來,就聽到了外面練功的聲音。
秦姝拉開門走了出去。就發現,院子裡,周大年正帶着一雙兒女練武。
佑安和趙笙也起來了,就站在一旁興致勃勃地看着。
此時,周大年和兒子周明正在對練,秦姝看了一會兒,發現周大年的身手確實不低,不是什麼空架子,很有實戰性。周明也不錯,雖然才十五歲,卻不比周大年差多少了,將來成就肯定在周大年之上。
而周真兒,則穿了一身淺紅的粗布練功服,站在佑安身旁給父兄加油,只是卻有些不專心,時不時地瞄佑安一眼。
可惜,佑安那個木頭,根本沒發現她的小動作。
秦姝看到這裡,脣角微勾,她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明白周真兒爲什麼會討好自己了。
這小姑娘還真早熟,這纔多大,就開始春心萌動了。
不過,想到這個時代的女孩嫁人都很早,按照她的年紀,用不了兩年恐怕就該嫁人了,她也就理解了。
知道歸知道,但她並不準備揭破這件事,只當做沒發現就是了。
秦姝沒有繼續看下去,而是挽起袖子,跟溫氏一起做早飯去了。在別人家住着,怎麼也得有點眼色纔是。
溫氏一直在想丈夫昨晚說的話,見到秦姝後,不免又熱切了幾分,見她想要幫忙,就說道:“你先去歇着吧,我自己來就成。”
“那哪兒成呢?沒道理我們住在你們家,還要你們伺候的。”秦姝笑着說道。
“既如此,那就勞煩弟妹幫忙燒火吧!”溫氏只好說道。
兩人一邊做飯一邊聊着天,氣氛倒也很輕鬆。
突然,溫氏一邊往鍋裡貼餅子,一邊問道:“你之前出了事,怎麼讓佑安一個孩子出來奔波找門路呢?孩子他爹做啥去了?”
秦姝聞言一愣,隨即想也沒想地說道:“他爹早沒了,只有我們娘倆。”
這話聽在溫氏耳道里,就理解成佑安他爹早死了。其實,她之前就已經有所猜測,現在不過是證實罷了。
想到秦姝年紀輕輕,長得又看,竟然是個寡婦,她就對她多幾分憐憫之心,不由嘆了一聲道:“這世道本就不太好,你一個女人把孩子拉扯這麼大,豈不是更不容易?”
秦姝微微笑了笑,添了一把柴說道:“還好,家裡略有些薄產,倒也不算太難過。何況,佑安也是個懂事的,根本不用我操心。”
溫氏點了點頭,說道:“這倒是。我看佑安也不小了,過幾年也該娶妻了,給他定親了嗎?”
秦姝聽到這裡,頓時愣住了。她之前還不太明白溫氏怎麼突然話多了起來,原來是在這裡等着她呢!
她突然啞然失笑,在她眼裡,佑安還是個孩子呢!
不過想想,佑安這兩年長得的確很快,身體強壯,長得也不差,被人看中也不足爲奇,可是,關鍵是他還不到十一歲呀!
她以爲自己在佑安十六七歲之前,應該是不會考慮他的婚姻問題的。
現在溫氏突然問起來,倒是讓她有些爲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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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佑安有王霸之氣,情竇初開的小姑娘被迷地不要不要的。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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