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
朱常淵還沒有說話,阿九就已經擋在了他的面前,來人他們都認識,是渤海王王府的一個下人,現在恐怕是王府的管家了。
朱三,以前跟着朱常淵的叔叔。現在主子水漲船高的做了王爺,他的地位自然而然的要跟着提升了。
“籲。。。”朱三下馬,臉上洋溢着笑容,看向朱常淵,不失禮貌的行了個禮道:“六公子好。”又看了看正在耕地的幾個下人,臉上竟然閃現過一絲嘲諷,不過很快被他隱藏了起來。
還好,朱三沒有注意到耕地的鐵犁子。
“你好。”朱常淵不敢怠慢,雖然自己是王府的公子,對方只是一個下人,但是說起來,人家比自己混的要好一百倍都不止。別的不說,就說面前的這二百畝地,估計朱三這個下人都看不上。
“六公子,今日正好是王爺的四十歲壽誕。都是王府出去的,王爺想念你的很,要我過來接您過去。”
朱三指了指自己騎來的兩匹馬:“知道您沒有腳程,都給您準備好了。走吧,今天寧遠參將金將軍也會到。場面熱鬧着呢!”
朱常淵點了點頭,對王家的人吩咐了幾句,特別叮囑種地的時候要用自己帶過來的那些小麥種子,便騎馬跟着朱三而去。
渤海王府,本來並不在遼東,而是在遙遠的湘潭地區,由於某些原因,後來渤海王一家被遷徙到此處戍邊,在此生根已經三代,也算是半個遼人。至於朱常淵的叔叔朱翊釩這一輩,已經在遼地建立了廣闊的根基,有田地無數,家兵五百有餘。
朱翊釩的渤海王府並非在寧遠城,而是在寧遠後方的高臺堡,屬於寧錦防線的後方,基本上來說戰事不算太多,只有到了韃子全面進攻的時候才偶爾會打到這裡。
高臺堡的地理位置,算是一個小鎮,非常時刻,一個王府坐落在小鎮上,在大明朝來說渤海王府是頭一號。但是,這是皇帝的諭旨,體現皇家和將士同守國門的決心,渤海王就算是有一萬個不願意,也沒有任何辦法。
高臺堡離朱常淵所在的山頭並不是太過遙遠,騎馬也就兩個時辰的距離,這也是朱三一大早就能趕到請他的原因。
渤海王府,在整個高臺堡的中間,外面一圈是明軍修築的防禦工事,看起來異常牢固。不過,朱常淵可不是這麼認爲,通過這幾日的瞭解和那個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的原主人的記憶,他了解到,現在已經是大明崇禎十一年,也就是公元1637年的春天。
此時,距離明朝滅亡只剩下了整整七年的時間。
七年之後,李自成便會踏破北京城,崇禎皇帝便會弔死。
但是,朱常淵卻不怎麼擔心,因爲不管怎麼說,對於一個老百姓來說,七年還是一段很長的時間,這一段時間中,他可以做很多事,有了這個神乎其技的金手指,就算是在這亂世中發展出一股自己的勢力,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進入王府的高門,雖然仍舊是春寒料峭的時節,但也明顯的感受到了一股熱烈的氣息。
吹彈不停的樂器,和院子中滿滿的酒席桌,雖然還沒有開席,但已經能夠聞到酒香和肉味了。
“六公子朱常淵到,恭祝王爺千歲千秋鼎盛。。。”剛剛進入內院,就聽到一個唱諾的小廝在門旁高喊,差點嚇得朱常淵一跳。
面前一個紅色的桌子,桌子上放置這一張紅紙,筆墨紙硯俱在。有一個老學究坐在桌子後面,擡眼看了一眼朱常淵,問道:“六公子可獻禮?”
朱常淵早就準備好了,隨手拿出一塊看上去還算高端的玉佩,丟給那老者道:“就這個,我父親在的時候給的,送與王爺做壽禮,祝王爺千歲。”
老學究接過玉佩看了兩眼,大聲道:“渤海王府六公子,送和田玉佩一塊,並祝王爺千歲。”
老學究這麼一喊,卻引來了幾聲爽朗的笑聲,只見一個年紀輕輕比朱常淵還要小上一二歲的男子從內門中出來,道:“原來是六哥到了,怎麼這麼寒酸,帶個什麼勞什子玉佩。”
男子說話間走上去,伸手抓過老學究手中的玉佩,道:“你先別入賬,六哥的禮物我準備好了,替他付了,這東西是伯父送與他的,留給他。”又從自己的胸前摸索出一個碧綠的翡翠扳指遞過去,“這是前朝的時候緬甸國王進貢的扳指,皇帝賞與爺爺的,今日給了二伯,也算是歸了王府了。”
“七弟,你這是幹嘛?”朱常淵有些不悅,但是心中微微感動。
這個七弟叫做朱常寧,是三叔家的次子,從小便和朱常淵要好,當年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時候,他還幫着出頭,不過王府中各種關係錯綜複雜,儼然一個小朝廷,就算朱常寧再怎麼幫襯,也終究是一個小孩子,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別管了,你跟我來。”朱常寧拉着朱常淵的手走進最裡面的一個小院,呵呵一笑,指了指滿院子的人道:“看到了嗎?都來齊了,就差你自己了。”
朱常淵頓時整了整衣襟,走到自己二叔也就是現在的渤海王面前,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說道:“侄兒恭祝王叔千歲。”
“呵呵呵呵。好,起來,趕快起來。”渤海王親自起身將朱常淵扶起來,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不過,現在國難家仇當前,千萬莫要心存怒意。他日全遼收復,王叔定然給你一份大大的家業。”
渤海王四十歲,是個大胖子,面白無鬚,看上去精氣不足,有些病懨懨的樣子,精神也不是很好,一看就知道是過度沉迷酒色而致。
“侄兒先行謝過王叔。”
“好,你去那邊坐着,一會有貴客要來了。”
朱常淵點了點頭,看朱常寧身邊還有一個座位,走過去坐下,不料旁邊的一個玉帶錦衣少年皺了皺眉頭,拉起凳子往後撤了好大一段距離。
“常渝哥,你幹嘛?”朱常寧臉色有些不悅。
朱常渝是渤海王朱翊釩的兒子,不過不是長子,只是個三子,平時爲人倨傲,在王府中就很不得人心。但是,朱常渝卻能得到一個人的寵愛,那就是渤海王。
當然了,這也是他倨傲的資本。
朱翊釩有四個兒子,長子早夭,次子朱常淋、三子朱常渝,四子也是早夭,排名老五的是朱常寧的親哥哥朱常汀,老六是朱常淵本人,老七朱常寧。
小一輩中,只有這七人。除去早夭的兩個,朱常淋和朱常汀又在軍中效力,家裡只剩下朱常渝和朱常寧二人,朱常淵自然是老早就被趕出了家門。
之所以老早被趕出家門,是因爲渤海王看他不順眼,朱常淵的父親是曾經的王府世子,後來不明不白的死了。
“呵呵。”朱常渝搖了搖頭:“我不和鄉巴佬坐一起。”伸手拉起身邊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道:“表妹,我們坐在對面。”
少女長得明眸皓齒,小臉上紅撲撲的很可愛,肌膚細膩,潔白如雪,小小年紀便已經是個美人胚子了。
不過,讓朱常淵感到失望的是,這女子臉上的倨傲之色甚至比朱常渝更重,撅着小嘴看向他,微微仰起臉道:“好吧,我不喜歡鄉巴佬,連個壽禮都要別人代出。”
朱常淵自嘲的搖了搖頭,深深的舒了一口氣,沒有和他們一番見識。唉,是沒有底氣和人家一番見識,打架麼,不成,打臉麼,沒有資本。
剩下的,只有打醬油了。呵呵。
“砰砰砰。。。”外面突然響了幾聲槍炮聲,隨即,一聲爽朗的哈哈大笑之聲傳來:“王爺啊,老金我來叨擾了吼。”
“哈哈哈哈。”老金還沒有露頭,渤海王卻早早的站了起來,走到院門前親自將一個身穿甲衣的將領請到內院。
此人一到,院內坐着的所有有威望的人士全部起身和他打招呼。
“金將軍。”渤海王笑眯眯的指着金將軍,“寧遠城的參將,同時也是吳總督的手下愛將。告訴你們一個秘密,聽說金將軍馬上就要高升總兵了。”
金將軍有些不好意思,將自己身上最外面的一成盔甲脫下來坐在椅子上,自有一隊兵士將盔甲拿在手中。
“王爺客氣了,哈哈哈哈,金某人也不矯情了,副總兵的事情基本上已經定了。不過官職無大小,上戰場只爲殺敵報國,保一方平安。”說到這裡,語氣有些沉重:“金某人慚愧啊,沙場征戰多年,國沒保住、地沒守住,官卻是越來越大了,每念及此,後背冷汗涔涔。辜負聖恩啊。”
朱常淵聽了這金將軍的話,心中暗自佩服,又想來想去想不到明末有哪個姓金的名將,便問朱常寧道:“這傢伙什麼來頭?”
朱常寧剛剛口中不知道偷吃了什麼東西,低頭湊在朱常淵的耳朵邊道:“寧遠參將金國鳳,是個猛將,以前跟着袁督師,後來跟着祖大壽,再後來給孫督師打下手,到現在變成吳啊衡的參將,聽說馬上要升副總兵了。”
“金國鳳?”朱常淵搖了搖頭,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