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過程足足持續了近一炷香的時間,那巨大無比水球已經從最開始的百丈大小緊縮到不足五丈。
再過不久,恐怕就會化爲掌中之球,到那時,喬遠定然已被擠壓至死。
雲水君凌空站在水球之上,依舊在持續施壓,他臉上帶着獰笑,似很想看到喬遠這般死去。
但就在此時,那不足五丈的水球驀然起了變化,其表面的水波盪漾不停,震動不安,似裡面正有什麼東西在劇烈掙扎。
“哈哈……小子,現在纔想起掙扎,晚了!”
雲水君仰頭大笑起來,笑聲中透着一股暢快,似心裡的怨氣在這一刻完全被髮泄出來。
說完他擡手一掌,立刻按在那水球表面,掌心中磅礴的靈力傾瀉而出,壓在水球之上,給了它一股更大的壓力。
不知是這股壓力與球內的力量形成了衝突,還是球內的力量原本就很龐大,這水球竟震動的越加劇烈起來,更是有一處位置猛地凸起,似要將其戳穿。
“小子,別白費力氣了,就算是元嬰大圓滿修士被困在裡面,也不可能逃出。”
雲水君譏諷一笑,好心勸道,其實他還有一點沒說,被困在其內的人掙扎的越劇烈,這水球緊縮的速度便越來越快。
若非之前喬遠一點動靜都沒有,此球也不可能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從百丈縮成五丈。
要知道任何人一旦被困入其內,第一反應肯定是施展法術攻擊,可這樣不但逃不出來,反而會起到了反效果。
雖說雲水君十分疑惑,爲何這一炷香內,喬遠一點也不掙扎,但如今水球已縮減至三丈,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在他眼裡,喬遠已經是個死人。
只是他剛想到這裡,就聽砰的一聲,那猛然凸起的一點,竟轟然爆開,濺起水花無數。
一個幽暗的月牙驀然衝出,速度看似緩慢,實則快如閃電,在雲水君驚駭的目光下,直直印在了其胸口。
他沒有絲毫準備,更沒有任何反應時間,等他發現水球被破開時,那幽暗的月牙已經落在了他的胸口,甚至其嘴角還帶着譏諷的笑意,徹底凝固。
一股無法形容的力量,瞬間衝入他的四肢百骸,瓦解其經脈、血肉、骨骼,讓雲水君心神恐懼到極點。
死亡,這是……死亡的感覺,他這一生曾不止體驗過多少次,但唯有這一次,最真實,最接近死亡。
“不!”
雲水君下意識的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想要捨棄肉身,元嬰離體遁走,可卻發現,那股力量流轉極快,瞬間便到了丹田,根本不給他元嬰離體的時間。
眼看着他的肉身寸寸崩潰,連血肉都沒有留下,完全是灰飛煙滅,極爲徹底。
但就在其身體崩潰一半之時,雲水君身前一尺處的空間,卻是驀然裂開一道縫隙,一隻瑩白如玉的芊芊素手緩緩伸了出來,宛若玉蔥的食指與中指合攏,迅速點在他的身上。
這一指落下,立刻便有一股無法形容的寒氣傾瀉而出,咔咔之聲響起,似這片空間都要被凍結。
轉眼之間,雲水君崩潰了一半的身體立刻被冰封起來,再一指點出,冰層轟然碎裂,那僅剩的半具肉身算是保了下來。
一道紅光閃出,只見一個不過一尺多高的紅色小人,從那半具肉身中迅疾飛出,眼露恐懼的向着遠處逃遁而去。
從水球中出來的喬遠,瞥了一眼雲水君的元嬰,眉頭微微皺起,沒有去追,而是將注意力重點放在那隻從空間裂縫中伸出的纖纖素手上。
化魂期修士!
不用有絲毫懷疑,能破碎空間探出這一指,並且只一指便化去暗月印之力,化魂以下的修士根本不可能做到。
他神色警惕,右手中已然攥着一根黑針,生怕這神秘的化魂期修士,救下雲水君後,再對付自己。
剛想到這裡,那空間裂縫中驀然傳出一陣清冷如玉的女子聲音。
“暗月印?沒想到你這小輩竟是月無痕老祖的傳承者,怪不得流月扇會出現在你的手中”
此聲極爲悅耳動聽,但卻透着一股刺骨的冷意,讓人根本不敢生出任何不敬之心。
喬遠沒有在意這人是男是女,聽到這話,只是神色一變,迅速退後幾步。
他沒想到這神秘的化魂期修士不但知曉暗月印,竟還知道流月扇,要是此人動了貪念,那情況就糟糕了。
“小小年紀,倒是謹慎,流月扇雖是僞仙寶,但催動它卻需要口訣,不是傳承者,根本無法獲得口訣,這一點本尊還是知曉的。”
悅耳的聲音再次傳出,那人似是能夠猜到喬遠心中所想,出言便是爲了讓他放鬆一些。
可面對一名神秘莫測的化魂期修士,喬遠豈能放鬆。
這人對月無痕如此瞭解,恐怕不是自家人,便是仇人,而她出手救下雲水君,無疑表明她是仇人的機率較大。
話音剛落,就見那隻芊芊素手微微一勾,似是想要抓住喬遠,不過她手並未伸出,只有一股巨大無比的吸力傳出,想要將喬遠吸扯過去。
“不好!”
那股吸力來的太過突然,喬遠驚呼一聲,身子控制不住的向着那隻手靠近,讓他根本無法止步。
施展了暗月印後,他體內的靈力已經耗去了大半,無法再動用流月扇,甚至凝聚出十六道風之氣旋都頗爲勉強。
努力對抗那股吸力,可卻於事無補,喬遠整個人依舊緩緩向着那隻手靠近。
當距離不過十丈之時,他一咬牙,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與果斷,右手緊捏一枚黑針,不得不動用此物。
這黑針……或者說是黑毛,正是在清風寨時,那隻神秘的黑貓所贈送的保命之物,其中銘刻了一道神通,一旦施展,將會有天崩地裂之威。
雖然他從來沒有用過,但隨着修爲越來越高,他對那黑貓的話語也深信不疑,將黑針一直當做自己最後一道保命底牌。
若非到了最危急的時刻,絕不會輕易動用。
而現在,顯然就是最危急的時刻,元嬰中期的喬遠,除了此物,根本無法對抗化魂期修士。
但就在他想要催動的一瞬,那隻手卻是驀然收回,吸力驟然消失,一陣冰寒的話語再次傳來。
“你修煉了本尊的升月天空術,想要活命,就來東北四千裡外的雲巔之上,本尊在那裡等你。”
話音剛落,那一道虛空裂縫驀然消失無形,眼前恢復如常,似剛纔出現的一幕幕都是幻覺。
可那依舊迴盪在耳邊的聲音,卻是告訴他,一切都是真實的,雲水君也沒有死,甚至他那半具肉身還掉落在地上。
“此人爲何會突然收手,讓我主動去找她?還有那升月天空術是什麼?”
喬遠翻手收好黑針,眉頭緊緊皺成一團。
想了好一會兒,他才收起心思,不管是爲何,他也不會因爲對方的一句話,就主動去接近一名錶露不善的化魂期修士,這無異於送死。
喬遠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半具肉身,已經基本看不出人形,頭顱更是不在,無法辨認他的身份,但想到剛剛那遁走的元嬰,他的臉上卻是出現了一絲古怪。
“那人的容貌好生熟悉,彷彿在哪裡見過?”
喬遠迅速搜尋一遍自己的記憶,卻是有些想不起來曾經在哪裡見過,但他能肯定,這記憶十分久遠,否則他不可能不記得。
一盞茶後,喬遠回到了黑月戰船上,剛剛站穩,就見展瑤滿臉喜悅的迎了上來,緊緊摟住他的胳膊,似再一鬆手,他便又要離開。
段天固等人也跟了上來,神色不一,但眼中皆殘留着濃濃的震驚與不可置信。
他們完全想不到,這一戰竟是喬遠完勝,且最後若非有人干預,一位元嬰大圓滿修士便要在他手中,徹底神魂俱滅。
此時此刻,所有人看着喬遠,都有些說不出話來,他們的心神還沉浸在剛剛那絕地逆轉的一幕。
明明水球緊縮至不足三丈,喬遠已經身處絕境,爲何水球會突然爆開,而那幽暗月牙又是什麼,怎麼會一擊就讓雲水君差點灰飛煙滅。
太多太多的疑問充斥在衆人心中,讓喬遠在他們心中的形象已經變得極爲神秘,強大,甚至可怕。
他暫時沒有去解釋,而是立刻吞下恢復靈力的丹藥,打坐調息起來。
……
數千裡外的雲巔之上,雲水君的元嬰急速飛回,其樣子萎靡不振,眼中卻是透着一股濃濃的怨毒,還有驚恐與不敢置信。
別說別人想不到,就連他也沒想到,自己差點被一個元嬰中期修士一招秒殺。
那種觸碰到死亡的感覺,到現在他還記憶尤深,恐怕這輩子也不會忘記。
雲水君壓下心中多餘的心思,躬身向着眼前白雲一拜。
“多謝尊上出手相救,屬下沒齒難忘……”
“你先退下吧,等此事了結,再去尋一肉身奪舍,另外,沒有本尊的命令,不要再去招惹那小輩。”
白雲之中傳出淡淡的話語,讓人聽不出喜怒,可雲水君聽到最後一句話,卻是神色微變,眼中閃過不甘。
肉身被毀之仇,若是不報,那他以後還有何臉面修煉,但尊上所言,他也不敢反駁,便只能暫時將此仇記下。
等他退下之後,白雲中再次響起了聲音。
“嬋兒,你覺得那小輩如何?”
“心智過人,膽識超絕,手段衆多,福緣深厚,而且他還給人一種從容不迫之感,好似他的手段用之不竭,並未使出全力。”
沉默了好一會兒,另一名女子才娓娓道來,評價直點核心,言語中頗爲推崇。
“若爲你選擇道侶,你覺得那小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