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 拜訪蔡太師(中)

第七十六回 爲通關說拜訪蔡太師 回念舊恩指釋雲永光(中)

盧嘉瑞和逢志跟着費管家七拐八彎的,來到太師書房。盧嘉瑞進去後,看見蔡太師斜躺在一張藤牀上,眼睛半閉,安閒養神,四個婢女圍在太師身邊,正給太師捏臂擂腿的按摩推拿。

費管家向蔡太師稟報道:

“老爺,太原府忻州故人盧嘉瑞到了!”

蔡太師慢慢坐直起來身子,婢女趕緊將躺牀樹立,調整成座椅。蔡太師坐定,背後靠在椅子上,開言道:

“你們先下去吧!”

於是,四個婢女退了出去。

盧嘉瑞慌忙跪下去磕了四個響頭,口裡說道:

“小民盧嘉瑞問太師金安!祝太師福壽無疆!”

“擡起頭來,老夫看看!”太師慢聲說道。

盧嘉瑞跪拜畢,擡起頭來,直面太師。

“嗯,是你,沒錯,雖然年月久遠了些,但印象深刻,老夫還記得!”蔡太師端詳了許久,說道。

“多謝太師還記得小民!這麼多年過去,太師依然精神矍鑠,神采不減當年!”盧嘉瑞趕緊叢衣袖裡拿出禮單帖子,呈遞上去。

費管家將帖子拿了,遞給太師。盧嘉瑞說道:

“些許薄禮,不成敬意,還望太師笑納,就算給太師打賞人用吧!”

太師拿過來看了看,說道:

“嗯,這些東西倒是不常有,可見你用心,不過既是以故人身份來看老夫,老夫斷斷不能收你禮物的!”

“些許薄禮,唯恐不入太師雅目,如太師不嫌棄,務請太師收下!”盧嘉瑞趕緊說道,並回頭叫逢志將禮物擔子挑過來放下,自己拿出來一一仔細介紹各種禮物,然後呈遞給蔡太師看,生怕真的被拒絕,那就白跑了,“方纔讓費管家稟報小民太原府忻州人氏,爲的是讓太師記憶起來。不瞞太師,小民盧嘉瑞實爲河北東路博州聊城縣人,居家做買賣,在縣裡開了幾間店鋪,也做些跑江湖販貨的買賣,所送給太師的,都是小民經營買賣之物。這西湖龍井茶,產於兩浙路杭州府西湖邊上山坳,甚是稀少,‘色綠,味甘,香郁,形美’,被世人譽爲茶中皇后。這茶葉綽約英華,不矜自貴,喝之回味悠長,更具有生津止渴,提神醒腦,疏通經脈,活血化瘀,利尿等諸多功效。”

介紹了龍井茶,盧嘉瑞便將茶盒遞給費管家,費管家看了看,就呈遞給蔡太師。蔡太師看了看,聞了聞茶味,說聲:

“嗯,不錯!”

蔡太師又再聞了聞,便放置到側邊的几案上。

盧嘉瑞又從禮物包囊裡拿起一盒烏龍茶,向蔡太師介紹道:

“這武夷山烏龍茶,產於福建路武夷山和安溪地方,茶湯金黃,香氣純正而濃烈綿長,滋味醇厚,喝茶過後口舌回甘,被人們稱爲茶中貴族。烏龍茶有生津止渴、健脾暖胃之功效,尤其適合秋冬時節圍爐慢品。”

盧嘉瑞說畢,將茶盒遞給費管家,費管家再轉逞給蔡太師。蔡太師照例看了看,聞了聞,便放置到几案上。

盧嘉瑞說道:

“這幾十盒茶乃上好之物,敢請太師留些品嚐。”

“既然這等好的茶,老夫如今就要品嚐品嚐!”蔡太師說道,然後對費管家說道,“費綾垠,你就讓人給老夫泡一壺龍井茶來!”

“逢志,你跟了過去,教他們泡製之法。”盧嘉瑞趕緊說道,然後又對蔡太師說道,“這兩種茶是好茶,其泡製方法也有講究,泡製得當,才盡得其美!”

等費管家與逢志出去,盧嘉瑞又從包囊裡挨次拿出一些玉石、象牙首飾與器件以及香藥裝飾件,向蔡太師約略講一下這些物件的來歷和精妙之處。末了,盧嘉瑞說道:

“至於這些蒲甘國的玉石、三佛齊國的香藥以及吳哥國的象牙,雖是南洋販運過來的域外之物,想太師府上珍奇甚多,這都不過是稀鬆平常之物件,就當獻給太師賞人之用吧!”

“好吧,諒你一片苦心,老夫就暫且收下了。”蔡太師一笑,慢吞吞說道,“既然你是老夫故人,緣分特別,就當是忘年之交,老夫長你一輩,你有什麼要老夫提點幫扶的,儘管說來吧!”

“眼下小民確有一事請求太師幫忙看顧一下。”盧嘉瑞趕緊從衣袖裡取出莫銘達寫好的關於雲永光案件的手本,呈遞給蔡太師。

等蔡太師看畢,盧嘉瑞一邊說道:

“這雲永光是小民拜把兄弟,由於家產糾紛事,被堂兄弟告到開封府,如今鎖在開封府監牢中,乞請太師代爲轉圜一下,放他回家。”

蔡太師又回看一會手本,說道:

“嗯,放他回家倒也無妨。不過,至於家產糾紛事,既然是堂兄弟,人家是過繼的兒子,追回家產合乎情理。只是,這雲永光既然實際跟隨贍養,老夫讓開封府尹批斷分其部分雲太監財產,不使向隅,也是合理。”蔡太師說道。

“全憑太師做主!”盧嘉瑞趕緊磕頭,一邊說道。

“費管家,你可差人拿老夫名帖並此手本到開封府見豐府尹,讓豐府尹早日斷案,將這雲永光放還。至於雲太監遺留的財產,按值給他們堂兄弟瓜分,跟隨贍養雲太監的雲永光得三成,雲太監的繼子云向光得七成,就此了案吧!”這時費管家已經回來到書房裡伺候,蔡太師這一番吩咐辦事的話倒說得清楚順當,“一會安排酒飯,好好管待盧嘉瑞他們。”

費管家應了聲“是,老爺!”,便接過手本。

“盧嘉瑞留下,你們先下去吧!”蔡太師又說道。

等其他人都出門去,蔡太師便對盧嘉瑞說道:

“你過來,走近點!”

盧嘉瑞走過去,又要跪下磕頭,蔡太師忙說:

“免禮,就站着好了。”

“一轉眼七八個年頭就過去了,當年要不是你放過老夫,老夫早不在人世了,說起來你是老夫的大恩人吶!”蔡太師接着說道。

盧嘉瑞又要跪下去回話,蔡太師止住他說道:

“你就站着說話,這裡就你我兩個人,不必拘禮。”

“都是太師福壽綿長,小民不過順應天意罷了!”盧嘉瑞只好站着,做個揖,說道。

“你當年這麼做了,就只好當了逃兵,老夫怕你受累,就上奏朝廷,奏請將王安遠將軍的整個隊伍都給解散了,如此你回到老家纔不會有官府找你麻煩!”蔡太師說道。

“多謝太師格外保全!小民定然銘記在心。如太師有所驅使,小民萬死不辭!”盧嘉瑞這回不顧蔡太師的攔阻,堅持跪下去磕了個頭,然後說道。

“唉,老夫讓你站着說話嘛!”蔡太師有些不高興的樣子。

盧嘉瑞只好又站起來。

“這事,這話,老夫只對你說,你切不可泄露出去,否則老夫也保不住你!”蔡太師說道,又問,“你有沒有將當年放了老夫逃生的事跟誰講過呢?”

“小民深知此事幹系重大,從未跟他人說起過!”盧嘉瑞說道。

“這就好,你要記住,絕不能說的!”蔡太師定定的看着盧嘉瑞,說道。

“是,太師!”盧嘉瑞肯定的回答道。

“好,那你出去找費管家去吧,先吃頓酒,然後將要緊事辦了。”蔡太師滿意地說道,“往後有什麼難事你就來找老夫,老夫會交代費管家,你來就直接領你來見老夫,不準阻滯!”

“是,多謝太師關顧!”盧嘉瑞又向蔡太師跪下,磕個頭,然後才退了出去。

有了蔡太師的關照,事情就好辦了。這開封府尹豐一德本來就是蔡太師的門生,接到蔡太師的鈞意,立馬就辦了。當日午後,費管家差遣的辦事官,領盧嘉瑞到開封府,投進蔡太師名帖,豐府尹便忙不迭的出見,翌日早上便升堂審斷了這案子。

雲永光已事先得到盧嘉瑞知會,說關節已疏通,儘可放心應對。雲永光被提堂出來對質,豐府尹提問雲太監家資幾許,何存何去?雲永光吃了定心丸,便說按盧嘉瑞編好的說辭,說老叔父本來積攢有限,又在聊城閒居養病多年,一家子的使費開銷,消耗了不少銀兩,加之喪葬花費甚多,資財消耗殆盡,現銀及珠寶財物都沒有,只剩下置辦的宅院兩所,莊田一處,尚在聊城。

豐府尹便據此批斷,將宅院與田莊變賣,所得由被告雲永光與原告雲向光瓜分,雲永光得三成,雲向光得七成,一如蔡太師鈞意。雲向光還欲追討其它銀兩財物,又嫌田宅被雲永光分去三成,當堂表示不服,被豐府尹一拍驚堂木,厲聲喝住道:

“雲向光,你聽好了:你叔父身爲內相,錢財來得容易,去得也容易,積蓄不多,也是合理。養病多年,居家使用,喪葬使費,消耗甚多,所剩無幾,合於實情。你既爲雲內相過繼養子,卻顯然對雲內相多有嫌棄。雲內相順旺之時你都未曾跟隨共享人倫之樂,雲內相生病養老送終之時你也不在。喪葬之後多時你也沒來告訴,時至今日,方纔拿了一紙過繼文書,找來一班叔伯姑嫂來作證,聲言自己是雲內相過繼兒子,理當繼承雲內相遺產,告發一直跟隨奉養雲內相的雲永光侵佔,顯見不合情理。本官秉公判斷,於法判雲內相七成遺產歸你,已是仁義,三成遺產歸雲永光合乎情理。你對本官審斷橫生異議,你如此無情無理又見利忘義,是否應領受一頓責打,方能鎮服?”

雲向光等原告一班人一聽驚堂木敲響,心頭已是一震,再聽豐府尹一番訓斥,心裡已涼了大半截,只好不做聲。他們原來就先疏通了豐府尹,以爲可以妥妥的將雲太監的遺產全部搶奪到手,沒想到豐府尹這下突然變臉,真是措手不及。

豐府尹當然清楚,蔡太師的鈞旨必須得聽從,否則烏紗帽不保,至於原告送的那些賄銀禮物,就算不要也不能逆了蔡太師意。當然,他們送了來的東西,他們是不可能要回去的。

雲向光爲首的這班原告,不過是想着合夥來發一筆橫財,當是無本買賣,雖然拿不到雲太監全部遺產,也算大有斬獲,略有些遺憾也是無所謂的——誰叫雲向光自小討厭太監,雖然作爲族中同輩長子,過繼給雲太監,還立了文書,卻不願跟隨雲太監居住生活,到雲太監老了、病了也不來伺奉贍養,死了也不來送終呢?

豐府尹當堂即時將雲永光解了鐐銬,放了,並將訟案審斷制發一道公文,發往聊城縣衙門執行。

雲永光本來就瘦弱,經過這麼一番折騰,身體就更虛脫得落了形。雖然放了出來,不會再受什麼苦楚,但依然是無精打采的,提不起精神來。

回到下榻的賓館,大家梳洗一番,然後出去,就在大相國寺附近逛逛。午後,盧嘉瑞提議去吃酒慶祝一下,雲永光也只是隨口應答,一點也沒有了往日的神氣。

盧嘉瑞一夥人在街上逛了許久,看看天色向晚,這會是必須找地方吃飯的了。街上酒店、瓦肆甚多,這時都燃起了燈燭,在微明的夜氣裡,華燈初放,點綴得街市一片祥和安閒。隨便向一家大一點的酒店望進去,只見裡邊燈燭輝煌,彩帛裝飾的大門樓上燈籠高掛,映照着酒樓的門頭與招牌,顯得格外堂皇。店門口客人進進出出,熱鬧非凡。透過大門往裡邊深處看時,似乎看不到盡頭。而在深不見盡頭的天井兩側迴廊上,在吊掛的一簇一簇的燈籠的昏黃的燈光下,站着成羣的裝扮得豔麗嫵媚的女子,等候客人的召喚。盧嘉瑞一夥人都沒見過這等吃酒的排場,便躍躍欲試起來。

“我聽說東京最出名的酒樓叫‘白礬樓’,今日既是永光兄出脫厄運的日子,咱們到白礬樓去吃個痛快,如何?”盧嘉瑞問道。

“東京的知名酒樓食肆多着呢!我雖沒來過,但我知道名字的就有好幾家,除老爺說的‘白礬樓’,還有‘仁和樓’、‘會仙樓’、‘劉樓’、‘八仙樓’和‘長慶樓’,好多家。”梅義仁說道。

“梅主管,你說你沒來過,看你說的順溜,好像都去吃過酒一般。”嚴勝寶調侃梅義仁說道。

“那逢志你去問問,這裡離哪家近,咱們就到哪家吃酒去!”盧嘉瑞說道。

不一會,逢志便找人問了,回來說白礬樓改了名叫“豐樂樓”,離這兒最近,只三五百步就到。

於是,大家便跟着逢志走,到豐樂樓吃酒去。(本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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