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上的事大哥已接手,我再不用奔波,如是每日只棲居於長風山莊。(小說~網看小說)撫撫琴,整理整理趺蘇留下的墨跡。七夕便這樣到了,傳說七夕的夜裡伏在櫻桃樹幹上會聽到牛郎織女一年一度會面的情話,那夜更是在趺蘇住過的苑子裡那顆櫻桃樹下逗留到午夜纔回房入睡。終於,父王五十歲的生辰日漸逼近,母妃更使人來催了我幾次,令我儘快趕回家。這日是父王的生辰,我再無法在外流連了,清早使春夏去雲州城取‘福壽南山圖’,據說那是閻立本的真跡,我多方周旋纔買到的。與秋冬在長風山莊下等到上午過半,春夏還沒回來,我不由道:“秋冬,你二人去瞧瞧怎麼回事。”
秋道:“郡主,你一個人留在這裡行嗎?”
秋環顧四周,“會不會不安全?”
冬亦是附和道:“就是,侍衛也被你打發的一個不剩。”
我說道:“父王五十大壽,汝陽王府人來人往,出入又都是朝之重臣,各方勢力都涌到一處了,這時候王府里加強防守巡邏要緊。好了,那兩個丫頭也不知道怎麼辦事的,你們快分頭去找找。”
秋冬相顧點頭,提劍拔腿飛跑起來,一副快去快回的樣子。
不想秋冬也是一去不復返,我等到正午了,也不見她們四個回來,烈日當頭,正煩悶焦躁,卻聞竹林清爽處,馬蹄聲曼妙,一匹矯健的駿馬悠然行來。而握着繮繩,坐於馬鞍之上,風神脫俗卓爾不羣,望着我,含笑凝睇的男子正是南宮絕。
見到他的一刻已是心中恍然,興師問罪道:“她們四個呢?”
南宮絕愜意微笑道:“我說你已先回去了,她們便都追你去了。”
我望着南宮絕,望着,望着,慢慢地,撐出同樣的微笑來。
南宮絕向我伸手,我許久不做迴應,他不急不徐道:“這荒山野嶺的,你再從哪裡僱一匹馬來?時間不等人,遲了,今晚到不了京城呢。”
我自然省得這事理。只是,仍是止不住望着他的面龐。還真是早有準備呢。並不將手伸給他,也更沒有由着他將我拉坐他懷中的心思。我扶着馬背,踩上馬韃,雖是上了馬,卻是坐在他的身後。不遠不近,恰與他間隔一個拳頭的距離。不至於摔下馬去,也不至於匍匐在他的背上。
他的臉色沉了沉,身體僵硬了一瞬,下一刻,已是猛地一揮馬鞭,座下駿馬翹尾昂首嘶鳴後,箭一般地衝了出去。
我的身體一晃,險些墜下馬去。幸好馬術爲三哥親自教授,頗是精湛,穩過身體後,饒是駿馬在他的刻意驅駕下,一路顛簸飛騰,我也安然無事。
終於,兩人一路無話,氣氛僵滯到下午過半,他一勒繮繩,強行勒住馬,冷聲道:“下馬,自己走回去。”
我並不稍作猶疑,下來馬背,微笑望他道:“我也不想和你同坐一騎呢!”
話音才落,只見駿馬如同離弦的箭,倏忽馳騁遠離身前,捲起一路飛揚的塵土。
—
我伸起手臂,以紗袖擋了擋灰土,自己往京城走去。不時看看沿途的風光,綠水青山,踢一踢路邊的小石子,倒比與他一同坐在馬背上自在多了。只是走了約有一個時辰,便累的不行,太陽很炙熱,又曬又烤,也口乾舌躁,渴得很。好不容易走到一處山林聽到泉水丁咚響,心下大喜,尋着聲音找了過去。見得泉水飛瀑,小跑着奔去了,提着裙裾踏足泉水下的溪邊,蹲下,便掬起一捧泉水喝了起來。
解渴之後又撩了撩衣袖,露出腕上的鐲子,連帶冰涼起手腕來,擡頭看了看天色,終於不得不走了,撐着一旁的岩石要站起,只覺手下的觸感冰涼滑軟,下意識地看時卻驚嚇了一大跳,卻是一條色彩斑斕的長蛇。本能地驚呼了一聲,才縮回手要逃開,那蛇已敏捷撲來,我閃避不當,摔倒在地,手臂磕上了岩石的尖角,只覺一陣麻木的疼痛感,鮮血浸染而出。那蛇許是聞到了血腥味,竟是往我手臂遊弋而來,張口便咬向我手臂的傷處。
最是驚心動魄的時分,一枚暗器射進那蛇的後腰,那蛇咬住我手臂的口鬆開,蛇身一重,便垂落了下去。
我全身乏軟地偎在地上,神志也渙散到虛無,冷汗不知什麼時候溼了衣服,南宮絕下馬,將我抱上馬鞍,他自己又翻身上馬,卻是讓我坐的他身前。他將我肩上的衣服往手臂下褪着,直到玉藕般的手臂露出上面的一大截,我的神志才從餘悸中回緩過來。痛惡他的輕薄,在他的手臂下掙着,他道:“我看看傷勢。”
我還是掙扎着,卻耐不過他的力道,只好道:“蛇沒有咬中我,只是岩石將手臂劃傷了!”
其實那蛇到底有沒有咬中我,我也不知道,那時分連神志都麻木了,哪還有知覺?只是此時手臂上的衣服褪了些許,見到被岩石劃傷的很深很長的一道傷口。不好好護理,日後大約還會留下疤痕。而那不斷洇染開來的血跡,色澤呈烏黑色,想來那蛇確實咬中我了,且還是條有毒的蛇。在南宮絕手臂鉗制下掙扎,只覺溫軟的物什觸上了我手臂上的傷口,見他埋頭在我的手臂上,知道那是他的脣,我羞惱掙扎中,本要吮吸毒血的他的脣沒有動作。任我怎麼想要掙開他擺脫他,他一動不動着,只是強有力的手臂緊緊箍着我,甚至是抱着,而他的脣正貼着我的傷口,就那樣貼着……
—
我一動不動地坐在馬鞍上。
他一動不動地箍着我,維持着脣貼着我手臂傷口的姿勢。
不知什麼時候,他駕起了馬來。他沒有再讓我下馬自己走回去,我也沒有下去。駿馬馳騁顛簸下,更加劇了毒性的曼延,我昏睡了過去。我便夢到我最痛惡的,也痛惡和汝陽王府有血親的我的南宮絕,他在吮吸我手臂上被毒蛇咬中的傷口裡流溢出的毒血,一口,又一口地,吮吸着,直到那傷口流出的鮮血變得鮮紅爲止。他撕了一截他的衣服,綁起了我手臂上的傷口。一隻手臂駕馬,一隻手臂抱着我,他一直看着我的脣,看着,看着,俯首,吻了下來……
忘記了痛2009122414:2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