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花來信,想搬到文武所來。丁立也想回九龍寨一趟,將小雪、小弟接過來,共濟社總部也要搬過來。跟老爹商量五天後就出發,這趟估計來回要半個來月。
出發前,這邊也要安排好。李木匠寫了書信,讓全家搬遷到文武所,土地就讓留守的共濟社兄弟耕種。
老爹春節以後種了一千畝油菜,收穫了十萬斤油菜籽,剛剛建起了水力榨油坊,五臺榨油機。丁立就安排白月帶着馬二駒他們十多人幫忙榨油。解決吃油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油粕堆肥關係秋糧產量問題。
落花生也快收穫了,丁立交代李木匠他們收穫方法注意事項,空出的土地還可種水稻吧。
這幾天丁立又恢復了共濟社晚上訓練的習慣,上午先上一個時辰知識課,然後工作。
現在千戶所裡小孩很多,自己收留的蓮花山老弱裡也有八個十歲以下的小孩,蒙學也必須開起來。讓朱富、商柏文、韋書會幾個讀書多一點的先當老師。開了三個班一百五十個孩童,每天學半天,開始教三百千啓蒙識字。
當開千戶丁山宣佈開蒙學,軍戶子弟都可以免費學半天,男女都要去學。消息一出,文武所這纔算是真正穩定下來。
很多流民被迫成了軍戶,多少心有不甘。現在看到千戶所爲小孩開蒙,看到不斷有新作坊建好,那是要識字、有學問的人才能進去做工的。這樣至少自己的後代,那就絕不只是將他們當可以消耗的死士了。
在幾天時間裡,丁立帶着李木匠、丁能、王二來專心練出四爐玻璃。一共有一百一十多斤,嗯,瓶子杯子之類沒多做,主要做成條狀原料,讓大家練着做一些小玩意兒。
安排一後也不求多,三天出一爐玻璃就行,重點培養幾個做工藝品的高手。這樣配方只有李木匠知道,丁能、萬二來也是少年心性,沒太多耐心做試驗。其他人只是用玻璃原料做工藝品。泄密問題應該能很好控制。
用了兩個下午,丁立將二十個共濟社老成員都拉過來實驗了玻璃工藝品製造,最後看手藝天賦,選了丁孝、盧昌、商柏文、溫喜、丁敬、丁豐六個讓他們自己練習吧,廢了回爐再來。
或許,他們中間能出一兩個玻璃藝術大師。
臨走之前,丁立召集在文武所的共濟社全體成員,爲馬老實以及他兒子馬二駒以下六個成年男女,武大匠徒弟傅漢、夏銘、劉真、武小二、葉於明、車滿,以及白月、蘇狼等十六人舉行宣誓儀式,接引進共濟社。
將鍾亮、丁寬、溫喜、俞升、丁敬、石厚、劉小紅、丁豐、丁柔、武石、武櫻、徐劍提升爲一級會員。
此時學了共濟社會規,馬老實才知道原來成爲社員纔有如此多的好處。
五月二十一,丁立安排好工坊,就帶着鍾亮、丁羽、胡衡、蘇狼、馬老實、五個羌人護衛,以及這幾天趕製的二十八件玻璃製品。十一人全部騎馬乘船往北而行。
月底二十七日到了成都府,到丁家大院洗漱換了衣服,帶着丁羽、蘇狼就去了縣主府。
今天湯老爺、小公子都外出了,說是去參加黑池書院的文會。丁立就直接拜見縣主娘娘。
縣主在裡院大廳親切接見了後輩小立子,小仙女陪侍在旁。丁立拜見行禮,並獻上玻璃藝術品。一隻黃紅斑斕玻璃金鳳髮釵、配玻璃紅綠髮梳,玲瓏剔透,光彩照人、當然是獻給娘娘的。
黃藍綠三色纏枝紋翠鳥髮釵,配綠白中一絲紅色通透的發笄,俏皮可愛、正合小仙女簪發。
一方墨綠玻璃鎮紙,大氣沉穩、恩師書畫閒時或可把玩。
三對玻璃酒盞、是小公子飲用葡萄美酒的絕配。
兩隻小鹿鳴呦呦,一對小兔好頑皮,三隻雄雞鬥到底、黑點花豬萌萌噠。玻璃練就似天工,都是形似誇張,晶瑩可愛,適合掌中玩賞。
看着琳琅滿目,光彩四射的玻璃藝術品。縣主娘娘雖然見多識廣,但也目不暇接,愛不釋手了。小仙女還有些矜持,秋月就恨不得小姐快拿回去把玩,尤其是那隻小豬,好萌萌可愛。
等聽到廳堂侍候着的周婆子的咳嗽聲,縣主才恍然回神。也就幾句話將小立子趕出去:心意收下了。今天老爺不在就不留飯了、回去好好的哈。
有外人看着,自己都不好意思仔細賞玩這些寶貝。
丁立一臉幽怨無奈地出了內院,無意中怎麼聽到門口兩小丫鬟在說:昨天來給小姐提親的那王公子好有錢,門房都賞了五兩銀子。
大門口,這次沒等到秋月那丫鬟,站了半柱香只好出門。
丁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的縣主府,蘇狼接着也沒在意,只有胡衡覺得社長情緒不對、怕是病了?
回到丁家大院,四嬸、何楷、丁海進來見丁立。看着社長臉色不好,四嬸說:“立哥兒是不是病了?要請郎中嗎?”
丁立這次警醒,自己這是啥,強笑道:“沒事,有點累了。睡一覺就好。這一個月你們這邊情況還好吧?”
“都還好,就是小海說想去文武所,想要立功的機會。”四嬸說道。
“以後會有機會的,小海十五了,多學些也好。”丁立有些心不在焉。
何楷遲疑一下、還是說道:“我這也是很好,在城裡衙門也找了十多個書吏衙役幫着打探消息。傳言貴州王巡撫上書朝廷,要將永寧衛劃歸他指揮調用。”
丁立到有些模糊記得,應該是有一段時間永寧衛歸貴州管理吧。後來朱變元升任總督,再次主持雲貴川戰事,又將永寧衛調歸四川指揮使司了。
如果真這樣,領導變換要怎麼應對呢?丁立想不過來。
就聽何楷又小心翼翼地說:“聽說縣主家小姐,跟王爺四姨娘家的侄兒定親了,昨天換的婚帖。要不要送份禮?”
頭很暈,丁立還是強打精神,說了:“今天送了。後天就回九龍寨,大家準備吧。還有就是多注意京城消息,每個月都要跟李大可通信往來。叮囑李大可要定期送銀子給小明公公。”
這晚丁立打坐不安、練武不寧,也就早早睡下了。
天明起牀,丁立少有的感覺無精打采,洗漱時就聽見劉小紅進來說:“社長,剛纔女冠道真來了,她說請社長去青羊宮。”
丁立用涼水洗了臉,感覺清醒很多,就問:“道真?沒說啥事?”
“社長出去問道真就知道了,快去吧。早飯也擺在客堂裡了,你們一起吃飯吧。”劉小紅在成都府幫着四嬸管賬房,早非九龍寨那個小丫頭了,爲人處事也從容大方。
到外院客堂,就見一個清麗脫俗的年輕道姑等在門口。見丁立進來忙行禮道:“道真、見過丁師叔。”
丁立擡手道:“無需多禮,今天青羊宮辦道場?”
道真點頭道:“宋師兄學成出關,想請師叔去教訓。”
那就去吧,丁立看了知識庫裡的資料。這宋康年在二十年以後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帶偏他會不會改變那段歷史呢?
吃完早飯,丁立帶上丁羽,馬老實跟着道真出城去了青羊宮。到那也沒辦辦啥盛大法事,只是在一個偏院由馬知宮在開壇主持“朝尊禮斗”的法事,算是爲宋道士出師戴冠。
這說起這馬知宮也算青城山張真人的師兄,丁立也一禮相見。又讓馬老實獻上凝脂膏八隻、白糖二十斤、香油錢一百兩銀票。馬師兄也只是談談謝了,揮手讓小道童上前接下。
宋道士此次學成將要四海雲遊,丁立當然要狀其行色。當下封了五十兩銀票,道袍兩領。
宋康年忙拜謝道:“昔日肉眼凡胎,不能識師叔真體。今又得師叔厚賜,康年沒齒難忘。”
丁立扶起宋道士,說道:“師侄此去遊歷四方,可多去東南傳道,或五年後會爾於升龍。”
宋康年有些迷糊,想要細問。馬知宮卻喝道:“天機不可泄、你自己當謹守道心。”宋道士只得唯唯告罪。
又說了幾句山高水長,馬知宮讓道真帶師叔遊玩一下青羊宮、丁立也就告辭出來。
道真帶着丁立一轉,怎麼就走到降生臺後邊。轉過花臺,卻見前邊一位小姐姐,嫋嫋婷婷,白衣薄粉,飛雲髻上插着三色琉璃纏枝紋翠鳥髮釵,目光澄淨,看着丁立。
口乾舌燥、丁立心被那柔美的目光擊打下狂跳起來,恍惚步履千鈞。道真輕推了師叔一下,笑道:“師叔、我去安排些素宴,中午給我宋師兄送行。”
丁立似乎沒聽見,只是點點頭,去低頭向小仙女行禮道:“恭喜小姐喜結良緣,我當、、、”
還沒說完,就被低低抽泣打斷,擡頭一看,卻見小仙女團扇掩面,雙肩不停抖動。丁立不由伸手想去安撫,卻被小仙女團扇擋住。就聽見罵道:“小立子壞透了。你不是有通天的神通麼?怎麼這會就看不清人心。”
心亂如麻,丁立卻堅定起來:“今知漱玉之心、此生必當娶你,無懼千難萬險。”
“只是父母之命不可違,我欲帶髮修行。你能改命?”小仙女低聲道。
丁立沉聲誓言:“最多三年,就是上天入月宮,也要讓那老兒將紅線給我們繫上。”
說得小仙女破涕爲笑,嗔怪道:“你又不是孫猴兒,有本事能上月宮?”
猶如帶露玫瑰、搖曳多姿、我見猶憐。正欲握住纖手,卻聽見秋月跑來說道:“小姐,娘娘叫你去吶。”看也不看丁立,拉着小仙女就走。
回到丁家大院,四嬸看到丁立神清氣爽,也就放心了。晚上何楷來見社長,兩人躲進偏廳說了半天,啥事就只有他兩人知道了。
又在成都府停一天,六月初一回到九龍寨。將老爹的信箋交給小媽白金花,又詳細說了文武所情況,過幾天再商議搬遷留守事宜。畢竟,這邊有很多工坊產業了,不是可以輕易捨棄的。一切都要妥善處置。
真正讓丁立頭痛的是共濟社那幫小姑涼,帶着去文武所,她們家裡大多是不准許的。很多都快到了待嫁的年紀,星散集合也是天意緣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