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天色已漸漸大亮,當初升的第一縷金色陽光投射在畫舫上時,喬遠右手一揮,畫舫內外的禁制立即關閉了大半,展開全速繼續向北而去。
舫內依舊昏暗,凌婉晨可能是因爲太過疲累,又或者神念被吞後需要休息恢復,便安穩的在喬遠懷中睡去了。
輕微的呼吸不停地拍打着喬遠胸口,宛如一根狗尾巴草在輕輕撥動,癢癢的,卻很舒服,喬遠低頭注視着那張美麗的容顏,雙眸緊閉,睫毛彎而細長,精緻的臉蛋上還餘留着兩抹桃腮紅,即便日日相對,也仍是覺得看不夠。
突然,喬遠眉頭微微一蹙,低喃道:“終於有迴應了。”
說完他便閉上了雙眼,心神完全沉入丹田之內,只見那懸浮在金色元嬰上的小葫蘆綠芒閃爍,明顯是甦醒了過來。
只是還不待喬遠詢問,那小葫蘆便向他傳達了一個意念,讓喬遠神情一滯,隨即目中有怒意迸發。
它竟然極度渴望吞噬凌婉晨的神念,這種渴望甚至不亞於當初喬遠得到仙石時的程度。
“不可能,我命令你以後不許在打她的注意。”喬遠立即向小葫蘆傳遞了憤怒而又堅決的意念,若非小葫蘆太過神秘,且數次救自己於危機之中,就憑剛纔那種念頭,他便要將其強行從丹田中取出。
小葫蘆再一次閃動起綠芒,並且有藤蔓從葫蘆口伸出,擺動間似是向喬遠做出了討好的舉動。
可這一切顯然都是徒勞的,如今凌婉晨在他心中絕對是第一位置,沒有任何人,任何事物可以撼動,要傷害她,除非喬遠身死。
小葫蘆再一次陷入了沉寂,喬遠心中不由生出了憂慮,有這樣一個時刻覬覦凌婉晨的東西存在自己丹田內,平時還好,可一旦雙修之時,二人丹田互通,若有差池,很可能會使凌婉晨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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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還是不取?”是否將小葫蘆取出放入儲物戒中,喬遠正在苦惱這個問題。
小葫蘆對自己來說,是極爲重要的一張底牌,上次與宋家老祖交手,若非它及時甦醒,自己恐怕得被逼提前拿出黑針。
所以將小葫蘆取出放入儲物戒,便無異於失去了一個保命手段,而且它並非一件普通的法寶,擁有自主意識,數次救下自己性命,喬遠念恩,不到萬不得已,實在不願將它從丹田取出。
許久之後,喬遠輕嘆一聲,內心有了決斷,看向那已然沉寂的小葫蘆歉疚道:“抱歉,婉晨是我的妻子,我不可能讓你吞噬她的神念,所以在我們雙修時,便只能委屈你換個地方了。”
說完喬遠神念散開,立即將小葫蘆包裹,打算將其從丹田中取出,等不再雙修時,再將它放回丹田。
可就在此時,一陣稚嫩宛若嬰兒的話音在他心神內悠悠迴盪:“你不想變強嗎?你不想恢復記憶嗎?你不想知曉你的過去嗎?”
一連三個問題,喬遠瞬間呆在了當場,心神劇震,這是他第二次聽到小葫蘆傳出聲音,第一次是在草靈谷,是在那奇異的夢境中,是否真實還不好說,而現在卻是實實在在發生在現實中,並非是夢。
“我屬於你,你也屬於我,你我本就是一體!”見喬遠沒有回話,小葫蘆綠芒大閃,這一次傳出的聲音也大了許多,似是用盡了全身力量。
喬遠心神中掀起的大浪一波接一波,實在難以平復,前半句話他曾在草靈谷那次夢中聽過,是小葫蘆對一個虛無中的嬰兒說的,而後半句話的意思就更加明確了。
“你……你到底是什麼?”
這一次小葫蘆沒有回話,綠芒也漸漸暗淡,似是沒有多少說話的力氣了。
喬遠急了,可也沒有任何辦法,他知道小葫蘆的狀態一直都不怎麼好,平日只有靠沉睡才能蓄積力量。
焦急的等待了一炷香的時間,漸漸暗淡的小葫蘆再度亮起了一絲光芒,同時有微弱的話音直接傳入了喬遠心神。
“我缺失了很多東西,是不完整的,記憶同樣如此,但若你能給我那個女修的神魂,我應該可以恢復許多,告訴你想知道的答案。”
“你爲什麼需要她的神魂?”不知爲何,喬遠心中竟有了不好的預感,大聲質問道。
可惜這一次再沒有人來回答他的問題,小葫蘆徹底陷入了沉睡,喬遠足足等待了數個時辰也沒有等到它醒來,這才無奈的放棄。
緩緩睜開雙眼,喬遠低頭一看,凌婉晨原來早已醒來,但卻一動未動,仍然蜷縮在自己懷中,甜蜜的看着自己。
看到喬遠臉色有些不太好,凌婉晨不由心生疑惑道:“怎麼了?”
很多事情喬遠自己都沒想明白,他又如何去跟凌婉晨說,想了想,喬遠便笑着搖頭道:“沒事,只是嘗試與小葫蘆交流了一番,沒想到還沒開始,它又陷入了沉睡。”
凌婉晨咯咯輕笑兩聲,毫不在乎的說道:“不要緊的,損失一點神念,我休息兩天就恢復過來了。”
喬遠點了點頭,關懷的回道:“你先打坐一會吧,我出去看看咱們到哪了。”
說罷他便起身披上衣服,獨自一人走到畫舫舟頭,迎風而立,眉宇間的愁色清晰可見。
回憶剛剛小葫蘆說過的話,短短几句,蘊含的信息卻是太多。
“我屬於你,你屬於我,難不成……那曾經在夢境虛無中見到的嬰兒是我自己?”喬遠輕聲低喃,目中有精光乍現,順着這個猜測想下去,那一場夢中,小葫蘆還曾說,它要帶着嬰兒去輪迴。
“如果那嬰兒是我,那前去輪迴的也是我自己,輪迴之前我又是誰?我缺失的記憶莫非就是前世記憶?”
喬遠只覺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東西,突然,他腦中忽有閃電劃過,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還在清風寨時,時常做的一個夢。
在那個夢中,他目睹了一場血染星空的大戰,數千萬仿若仙人一般的修士一同圍攻一個青年,那青年手持金槍,身披銀甲,身影頂天立地,揮手間,空間破碎,數以千計的修士灰飛煙滅,踏步間,蒼穹震動,千百十萬的金槍收割生命如同收割草芥。
喬遠雙目圓睜,神情震驚的喃喃道:“難道……我的前世就是那個舉世爲敵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