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雲君擡頭看了晉許一眼,並不否認,說道:“這個可能也是有的,不過你只要有武功護體,加上功力深厚之人替你護法,倒是不至於立刻就氣絕,在打通血脈的那段時間裡,有人保住你心脈便是了……”
晉許問道:“你的意思是賭一把,,打通經脈,恢復記憶?”
長雲君不避諱地點點頭。
晉許眼睛一亮,急忙問道:“你做得到麼?”
長雲君頓了頓,他說話很謹慎,從不把話說滿,道:“我親自動手的話,有四成的把握,但是這中間還要看……你自己能不能挺過去了。”
“四成……”蘇舞兒眉頭皺起來,“就只有四成麼?”
長雲君點點頭:“若是師兄在這,助我們一臂之力,恐怕會多些勝算,恕我才疏學淺。”
晉許卻朗聲笑了起來,眉頭舒展開來,臉上最後一點陰霾也掃淨了:“好,別說四成,半成我也願意賭了,左右,我心向之。”
他將小藥瓶子收起來,鄭重地對長雲君和蘇舞兒一抱拳,說道:“多謝。”
長雲君沒什麼表示,只是輕描淡寫地點點頭,笑了笑,好像他不是給別人送了一瓶救命的藥,只是平常草藥罷了,蘇舞兒卻笑道:“謝什麼,你這傻小子,早些年你爹對我們有恩,如今不過是善福善報罷了。”
“我爹?你們認識我爹?”晉許激動的差點喊出來,拽着蘇舞兒的衣袖,緊張的問着,這種等待太久立馬實現的感覺讓他一度認爲這一切都是假的。
蘇舞兒這說漏嘴的毛病,自己都嫌棄自己,擡手就是給自己嘴一個小巴掌, “呃……我們呢,的確是認識你爹,不過呢……”晉許的“不過什麼“四個字還未出口,就被蘇舞兒的高聲震懾住:“不過呢,我們也只是被他間接幫助過,聽中間人說是他幫的忙。”
“那我爹叫什麼?”晉許小聲問道。
“晉長安。”蘇舞兒如實回答。
“那你們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麼?”
“真正的仇家,我們也在找。當年,江湖上流傳,晉恩公一家被一羣黑衣人所追至青秀崖處,不幸墜崖而亡,後來,我們得知你被人撿走,尚在人間,便出動各方力量暗地裡四處搜尋你,直至前幾日,我知道,你是被七考張給救了,一直在青秀鎮生活,離我如此之近……”蘇舞兒說着不禁滿目的悔奧,若是自己能早日找到恩公之子,他也許早就曉得了自己的身世,病痛也早就好了。
晉許聽着,默默地將拳頭縮緊,青筋暴突,一條條清晰分明,原來夢中的場景都是真的,自己墜落懸崖的無助,母親的死狀……晉許越想腦子開始逐漸疼痛起來。
長雲君看了一眼,並沒有反駁蘇舞兒,他曉得晉許知道這一切,只是遲早的事情而已,,只是按着晉許的肩膀說道:“晉許,坐下調整呼吸,我知道你痛苦,不要緊盯着當年的場景想,想想現在,調整呼吸……不要被它所控制。“在長雲君的指揮下,晉許坐在一旁,打坐,慢慢的沉澱下來,逐漸的緩解了頭疼,恢復了意志。
長雲君對一旁的蘇舞兒說:“打通堵塞經脈並不那麼容易,我還需要一個集聚五脈之氣的地方,但這樣你將來很可能會落下一些反噬的毛病,不過你功力恢復,慢慢調理,倒是也不成問題。”
蘇舞兒想了想,問道:“長雲君,依你看,祝師兄的蒔蘿涯如何?”
傳說蒔蘿涯如仙境,山頂終年積雪,彩雲繚繞,半山腰上雲霧繚繞,山谷數十里的臺蘭花,長雲君想了想,點頭道:“未嘗不可。”
晉許虛弱地閉着眼,試探問了一句,“蒔蘿涯?你們說的那位祝前輩能願意外人去打擾嗎?“
蘇舞兒緊接着回答:“那老吃貨,不知道欠了我也不知道多少飯錢,借用一下他地方,看他敢囉嗦什麼。”
晉許立刻應了一聲嗯。
蘇舞兒對裡面喊道:“四草,你去給我跑個腿,“
“嗖”的一聲,只一陣風和開門聲飄過,四草就出現在了庭院中,“嘻嘻,啥事,莊主,你說。”
“去鬼市,幫我看看那裡戰況如何了……”
“那,順便也勞煩四草兄弟,給五娘帶個信,說我沒事吧。”晉許慘白着臉。
“可,四草去吧,早去早回,等你一起回來吃烤雞。”
四草討價還價道:“兩隻。”
蘇舞兒在他腦袋上佯裝拍了一下:“兩隻半,我那隻,雞屁股也給你,行了吧?別得了便宜賣乖,快去。”
四草揉揉腦袋,看了看屋內,他有些擔心七考張,蘇舞兒說道:“別忘了,那位大叔,不會有事的,還不快走。”
言罷,不由分說地將四草拽了出去門,長雲君是個識相的,瞟了一眼晉許,又看向裡屋,覺得還是不要摻和其他事情爲妙,轉身一瞬,移到樹上去躺着,一時間屋裡清淨下來,就剩下晉許和七考張和長雲君三人人。
晉許望着長雲君瀟灑的身手,忽然開口道:“都是厲害的人物啊,有這功夫着實瀟灑。”
長雲君一怔,沒有否認,只是偏頭看向他,又笑了笑,道:“晉兄弟雖然沒有武功,但是醫術了得,而且還勇氣可嘉,結交甚廣啊……。”
“嗯?”晉許一下沒反應過來,笑笑說:“你說的是白燕綏嗎?你和他認識?”
“白——燕——綏……”長雲君一字一字的喊着趙煦的編的另一個名字,莫名的滋味在心中迴盪,眼睛一閃過淚花,“不認識哎,可能是江湖名人,偶爾聽過罷了,你練功吧……”
……
晉許在小院子裡唸叨着口訣,好像是一板一眼一樣地練起功夫來,其實此刻來了這麼多人、又發生了這麼多事,這少年的心不由得就有點浮動,他也在猜測父母如何去世,那個叫晉長安的人——也就是他的爹爹,和他的孃親是被好人埋了,還是……被野狗吃了。
打通筋脈這件事來了後,晉許要求自己以後每日多練一個時辰練功,就沒說別的了。自己也一定要要找到背後的惡人。
七考張誰在屋內,外面說什麼,他通過穿耳之音早就聽的一清二楚,他一向覺得,一個男孩子,身上沒有幾道傷疤,便是順順當當的長大了,也是個養在別人羽翼底下永遠不會飛的廢物。也到了這天了,晉許終將要面對這天了。
晉許自己也反思——自己不能老依靠七考張,七考張老是開玩笑似的教給了他很多醫學和人生上的東西,他都背下來了,可很多地方並不明白,即使有師父掰開了揉碎了給講,仍然不明白,他需要歷練。
眼下師父身上的傷最要緊,晉許覺得,自己不應該只是渾渾噩噩地跟在他身邊,應該出去,爲他爲父母辦一點事情。
他胡思亂想着,手上練着的招式便亂了。
長雲君遠遠地瞧見,也沒說什麼,他自己心裡也很亂——只有四成把握,他一輩子有無數次救人,每次能有四成把握活下來已經很不錯了,可……那是趙煦最在乎的人。
直到寒雲卿喚了他一聲,晉許纔回過神來,長雲君小心翼翼地看着寒雲卿,等着她發現自己。果然寒雲卿,一眼掃到了樹上正在休息的長雲君,她看了看長雲君,又看了看晉許,如今還不是和他打招呼的時機,便眼神迴避了過去。
走到晉許跟前,學着趙煦的模樣,伸頭陪着笑道:“言午,你在練功呢……”
晉許立刻看了她一眼,忽然像是有些不知從何說起似的,想了半晌,才道:“今日,寒兄弟與往常有些不同。”
“有何不同?”
“平常,這般對我說話的,只有你家臉皮厚的主子。”晉許低語道,是的,他有些想着他的夥伴,不知道爲什麼他沒來找他,而是讓寒未卿來了,但他相信他肯定有什麼緊急事要處理。
寒未卿大氣也不敢喘一聲,表情幾乎有些虔誠地聽着,接着道:“主子呢,他家裡有些緊急的事要去處理,但是啊,放心,他和我說了,一定要保護好你,所以我剛學了一下他。”
晉許笑了一下,頓了頓,補充道:“多謝,感謝寒兄弟,寒兄弟,你既然和燕綏如此熟,那肯定有你們之間獨特吊完聯繫方式吧。”
“是有的,怎麼了?”
“勞煩你,同他說一聲,我都好,勿念。讓他安好,我才能安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