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朱常淵雖然沒有聽說過金國鳳,可是對於袁督師、祖大壽和孫承宗卻是印象極深。袁督師不就是那個傳說中牛逼哄哄的袁崇煥嗎?祖大壽是一員猛將,最後無奈投降了清朝,至於孫承宗,則是一個比袁崇煥還要牛叉的人物,這個人是關寧防線的總設計師。
場面上,朱翊釩做了個請的姿勢,將金國鳳拉到自己身邊坐下,看了看他隨身帶帶來的一百多名軍士,道:“金總兵這部下,個個威武不凡。”
金國鳳坐下了,臉上有些尷尬的說道:“要說和步兵一對一的戰鬥是沒的說,可是如果碰到了韃子的騎兵,就不行了。”
有下人專門招呼這些兵士,去外面的院子坐下吃酒。
金總兵過來,並沒有出示什麼賀禮,只帶了一百多名親兵,喝了一杯酒,說道:“王爺千歲,吳總督軍務在身,實在不便前來,命了在下給王爺賠罪。在下替總督大人自罰三杯。”
金國鳳說完,又拿起杯子喝了兩杯。
渤海王朱翊釩大聲叫好,又道:“吳總督客氣了,國事爲重。我陪將軍一杯。”一飲而盡,摸了一下下巴,不無憂慮的說道:“現在各地總督都不好過,吳總督這邊的壓力尤大。”
嘆了一口氣,金國鳳也道:“是啊,川陝之地,河南地之地,賊兵不死,剿之不滅,皇上的日子也不好過。爲將者不能替君分憂,真是莫大的罪過。”又哈哈大笑:“算了,今日王爺壽誕,不提這些不高興的事,人生在世,快意恩仇,唯將殘軀報國,但求馬革裹屍而已。其餘,則盡歡盡興。我敬王爺一杯。”
酒桌上面的氣氛漸漸熱烈起來,雖然朱常渝看不起朱常淵,但是常寧倒是不斷的勸酒,一來二去之下,朱常淵也喝的微微有些醉醺醺的。
不過,雖然有些頭暈,但是意識尚且清醒,忽然聽到門外一陣嘈雜聲,還沒有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突見金國鳳從座位上蹭的一下起來,說道:“不好,有韃子騎兵。”
旋即,不到十個呼吸的時間,就聽見蹬蹬的馬蹄之聲傳來。
門外正在喝酒的親兵此時已經丟掉了酒具,同時衝進來護在金國鳳的左右。
“韃子來了。。。”
一名王府的下人跑進院子,正在吃酒的不少人都驚慌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朱常淵也是膽戰心驚。
本來還可以藉助系統返回現代躲過一劫,可惜的是,凌晨的時候剛剛用過一次,現在不滿一天無法重複使用系統。
“真是倒黴。”朱常淵從座位上站起來,抓起桌子上的牛肉塞了幾大口,又不顧朱常渝和那表妹不屑的神色,將剩餘的牛肉一股腦打包在自己的懷裡。
亂世之中,最珍貴的就是食物,哪怕現在衣食無憂,一旦遇到兵事,誰能料想到下一刻的事情。
“六哥你。。。”朱常寧也是不解。
朱常淵一把拉住常寧的胳膊,拖到金國鳳所在軍地的後面,說道:“韃子騎兵到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我們跟着他走。”
“好。”常寧點了點頭。
朱常淵之所以跟着金國鳳走,是有道理的,一則金國鳳身邊有百十名親兵,不管遇到什麼樣的軍隊都能夠抵擋一陣子,二則他了解歷史,知道這些韃子過來無非是掠奪一些輜重物品,並非真的想要拼命打架,碰到金國鳳的軍隊說不準還要繞開。
所以,目前的情況下,跟着金國鳳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金國鳳看了一眼朱常淵,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你跟着我不怕死?”
朱常淵一愣,道:“跟着你活得機會大一些。”
“哈哈哈。”金國鳳大笑一聲:“那你可是跟錯了,老子最恨的就是韃子,碰到了絕對不會逃跑,你要是跟着我,是要交保護費的,而這保護費,就是戰鬥,甚至是你的命。”
“走!出戰。”金國鳳大喝一聲,披上自己的甲衣,手持一杆銀槍奪門而出。一百名親兵跟在後面,個個威武不屈。
朱常淵帶着常寧一起,跟在最後。王府中其餘的人亂作一團,竟然沒有人跟隨。據說王府還有五百衛兵,可是關鍵的時候竟然無人組織。
渤海王朱翊釩此時竟然不知去處。
“唉!”嘆了一口氣,轉過頭趕緊跟上金國鳳,不再管王府中的事情。
隨着金國鳳在高臺堡轉了一圈,基本上摸清楚了這一夥韃子的情況,首先,韃子的人數很少,只有六到八百人左右,可是都是騎兵。
高臺堡的守衛雖然有千餘兵士,可是無險可守,軍事設施大多荒廢,六百騎兵橫衝直闖竟然將一千人打散,潰不成軍。
“吼吼。。。”韃子騎着大馬,手中拿着刀劍,分成三個小分隊在高臺堡開始洗掠。
“壞了,高臺堡本來就是關寧防線的後方陣地,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的韃子騎兵?難道寧遠已經失陷了?”金國鳳眉頭緊鎖,死死的盯着前面不遠處的一隊二百餘人的韃子,自己和親兵卻隱藏着一睹牆的後面。
“應該不是,就算是失陷也不至於這麼快。我看像是從海上來的。”副將於文勝說道。
“海上?覺華島那邊?”金國鳳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是從海上來的,還是這麼多騎兵,這得是多大的船啊。
不過,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前面不遠處就是一隊二百人的騎兵,好像剛從村舍中出來,掠奪了不少物品,連老百姓做飯的鐵鍋竟然也不放過。
“所有人,準備!”金國鳳低聲一揮手,就打算埋伏。
朱常淵心中緊張,看到金國鳳竟然以少敵多,不禁道:“不要。”
金國鳳轉過頭,冷哼一聲:“不敢打就滾。”
朱常淵心中一時激憤,說道:“對面都是鐵甲重騎,而且還有二百多人,我們只有一百人,這麼上去與送死有什麼區別?”
金國鳳微微詫異,不過,沒有將朱常淵的話放在心上,指揮着衆人對騎兵一哄而上。朱常淵則是拉着常寧繼續躲在一旁,道:“躲好,別跟那個沒腦袋的榆木疙瘩學。”
明軍雖然兇悍,一百親兵手中個個都拿着長矛,但也是不是二百騎兵的對手,剛剛接觸便就潰敗,被人韃子騎兵沖斷成了兩截。
金國鳳一人一槍,衝入敵陣,瞬間斬殺三人三馬,給手下人贏得了一息的緩衝時間,想要大聲吆喝攻擊,卻發現騎兵噠噠踏地的聲音太響,自己的命令根本無法送達。
此時明軍和韃子二百騎兵攪合在一起,騎兵的優勢比衝擊的時候削弱了不少,但是依然還是優勢,雖然一時之間無法全滅這隊明軍,但長久之下,還是可以全部消滅。
朱常淵看了一會,也漸漸的看出了一些門道,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費盡力氣爬到一處屋頂上,從自己的系統小推車中拿出了一樣東西,喇叭。
應該說是電子喇叭。
“買豆腐。。。買豆腐。。。”朱常淵剛剛打開電子喇叭的開關,一陣抑揚頓挫的買豆腐的聲音從喇叭中傳來了。
這聲音還很熟悉,正是自己爺爺那獨特的聲音。在農村的時候,爺爺除了農民之外,還有一份副業,那就是買豆腐。
幾聲巨大的叫喊聲,將正在激戰的雙方都嚇了一跳。各自同時停止了戰鬥,向朱常淵看來。
朱常淵趕緊關掉開關,一臉堆笑的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按錯開關了,你們繼續。”他此時站在一個屋頂上,即便是騎兵拿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再次打開電子喇叭,這次不是調在自動播放上面,而是單純的喇叭,對着喇叭大聲一喊:“喂喂。。。”聲震四野,傳出一里之外。
“嘿嘿。”朱常淵再次一笑,突然說道:“金將軍,攻擊右邊,右邊。”
他這麼一喊,明軍算是明白過來了,都聽從了指揮,向右邊大概幾十個騎兵攻擊過去。
“長矛準備好,一二三,刺。”朱常淵在上面指揮,下面的明軍齊心協力,雖然仍舊處於下風,但是局勢明顯好轉了一些。
“不行,這樣下去早晚還得完蛋。得想個辦法。”稍微一沉思,往遠處一看,頓時計上心來,大喊道:“金將軍,你撐住,外面好像來了援軍。”說話間還作勢往遠處看了看,道:“來了來了,好大的軍隊,我的天哪,那是軍隊嗎,怎麼像是黑色的潮水一樣,是起海潮了嗎?”
“不對,不對,不是海潮,是軍隊,真的是軍隊。”
“啊,還有軍棋,那個字是什麼,口天,金將軍,口下面一個天字,念什麼?”
“是吳字。”金國鳳一槍挑翻一匹重甲馬,回頭向朱常淵說道:“應該是吳總督的大軍到了,來了有多少人。”說話間身子一閃,躲過馬上韃子的一刀。
“我怎麼知道多少人,反正很多?”
“你孃的,到底多少?”副將於文勝問道。
“老子哪裡知道多少人,又看不清?”朱常淵心中不樂,暗道根本沒有人,你他孃的問老子有多少人,老子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呢。
豈不知於文勝這麼一問,朱常淵這麼一答,那些原本還不相信有援兵的騎兵,開始有些相信了,不過,並沒有就此離去,仍然十分兇悍的在戰鬥。
“你姥姥的,老子問你有多少人,你看看軍隊有多寬多長?”於文勝自家知道自家的事,吳啊衡的軍隊都在寧遠守着,不可能棄關回撤。這小子八成是在撒謊,不過,他也樂意去配合表演這一場雙簧。
“呃。。。”朱常淵裝作一副觀察的樣子,說道:“剛剛看上去有一二里的寬度,現在怎麼變成二三裡了。長度看不見。”
“你孃的,那是因爲軍隊離得近了,看起來變寬了。”於文勝對於朱常淵的表演越來越有信心了,就算那些戰鬥的明軍好像都相信了一般,打起架來也都更有力氣。
“撤退。。。”韃子中竟然有人說着流利的漢語。
爲首的軍官騎着馬轉身就跑。
“噠噠。。。”二百多騎從容而去,明軍竟然沒有絲毫辦法。
“追。。。”金國鳳長槍一挑,奪了兩匹馬爬上去就要追擊。
“追你。。。”大爺兩個字終究沒有說出來,因爲喇叭的聲音太大,朱常淵趕緊又道:“窮寇莫追,將軍且等等。”
金國鳳這才收起戰馬。
朱常淵從房頂上跳下來,匆忙中也得到了一匹馬,說道:“快逃吧,沒有援軍。”又招呼常寧上馬,將原委簡單的說一下。
金國鳳呼出一口氣,看着已經走了很遠的韃子騎兵,說道:“那就快走,一旦他們發現不對,定然會追來。”
而地上的明軍,被韃子騎兵衝的七零八散,十分鐘不到的時間裡,竟然喪生了七八十人,金國鳳身邊僅僅剩下二十人不到。
不過,韃子騎兵也被他們斬殺了三十多人,現場被俘虜的戰馬就有二十多匹。
“快走吧。”看着高臺堡滿地的明軍屍體,金國鳳極其不願,但是也不得不接受當前的局勢。
“唉。。。”金國鳳嘆氣,也沒有辦法。
朱常淵道:“將軍別嘆氣了,留的有用之身,來日殺敵報國,比什麼都強,我們這不是逃跑,是戰略撤退。”
“戰略撤退?戰略撤退。。。。”金國鳳口中喃喃,突然擡頭,像是悟透了大道理一般,向朱常淵道:“多謝小兄弟,差點誤了大事。”
於文勝帶頭,後面二十餘騎跟着,一路飛奔向高臺堡的後面山區,那裡,纔有生還的可能。
不過,沒過三十分鐘,後面的騎兵再次追來,這下已經不是二百人了,而是足足有五百韃子兵。
“這小子,竟然敢騙我,看我不將你千刀萬剮。”一名臉上長着絡腮鬍須的三十五歲左右的漢子,伸手拉下鐵甲護面,雙腿一夾馬腹,向這邊朱常淵逃跑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