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身後那道聲音越來越近,紅菱和劉婆子對視了一眼,趕緊朝身後望去。
糟了!
“原是想着大姑娘膝蓋還沒好,我家姑娘這才特意送雪肌膏過來,哪裡知道大姑娘竟這般忘恩負義!”情急之下,紅菱隨口就編了一段。
劉婆子到底還是向着趙雙嬌的,很快就反應過來,勸道,“姑娘,咱們還是回去吧!何苦在這兒受他人閒氣?”
二人一唱一和,聽得趙雙嬌懵了圈,甩開劉婆子拉着她的手,說了句,“你別拉我!我今兒要是不好好教訓她一頓,我就不姓趙!”
“姑娘!”紅菱和劉婆子一聽,當即就高聲喊了句。
可二門離這兒加起來也就一小段路,這個時候再來阻止,已是來不及了。
見了這主僕三人,趙雙姝眼底閃過一抹譏諷,嘴上卻道,“都是我的錯,二妹妹要打要罵都隨你,只求二妹妹不要不認我這個姐姐。”
她故意做出這樣虛僞的面容來,趙雙嬌正在氣頭上,一時不察就着了她的道。
“這個時候纔想到求我,昨兒在父親面前你不是很威風嗎?”趙雙嬌掙脫了劉婆子的拉扯,上前揚手朝着趙雙姝就是一巴掌,“我打死你這個小娼婦!”
趙雙姝眼裡滿是祈求,卻站着一動也不敢動,眼看着那巴掌就要落下,禪心忽然推開了她。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禪心白淨的小臉上,多出一道巴掌印來。
“禪心!”趙雙姝見了,連忙過去扶住禪心,抱着禪心哽咽了起來,“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惹了二妹妹不快,哪裡會連累你替我受罪?”
禪心起先還不知道她要做什麼,眼角瞥見趙長侯的身影,頓時就反應了過來。
“姑娘從來都是個小心翼翼的,被人欺負到了頭上也不敢吱聲,”禪心捂着被打的那邊臉,忽地怒目望向趙雙嬌,“二姑娘,我家姑娘身子一直不好,還請二姑娘饒了我家姑娘吧!”
主僕二人坐在地上相互抱着,又低頭哽咽,光是看着就叫人心酸又心疼。
趙長侯已是一臉鐵青,額頭青筋暴起,目光更是像要殺人。
一同過來的還有裴姨娘,見了這樣一幕,心裡擔憂得不行,連忙出聲,“這是怎麼了?”
一句話,頓時把趙雙嬌從憤怒中拉了回來,心下一咯噔。
趙雙嬌心裡還帶着些許僥倖,但當她轉過身來,見到臉色鐵青的趙長侯時,頓時就嚇得腿都軟了。
“父、父親……”趙雙嬌顫着舌頭,小臉煞白,心裡不停打鼓。
完了完了,父親氣成這樣,一定是聽到了她說的。
趙雙嬌畢竟還是個小姑娘,腦子是一片空白,求助似的看向裴姨娘。
裴姨娘深知趙長侯的脾氣,朝她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拉着趙長侯的胳膊,勸道,“老爺,這二姑娘畢竟還小,平日公主殿下又不在府裡,難免驕縱了些,但想來二姑娘也不是故意……”
裴姨娘心裡發怵,這般盛怒的趙長侯,她還是頭一回見到。
都怪趙雙姝那個死丫頭!
想着,裴姨娘就朝趙雙姝瞪了眼,眼裡不無警告她的意思。
以往趙雙姝對她的要求從來不會拒絕,更是多次替趙雙嬌背黑鍋,可今天趙雙姝卻不願意了。
“姨娘說得對,二妹妹必定不是故意的,我和二妹妹一樣,都是父親的女兒,又怎麼可能不是姐妹呢?”趙雙姝微微哽咽,說得無比委屈,可又帶着倔強。
“你!”裴姨娘一聽,登時就怒了,想要呵斥她卻又不敢。
老爺還在這兒,她絕對不能讓任何人起了疑心!
不能呵斥,裴姨娘內心氣得慪得不行,可面上卻只能附和道,“姝姐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好好的你二人怎會鬧成這樣?”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想把禍端引到趙雙姝身上。
果然……
趙長侯的目光隨之落到了趙雙姝身上,麪皮緊繃,濃濃怒氣。
“父親,原是女兒的不好,昨兒女兒就應該讓着二妹妹,便是父親要罰,我也應該代替二妹妹禁足的。”趙雙姝微微低着頭,聲音極小。
趙長侯沒吭聲,她便繼續說道,“方纔女兒還在睡夢中,聽到外頭吵吵鬧鬧的,這才知道是二妹妹過來了。”
“原本二妹妹只是登門來探望女兒,還給女兒送來了雪肌膏,女兒……”
她還沒說完,就聽禪心忽然開口,駁道,“姑娘!二姑娘分明就是氣不過昨日被罰,想着登門來找姑娘的麻煩,如今老爺就在這兒,姑娘又何必替二姑娘遮掩!”
一旁的丫鬟也跟着小聲說了句,“屋子裡統共就只有一瓶雪肌膏,還是四姑娘昨兒送過來的,怎的就成了二姑娘送的了?”
聲音不大不小,但足以傳進趙長侯耳朵裡了。
“都給我住口!”趙雙姝朝二人呵斥道,又連忙解釋,“不是她二人說的那樣,父親,二妹妹她……”
可她越是這樣說,趙長侯心底的怒火就越濃,陰沉着臉,“姝姐兒,你不必替她說話,我眼睛沒瞎耳朵也沒聾!”
方纔他還在二門外,就聽到了次女說的話,可謂是囂張!
“父親,我……”趙雙姝面上帶着淡淡憂慮,咬了咬下脣,不再辯駁了。
見到這樣一幕,裴姨娘當即就朝她呵斥道,“姝姐兒,你怎能這般顛倒黑白?”
顛倒黑白?
趙雙姝在心底冷冷一笑,面上無比委屈,“還請姨娘明示,女兒如何就成了顛倒黑白?”
“分明我纔是姨娘的女兒,可姨娘口口聲聲卻向着二妹妹,這又是何故?”
最後幾句,她說得極輕,像是頗爲委屈一般。
院內衆人也都是聽到了的,紛紛一臉詫異地看着裴姨娘。
便是趙長侯,眼裡也帶着些許困惑。
被衆人這般看着,生怕有人疑心,裴姨娘少不得賠了笑臉,“姝姐兒莫生氣,我心裡自然是疼你的,只是二姑娘畢竟還小,你身爲長姐,理應讓着她一些。”
“原來如此,倒是女兒多心了,姨娘莫怪,”趙雙姝點點頭,臉上掛着兩道淚痕,擡頭看着趙長侯,“父親,一切都是女兒的錯,父親要罰就罰我吧!”
此時的趙雙嬌遠沒有前世後來的心機,指着趙雙姝,張口就罵了句,“不必你在這兒假惺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