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欣悅在溫暖的陽光中醒來,睜眼就看到鎖緊眉頭的肖誠服。
想到他短短時間內就失去了兩個孩子,她的心柔軟得一塌糊塗,嘆了一口氣,用手指輕輕地撫摸他的眉。
當觸及到他的皮膚時,她不由驚跳起來,怎麼這麼滾燙,就像火炭一樣。
不好,他發燒了,卓欣悅急着去拿冰袋。
他抱得很緊,她不得不去搬開他的手。
不過輕微的動作,他就醒了,睜開了黑如極夜的眼睛,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讓她動,“欣悅,你去哪?”
她竟在他的眼中發現一絲恐慌。
這是堅強如鐵的他嗎?
“誠,你發燒了。我去拿冰袋來。乖。”不知不覺地,她用上了哄小孩子的口氣,因爲這時候的他,讓人覺得太過悲傷。
“不要。”他一用力,就將她又拉倒在懷裡,緊緊摟住,“不要離開我。”
貼緊了他,更覺得他體溫的高,不像往日一樣微涼。
卓欣悅急了,“不要鬧,你要降溫,不然燒壞了腦子,可怎麼辦?”
肖誠服就像一個不講理的小孩子,油鹽不進,死活不願意鬆手,“要是我傻了,你會不要我嗎?”
卓欣悅有點哭笑不得了,真懷疑他是不是已經燒壞腦子了,噘嘴不理他。
“是不是也會離開我?”肖誠服的聲音越說越低,像是被大人拋棄的孩子。
卓欣悅不得不哄他,“不會的,我會在你身邊的。聽話,讓我給你降溫。”是不是少年天才的他一直保持成人的沉穩太久,現在逆反了,趁病,耍起了小孩子脾氣啊。
“太好了,你不能離開我。不過,就算你離開了,我也會去找你。”邏輯思維能力強的肖誠服竟然一直在說設想的事,太不尋常了。
不過他的話,倒讓她想到以前一直想離開的念頭,不知什麼時候起,那個念頭再也沒來煩過。
“如果找不到呢?”她突然有點好奇,他到底有多在意自己,會是第一位嗎?
“我就一直找,一直找,直到找到爲止。”肖誠服認真地說。
他的答案,讓她心裡一暖,總算有一個人不會放開自己的手,只是這個時限會有多久?
算了,想太透徹,就不會快活,擁有現在纔是最關鍵的。
“誠,真乖。”卓欣悅親在他的額頭上,“只要你不做了讓我無法接受的事,我是不會離開的。”
肖誠服較真起來,“什麼事,你無法接受?”
“不忠,傷害我的家人和朋友。”卓欣悅同樣認真地說。她想起了付出真誠換來背判的初戀,心裡還是會不舒服。
“我不會的。如果我這樣做,你可以報復我。你可不是個善類。”肖誠服對自己很有信心,堅定不移是他的性格,所以他驕傲地許下諾言。
“好了,讓我去拿冰袋,好吧?”卓欣悅哄着他。
肖誠服終於鬆開了懷抱,讓她起來。
“快點回來。”等她到了門口,他突然喊了一起。
當她回頭看到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他時,真是有點好笑,卻又心疼。他還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只是林木槿最初的放棄造成的嗎?
一個上午,卓欣悅都在忙着爲肖誠服退燒,敷冰袋,督促他洗溫水澡,給他煲粥,讓他多休息。
到了中午,身體一直很棒的肖誠服恢復了正常體溫,卓欣悅這才長舒一口氣。
肖誠服的精神狀態也恢復了正常,理智而冷靜,但是他的內心卻是柔軟的,看着她爲自己忙前忙後的,感覺到被人照顧和關心的喜悅。她是他不能放開的。
吃完午飯,卓欣悅叮嚀他再休息一下,她自己去機場送媽媽,再接達維。
肖誠服二話不說,站起來,就抱着她轉了好幾個圈,纔將她放下,“看,我都好了。一起去。”
哼,病好點就又不聽話了,卓欣悅只能在心裡腹誹一下,卻只能聽從。
他們先去接上了愛米,然後去外公家接上卓媽媽。
一路上,卓欣悅像個嘮叨的老太婆一直在叮囑媽媽要小心,有事就打電話給她之類的。
肖誠服心情很好,“欣悅,媽可比你經驗豐害多了。”
“切,我這是關心我媽。”
“不,是我們的媽。”肖誠服趕緊糾正。
愛米也開起了玩笑,“肉麻死了。”
卓媽媽卻笑得很欣慰,女兒真的長大了,而且看起來還找到了愛她的男子。上帝,還是善待她們母女的,苦盡甘來。
在過安檢的地方,卓欣悅不厭其煩地又跟媽媽說了很多話,要媽媽當心。
最後還是卓媽媽提出要進去了。
望着媽媽進安檢的背影,卓欣悅莫名的眼眶就溼了,心裡特別的依依不捨。
“欣悅,好了,媽,很快就會回來的。到時,就天天跟你在一起,好嗎?”肖誠服攬過她的肩頭,點點她的小鼻子,寵愛地說。
愛米取笑她,“不得了了,我們的女漢子也有多愁善感的時候了,要掉金豆豆了嗎?”
卓欣悅臉一紅,怎麼回事,媽媽又不是不回來。
她吐了吐舌頭,“別得意了,過會達維就來了,走吧,接你的‘對頭’去吧。”
卓欣悅拉着一臉苦相的愛米,就往到達廳走去。
肖誠服跟在後面,看着打打鬧鬧的兩人,心裡很羨慕。他從小就一直是跳級,所以總是跟比他大的人一起學習,很少有這樣跟別人親近的時候。就是跟發小厲明他們在一起,也是因爲自己冷冷的性子,很少有打成一片的時候。
他們在到達廳的咖啡廳裡,坐着等了近一個小時,纔看到要接機的航班到了。
卓欣悅和愛米都跳了起來,飛奔向出口。
肖誠服買完單,纔出來。
等他到達了出口,就看到三個人抱成了一團。
抱着卓欣悅和愛米的男子竟是金髮碧眼的,高高的個子,長長的腿,像一個模特。
原來達維不像愛米是華裔。
當他看到達維親熱地在卓欣悅臉上親了一口的時候,心裡就像被刺了一樣。
肖誠服迅速走了過去,將卓欣悅拉了過來。
“你誰啊?”達維竟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皺起了淡黃色的眉頭,像綠寶石一樣好看的眼睛裡閃着不悅的光,右眼角處的一顆美人痣也跳了一下。
卓欣悅忙給兩個男人做介紹,“這是我老公肖誠服。”
然後,她推了一下肖誠服,“這是達維,我最牛的姐們,來,打個招呼吧。”
“什麼?!你結婚了?!”達維當是就嚷了起來,瞪大了眼,碧波盪漾,全是驚訝。
卓欣悅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愛米,“愛米,你沒跟達維說起喔。”
愛米一縮脖子,“這事,當然你自己講,他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果真達維手叉腰,擰着眉頭,抱怨起來了,不過這時,他說的全是英文。
肖誠服聽明白了,他在抱怨卓欣悅這麼大的事都不通知之類的。
這傢伙果然性格很娘,嘴碎得不得了。
於是,當卓欣悅用擁抱結束達維的嘮叨時,儘管發現了達維的“娘性”,心裡還是不舒服,肖誠服哼了一聲,算給面子,沒有再次拉開兩人。
晚上,卓欣悅和肖誠服找了一家裝修很古典的飯店,給達維接風,把厲明也喊上了。
席上,卓欣悅就問起達維,關於上次賽車時的情況了。
“達維, 你有拍下那個人的照片嗎?”她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黑社會可不是善類。
達維喝了一口湯,支着下巴,“親,沒有啊。不過,前幾天,又有一個匿名電話,警告我不許贏得這場比賽。”
肖誠服看着達維女性化的動作和神情,真有點受不了,一看,厲明也是頂不住的神情。
倒是卓欣悅和愛米習以爲常了,愛米趁機臭他,“笨,你要是拍下照,我早就可以幫你揪出下黑手的人了。”
卓欣悅看到達維嘟起了嘴,就知道這是拌嘴的前奏,連忙做和事佬,“達維,愛米這是關心你。這次,如果有人來找你,你一定要拍下他的樣子啊。到時讓愛米出手,揪出幕後低使壞的人喔。”
達維買她帳,乖乖地點點頭,神色卻有點黯淡,“親,這是我的告別賽了,真希望有個完美地結局。”
“怎麼了?”卓欣悅和愛米沒想到他會放棄熱愛的賽車事業。
達維好看的五官都皺在一起,“還是我家的老頭子嘛,要我回去接家業。不然,就斷了我的經濟收入,太狠了。”
“切,我們不是網站賺錢了嘛,怕啥?”愛米不屑地說,換來達維一個大白眼。
“玩車的錢可遠遠大於我們賺的錢。”卓欣悅不得不給愛米普及一下知識,然後關心地問,“那你們家是做什麼的?”
達維一聽,精神來了,“做服裝的。對了,親,我很早就給你設計了一款婚紗,你看一下。”他掏出筆記本,點開一個文檔,推到卓欣悅面前。
“哇,真美!”四個圍觀的人不約而同地發出了讚歎。
這是條極淺極淺的綠色短裙,像初春新發的嫩芽在陽光的照耀下,像是透明一樣的,由一層層輕紗圍成,腰上是飄逸的白紗系成的像翅膀一樣高的蝴蝶結,蝴蝶結的下襬化成飄帶飛舞在空中。
簡直是精靈的羽衣!仙靈而又充滿生機。
“好想穿啊。”卓欣悅一眼就愛上了。可是哪有穿兩次婚紗的道理。
達維是可惜地說,“我都縫製好了,老頭子就是看了這件成衣,死命要拉我回企業做設計的。對了,你的結婚現場可有錄像?讓我看一下吧。”
他的話,一下子就提醒了卓欣悅那場不愉快的婚宴,她的臉就暗了下來。
肖誠服看到眼裡,直接就說,“我們還是來現場版的。”
“什麼?!”他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摸不着頭緒。
肖誠服一字一頓地說,“我們再辦一次婚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