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京城時已經是掌燈時分,我也才悠悠醒來,今日父王宴辰,汝陽王府正門人來人往,南宮絕策馬到偏門停下,春夏秋冬早候在偏門翹首以待。(小說~網看小說)春的性格多愁善感,已是哭了出來,夏和秋冬雖較爲理智冷靜,見我平安回來王府,也不由大鬆了一口氣,不着痕跡與南宮絕投去仇視的一瞥,顯然是在記恨南宮絕欺騙她們的事。如此倒好,經過了此事,春夏秋冬總算徹底失了對南宮絕的好感。
我捂着左手手臂的傷口下來馬背,春見狀已是驚呼道:“郡主,你受傷了?!”
顧不得與她們多說什麼,我往王府裡走去,說話道:“我先回去臥房,免得父母大人見到我的傷勢。你們來替我處理傷口。稍後我還要去與父王祝壽。”
不等她們說話,我又道:“春夏,福壽南山圖你們帶回來了麼?”“帶回來了。”
邊隨我往王府裡走去,春又稟報道:“郡主,平陽郡主和三皇子今天來過,久等您不回來,又回去了。”“嗯,我知道了,改日我再約她。二哥回家了麼?”“二公子沒有回樑國。郡主,你今日還沒回府的事,郡王和三公子還瞞着沒敢告訴王爺王妃。”“去與三哥支個聲,就說我已平安到家,馬上就過去。——傷勢的事,別告訴哥哥們。”“是。”……
……
…………
王府中喜樂喧天,到處都是賀喜敬酒之聲,我風塵僕僕歸來,身上又帶着傷怎好見人,一路遇人就躲,盡揀僻靜的迴廊走,如此費了半個時辰方回到臥房。褪衣處理傷口時卻着實怔了好半天,我左手臂傷口處赫然纏着布條。因爲傷口鮮血流溢,包紮傷口的那布條早浸透了鮮血,變作了血紅色,饒是如此,仍是辨別得出那布條乃是從南宮絕常穿的白緞衣袍上撕下來的。我便記起回來的路上我做的那個夢。
南宮絕爲我吮吸傷口裡的毒血。
撕了他的衣服爲我包紮傷口。
抱着我,看着我的脣,他吻了下來……
難不成我做的夢是真的?
我看着染血的布條搖了搖頭,擯棄了腦中紛雜的念頭,有條不紊地吩咐早已手忙腳亂的春夏秋冬處理起我的傷口。
王府裡多的是療傷解毒的藥,但爲了不引父兄起疑讓他們擔心,卻是求助於雲坤。雲坤知我受傷,已是悔不該聽我前日命令離開我回來王府,盡數將他那裡的好藥送了來。
因爲身上有傷不能沐浴,簡單擦洗過身體,已是梳妝更衣,平生一次犯難起穿什麼來,春夏翻找出我所有衣服,我還是不滿意,那傷口雖是處理好了,可仍不時有血跡浸出,若是給父王母妃見到了可如何是好。今晚能穿的,只是血紅如嫁裳顏色的衣服。
正躊躇,筆來求見,笑呵呵道:“郡主,相爺送來衣服。”
筆手裡呈着的,正是血紅衣裳。
無從選擇,無法擯棄,我甚至鬆了一口氣,領情道:“替我謝過相爺。”
有過送我手釧,我棄如敞履的經歷,筆笑道:“這回可好回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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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紅裳,往爲父王祝壽的正廳而去,在正廳外候客的三哥老遠見到我,就瞠目結舌,嚷嚷道:“明月,你這是做什麼?”
我微笑道:“今日父王壽辰,所以穿的喜慶點。”
三哥不疑有它,點頭稱是。
三哥身旁的大哥等人卻看着我的身後,曖昧的唏噓聲一片,抱着佑兒的三嫂打趣道:“你們還真是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我聽聞詫異,惑然轉向身後。
南宮絕一身紅衣,風度翩翩而來,含笑望着我。
我的明月小築在正西方,他的蘭析院在正東方。我從西方過來,他從東方過來,‘不約而同’穿的又是顏色款式一模一樣的衣服,何況這血紅色的衣服,那麼類似嫁裳,怪不得三嫂知我不待見南宮絕,也會開這樣的玩笑。
就知道他沒那麼好心替我解難!我掉頭去往正廳,春夏秋冬擡着福壽南山圖,緊隨我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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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與南宮絕同時同刻身着像嫁裳一樣的衣服讓我心中耿耿,當春夏秋冬呈上閻立本的福壽南山圖,我跪下說着祝詞與父王祝壽,筆墨紙硯緊接着擡着安康東海珊瑚樹,相得益彰地將那顆珊瑚樹放在福壽南山圖的旁邊,南宮絕再接着我的祝詞,又吉祥如意地說了一大堆話,便更令我鬱憤難當了。
更令我幾近失控的是接下來的場面,大廳正中,俏生生地站着南宮絕與我,宛若天人的一對男女,大廳裡坐着的,父王那些同僚大臣們,繼十三歲那年與南宮絕一道面聖,一道出現在公衆場合,臣僚們形容南宮絕龍章鳳姿,我傾城傾國後,今晚的說辭更加地舌燦蓮花天花亂墜。往日僅僅因爲事實和父王的顏面,臣僚們已是那般說辭,而今,更令人遐想非非的‘事實’面前,父王的權位又伴隨着生辰這大喜之日,更令人不得不跟着吹捧的是,今日的南宮絕,早非兩年前初上金鑾殿的那個弱冠少年。
而今他是臣相。
長袖善舞,遊刃有餘地周旋於皇帝與滿堂重臣之間。
那樣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名利場,宦海,他不僅成功地融入了進去,還玩的風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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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他只是臣相,官爵榮祿不比皇親國戚,在他地位之上的,還有皇帝、太子、列位王、公,亦包括他居住的汝陽王府汝陽王我的父王,但平衡官場利益,結在權利那張蛛絲網中心,手心抓攥着叫做‘權利’那個東西的那個人,卻是他。
是位於臣相之職的他。
忘記了痛2009122516:07: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