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寨又迎來農忙,夏收所得的油菜籽有一半壓榨出來,榨油坊免費教各家將油粕製作成堆肥。追加了堆肥的水田,水稻看着都長的粗壯一些,老農們一致估算豐收在望了。
木匠工坊這段時間也趕製了二十臺脫粒機,算是租給想用的農家,租金是象徵性地收一天一斗穀子。幾天忙碌下來,計算稻穀畝產大多增加了一石左右,武家村跟着學的幾家也都增產。這就轟動了十里八鄉,連十里鋪的鄉親都來打聽,怎麼能增產這麼多呢。
如果說以前九龍寨田地產出,交租之後只能是勉強餬口,那麼多地畝產增產一石糧食,每家都有富裕了。這也讓一些明白人開始重新審視丁立,以及他們工坊的貢獻了。
這丁秀才果然是文曲星下凡?要不然青城山真人怎麼收他當師弟?這一年來,丁狗兒工坊從小孩過家家的竹蜻蜓玩意兒,發展到開磁窯、建鋼鐵煉爐。這些就不是一個小屁孩能弄出來的了。更有有心人注意到丁立改進火銃,這個更是戰場利器,雖說是爲他爹軍需打造武器。
白金花也很高興,今年家裡十畝水田收了四十石稻穀,加上出租脫粒機器收了二十石稻穀、羌人派出農忙幫工收的四十石稻穀。加上夏收的麥子,家裡五十多人都不用再買糧食了。
說服小媽,丁立還是堅持要買進稻穀,今年家家都有餘糧。賣給糧商才五錢銀子一石、太不划算。丁立出六錢銀子大量收購,一個月下來就收了三百石稻穀。
別人問起丁立,就說不太知道行情啊,去年年底不是賣到一兩銀子一石麼?六錢銀子買一石很划算啊。
豐收總讓人開心快樂,九龍寨到處都是歡聲笑語。農忙剛過,丁立就趁丁明、四嬸、何楷回寨參加農忙的時候,召開了共濟社全體大會。
共濟社接引新社員入社,宣誓成爲初級社員有十二人:鍾亮、丁寬、溫喜、俞升、丁敬、石厚、劉小紅、丁豐、丁柔、武石、武櫻、徐劍。
批准去年入社的初級社員,十四人宣誓成爲正式一級社員:朱富、丁羽、丁墨、徐梅、丁孝、丁禮、丁苓、胡衡、商柏文、張晗、裴甲、韋書會、甘書娥、盧昌。
共濟社又增加一條,一級社員可以擁有新開工坊、店鋪的股份投資的權益,最多不超過總股份的百分之二十。
一級社員還可以擁有新開工坊紅利分配權,其數額相對於個人前一年收入相同的資本分紅權。即前一年個人的總收入可換算爲股本,有相對應的分紅權。
這次大會確認了社員總共有四十四人,確定在成都府由丁鍾氏、何楷負責主持,可以發展初級社員,遠在京城的李大可也可以吸收可靠學徒爲初級社員。
以後丁能、丁明、王二來、何楷帶隊輪換去成都府的工坊監督指導。在九龍寨的每個社員都要參加上午一個時辰的學習、男丁晚上必須進行一個時辰的軍事訓練。
這幾天丁立心中不定,就趁着這次給李大可傳消息,並以真人夢中啓示的名義,嚴令他不可以住到京城西南工部所在地附近,以後也儘量不要去工部的作坊、西南城區最好都不要去。
李大可憑藉丁立傳授的一些知識,在宮裡木匠工坊站穩了腳跟。做出的一些小玩意兒,也深得年輕皇帝的喜愛。幾個用損壞的西洋大鐘裡邊機關零件,李大可做出的小雞吃米,就連皇弟、御妹都喜歡玩。
共濟社撥出三千兩銀子作爲經費,請盛世賞的商隊帶給李大可。讓他花一千兩左右銀子,在京城東南邊買個院子居住。作爲以後的共濟社在進城的落腳點,再就是每個月送一百兩銀子給劉小明公公,上月傳來消息,小明公公果然進了信王府。
九月底終於等來丁山的家書,說是因功升千戶,暫時駐守瀘州衛興文所,估計春節可以回家省親。
得到丁山駐守衛所消息,白金花就想馬上過去。丁立忙勸住說道:“夫人,現在永寧那邊只怕兵亂未定,奢家必會興兵再來爭奪。還是等安定了,父親大人必會遣人來接。“
白金花想想也是,現在小虎子才幾個月大,也經不住路途折騰。
接着高掌櫃帶來了邸報:朱巡撫升任右都御使,進京當大官去了。朝廷廢除永寧宣撫司從新設置永寧衛、瀘州衛等衛所。這永寧衛原是開國岐陽王李文忠公所建設,後來不知怎麼就成了土司的城池。
壞消息卻是奢家亂兵跟貴州安家亂匪合流,隨時可能進犯永寧諸衛所。奢安兩家雖然世代爲姻親,也有很多仇怨,這次怎麼又接成聯盟了。
那安家歷代任水西宣慰使,卻在奢家造反時也跟着在貴州起兵,兩次圍困貴陽一年之久。貴陽城裡四十萬軍民餓死幾盡,貴州巡撫王三善派部將王建中、劉志敏領大軍救援,在儂家土官班麟貴幫助下才解圍。
這些貴州之事邸報也無明言,朝廷沒旨意派四川布政司出兵貴州,朱巡撫也依例告捷升官去了。四川官兵只要守好邊界就行了,誰願意無令興兵呢?就是當年戚繼光也因爲追擊倭寇出轄區了,被叫到京城打屁股。嗯、是真打。
豐收的興奮還沒消退,丁立就接到恩師湯老爺的信箋。農忙完了,他該準備準備明年秋闈了。九龍寨現在有三個秀才,正好組織個學習小組,互幫互助,互相監督,打好鄉試這場人生分水嶺之戰。
考上了至少可以選官,即使從教諭做起,也可以像海鋼峰那樣當上許多大官、改換門庭、光宗耀祖。
丁立又很鬱悶了,但不敢辜負違逆恩師,只好每天下午又去私塾跟張老先生、張小先生研究起八股文章。但是其他時間、上午丁立還是在工坊亂折騰,晚上還是訓練武功軍陣。
考慮到現在工坊多了,丁立就跟大家商量,固定人員管理工坊,現在不是竹蜻蜓那時過家家了。
最後確定,李木匠、張小、江四妹管理香皂作坊。丁明、青鳥管理上品木蜻蜓製作。王二來、小花管理釀酒作坊。小雪、丁香、王三妹管理香水作坊。王更、裴甲管理藤製品加工。丁能、黑豬管理磁窯、煉爐。四嬸、何楷、丁海管理成都府三個工坊產業。
火 藥工坊、燧發機關、底火製作都不對外銷售。只教會李木匠、丁能、丁明、小雪、張小几個人。火銃還是讓江鐵匠、江大力加緊打造。現在工坊嚴重缺乏鐵匠,丁立就讓江黑豬、丁禮、韋書會、商柏文、盧昌都跟着武師傅學習冶煉、鑄造、熱鍛。
李木匠實際上爲大匠擔當,小雪、丁香、張小、青鳥、江四妹、張小紅組成賬房。何楷還要負責成都府的消息打探。丁羽跟着白月學得很快,也有成爲斥候的前途,就讓他配合白月、蘇狼等羌人護衛,負責各個工坊的內外保衛。
香水工坊在秋天購進大量原料後,終於可以小批量出貨了。高掌櫃很矜持,只說要了三十瓶要擺在盛世賞賣賣看情況。丁立也就講明白,也給唐家好古店提供了三十瓶樣品,幾家一起做市場推廣會快些吧。
這樣高掌櫃就不好太拿喬了。丁立知道香水也是吸金利器,在當下也是獨創的。不怕沒有人買,那些青樓大家、深閨名媛、豪門貴人很快就會爲之而瘋狂的。
藤條工坊在丁立的建議下,也增加了藤製桌椅這些後世常見的日用品,雖然利潤不高,但也是農閒時的一條活路。沒啥技術含量,可以大規模推廣。
丁能本不想管煉爐工坊,這次剿匪見識了火銃威力,知道丁立所說的:鋼鐵是共濟社的根本,非虛,也就安心了。只有丁成那個小屁孩總問:琉璃啥時煉製出來?
拿一個小瓷瓶子,裡邊裝上肥皂水,再用一跟細麥稈,蘸些肥皂水,在陽光下當空一吹,看着五彩斑斕的泡泡,熊孩子連姓啥都忘了,小姑涼們想要出錢買都不給。拿着就直接跑到四合院那邊,到處顯擺、逗小虎子玩去了。
天天下午訓練八股文章,去說寫就寫麻,只是丁立在萬般無聊之中,怎麼又寫了一篇驚世大作。被張老秀才抄錄成信箋,傳到縣學,又被抄錄到府學。人人都說這丁不賞不罰原來不只是運氣好啊,原來真有本事。一時爭相傳抄,在各個私塾、文會成爲時新範本。
丁立是半月後接到恩師湯老爺的表揚信,才知道有這揚名的美事(大禍事)。後來深刻反省,原來好死不死,怎麼又遇不知道是誰出的題目: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
結果、丁立腦海裡的知識庫怎麼就自動找到最佳答案了,洋洋灑灑幾百言一揮而就:聖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而吾因念夫我也,念夫我之與爾也。。。有是夫,惟我與爾也夫,而斯時之回,亦怡然得默然解也。
丁立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藏,還是不藏?現在還真想自己藏於九地之下,沒人找到最好。
再去私塾,小張先生再也不敢斜眼看丁立了。只是湯老爺在表揚信中說,這樣的文章就是春闈也是必中的。要不驕不躁、再接再厲嗎。之後,又付了二十道題,讓半個月內按這水準做出來交給他。
這就要命了,按公務員國考水平?還要二十篇?丁立自己真心做不出來。知識庫不是作家,更不是國考狀元。沒有的東西就沒有,不會自動生出來的。
正在想着是裝病、還是裝閉關修煉道法?都不靠譜。病總歸會好,修煉總有出關的時候。還是得做完這二十題,做得好才能過關。如果恩師不滿意,或是判定自己是故意敷衍,哪後果就不可預妄測了。
正苦惱鬱悶間,白金花收到南邊急報消息,急急將丁立叫去四合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