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弟,爾不是爲兄的對手,認輸罷。”蕭如峰心中雖對蕭無畏起了些重視,可依舊不認爲蕭無畏能是自個兒的對手,趁着第一趟鼓聲尚未響起的當口,蕭如峰眯縫着眼,凝視着蕭無畏,語氣陰冷地說道。
蕭如峰敢這麼說,自然是有他的自信在,不說蕭如峰年歲長了蕭無畏十餘歲,踏入一品高手之境也有些年頭了,更遑論這些年來,蕭如峰始終在軍營中磨礪,騎戰之能非尋常人可比,在蕭如峰看來,就算蕭無畏再如何天才,也絕對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他讓蕭無畏認輸之語自是說得信心滿滿,可惜蕭無畏卻不吃這一套,嘿嘿一笑道:“嘿嘿,大哥怎地搶了小弟的話,此言正是小弟想對大哥說的。”
“哼!找死!”一聽蕭無畏如此說法,蕭如峰勃然大怒了起來,額頭上的青筋一陣狂跳,從牙關裡擠出了幾個字眼,兇狠地瞪了蕭無畏一眼之後,一勒胯下的戰馬,頭也不回地向場地的遠端奔了去。
找死?嘿,還不見得誰死呢!蕭無畏眼瞅着成功地將蕭如濤給激怒了,心中暗笑不已,自也不再場心處多留,同樣勒馬迴轉,一路奔到了場邊,勒馬橫槍,等候着鼓聲的響起。
“擂鼓!”站立在點將臺上的兵部尚書孫軒望一見兩位王爺皆已準備就緒,自是不敢怠慢,手一揮,高聲斷喝道,霎那間,在點將臺下一字排開的大鼓轟然鳴響,如雷般的鼓聲直衝九霄雲上,無數的百姓齊聲吶喊,爲場上兩位王爺忘情地助着威。
“駕!”蕭如峰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氣,這會兒一聽到鼓聲響起,立馬大吼了一聲,一擺手中的長槍,一個打馬加速便向着蕭無畏殺奔了過去,那一臉子的猙獰狀簡直如同地獄裡出來的殺神一般。
“哈!”一見對面的蕭如峰已然起速,蕭無畏自是不敢怠慢,同樣大吼了一聲,用手中長槍的槍柄敲了下馬臀,斷喝了一嗓子,也縱馬向着場心殺奔了過去,同樣是戰意軒昂,氣勢之強絲毫不在蕭如峰之下。
騎戰比的不單是個人的武藝,士氣的高低、馬匹的好壞乃是武將與馬的配合程度都是決定勝負的重要因素,只要一個環節沒處理好,那就有落敗的危險,就此時而論,雙方的士氣都高昂得很,至於各自胯下的戰馬,論品質是蕭無畏座下的那匹棗紅馬要強上不少,可論到馬術,卻又是蕭如峰要高出一截,談及雙方的武藝,究其根本,蕭如峰也稍強上一線,雖勝得不多,可幾樣綜合起來的話,蕭如峰的贏面要大上不少,這不單是絕大多數圍觀者的共識,蕭如峰自己也是如此認爲的,故此,在放馬衝刺中,蕭如峰的面容雖猙獰,可內心深處卻是無比的輕鬆,就等着兩馬相交之際,一槍將蕭無畏捅下馬去,來一個漂亮的完勝,也好出出先前被蕭無畏連番消遣的惡氣。
旁人怎麼想的蕭無畏不想管,也管不着,於縱馬飛奔中,蕭無畏心裡頭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此戰必須勝,至於如何勝蕭無畏沒有去多想,他的眼中只有對面愈衝愈近的蕭如峰,至於鼓聲、吶喊聲蕭無畏一概充耳不聞,只是拼命地打馬加速,以求將自己馬快的優勢發揮到極限,這一衝之下,棗紅馬已是發了狂性,奔騰如雷間,已衝過了場心,如同旋風一般殺到了離蕭如濤不到兩丈的距離上。
“殺!”
眼瞅着出槍的時機已到,蕭無畏自是不敢怠慢,大吼了一聲,雙臂一挺,手中的長槍已如同奔雷般刺了出去,槍又平又快,正是有着槍中之王美譽的“中平槍”。
“找死!”
蕭如峰雖早就知道蕭無畏胯下的馬好,可卻沒想到其速度竟然如此之驚人,待得蕭無畏衝到了近前,蕭如峰不免微微一愣,待得見蕭無畏出槍搶攻,登時便是一陣大怒,暴喝了一聲,手中的長槍猛地一擺,如鞭子般掃了出去,打算先行擋開蕭無畏遮兇狠的一槍,而後順勢來個個借力打力,將蕭無畏晃下馬去。
蕭如峰不愧是一品高手,這一槍出手之勢着實驚人得緊,槍風銳嘯間,槍影如幕,硬生生地鎖死了蕭無畏進擊的所有方位,若是蕭無畏不變招,只能是硬撞在槍幕上,雙方較力之下,蕭無畏的贏面並不算大,縱或能突破得了槍幕的阻擊,其槍勢亦老,不單刺不中蕭如峰的身體,反倒極有可能被蕭如峰接下來的反擊扼殺當場,這一點蕭如峰自然是全都算計到了,再一看蕭無畏出槍的狠勁,要想變招已是幾無可能,眼瞅着勝利已在向自己招手,蕭如峰的臉上露出了絲猙獰的笑容。
蕭如峰能算計得到的,蕭無畏自然同樣也能,一見到蕭如峰如此兇悍的一招槍鞭出手,蕭無畏的臉上也露出了絲得意的笑容,待得蕭如峰槍鞭一揮出,蕭無畏突地暴喝了一聲:“汰”,雙臂猛地一頓,原本急速前刺的槍尖一顫之下,竟然在瞬間緩了下來,出現了一個極爲短暫的時間差,恰好以一線之差,讓過了蕭如峰掃將過來的槍幕。
不好!蕭如峰顯然沒想到蕭無畏會來上這麼一手,再想要收槍回防已是不及,沒等蕭如峰反應過來,就見蕭無畏手中原本已緩下來的槍勢突然如同毒蛇昂首一般再次活了過來,直突突地奔向自己的胸前空門而來,心中暗叫不妙,顧不得許多,慌亂間一個鐵板橋便直直地仰面倒在了馬背上,於兩馬交錯間,險而又險地閃過了槍尖的攢刺,可惜還是沒能完全躲過,肩頭處被搶尖的石灰袋擦着邊劃出了一道白痕,儘管這在正常的沙場交鋒中,因有着盔甲的掩護,這一槍根本就不會傷及肩頭,可惜這是在校場演武,中招便是中招,沒有旁的解釋可言。
零比一,第一個照面蕭如峰便中了招,如此出人意料的結果登時便令滿場的軍民齊聲喧譁了起來,叫好者有之,叫罵者也有之,惋惜者有之,大呼僥倖者也有不少,一時間偌大的演武場中喧譁之聲噪雜得震天響。
該死,可惜了!一片喧鬧聲中,蕭無畏並未因自己已取得領先而得意忘形,反倒是面色肅然了起來,暗自惋惜不已,要知道剛纔那一槍看似簡單,實際上卻是極難,當初爲了練這一槍,蕭無畏可是吃了大苦頭的,沒少被自家三舅好生教訓過,也不知摔了多少次馬,捱了多少槍刺,這纔將這招“二段槍”學到了手中,本想着出其不意之下,一個照面見功的,可沒想到還是被蕭如峰逃過了一劫,雖說目下取得了暫時的領先,可蕭無畏卻知道接下來的戰事不好打了,只因他清楚蕭如峰在騎戰上的能耐要明顯高過自己一籌,接下來的仗該如何打便成了蕭無畏的燃眉之急了。
這一頭蕭無畏沒有急着再次放馬衝鋒,那一邊蕭如峰同樣也沒急着動彈,愣愣地看了看遠處的蕭無畏,又側臉看了看肩頭上的那道白線,蕭如峰的臉色變化了好一陣子之後,突地放聲大笑了起來道:“哈哈哈……好,好小子,真有你的,有趣,很有趣!”
蕭如峰笑得極爲放肆,那運足了內勁的笑聲穿雲裂石般威猛,竟以一人之笑聲壓住了滿場的喧譁,顯示出蕭如峰強大的自信心,當然了,蕭如峰有絕對的理由自信,哪怕先前那次交鋒中,他處在了下風,甚至丟了一分,然則蕭如峰卻並不在意,他有着絕對的把握在接下來的交手中取得最後的勝利,只因他認定自己已看穿了蕭無畏的虛實,一切皆已盡在掌握之中,此時不笑,更待何時!
笑吧,笑吧,笑死你小子好了!蕭無畏一聽到蕭如峰那放肆至極的笑聲,心頭不禁滾過一陣厭煩,暗罵了一聲之後,索性來個充耳不聞,眼睛一眯,腦筋急速地轉動了起來,試圖找出一條制勝之路。
硬拼絕對不行,可不拼又該怎麼辦?蕭無畏不停地在心裡問着自己,腦筋轉得飛快,可卻始終找不到一條穩妥之道,心煩意亂之下,眉頭不由地便深鎖了起來,正自發愣間,卻聽鼓聲突然再次轟鳴了起來,猛地一擡頭,立馬發現蕭如峰已再次發動了狂野的衝鋒。
該死,搏了!一見到蕭如峰已動,蕭無畏自是不敢再多想,牙關一咬,冷哼了一聲,將心中的雜念全都拋到了一旁,一催胯下的戰馬,手中的長槍一平,再次發動了衝鋒。
鼓聲激盪中,冷風撲面,熱血在沸騰,可心卻是冷靜了下來,無憂無喜,無悲無傷,無想無念,蕭無畏不經意之間竟進入了難得的空寂狀態,心如靜水之下,蕭如峰的一舉一動全都倒影在了心間,如同刻畫一般清晰,所有的一切都宛若成了一幅緩慢滾動的畫卷,計算復計算,所有的一切都已逃不過蕭無畏心境的計算,與此同時,蕭無畏全身的肌肉卻全都放鬆了下來,可卻又絕不是鬆弛,而是一種玄妙的難明的意境,隨時可以根據計算的結果瞬間作出最準確而又迅速的反應。
近了,更近了,急速衝刺中,雙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堪堪便已縮短到了不過兩丈左右,就在此時,蕭如峰大吼了一聲,手中的長槍一閃間,已如同閃電般地刺了出去,目標直取蕭無畏的咽喉要穴,而此時蕭無畏竟然沒有一絲的反應,槍依舊平平地端着,似乎被蕭如峰這兇悍絕倫的一槍嚇呆了一般,那愣愣的樣子登時便激起了滿場的驚呼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