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居原就不大,趙雙嬌帶來的人又多,一眼就望到了邊。
“姑娘,”禪心擋在趙雙姝身前,低聲說道,“姑娘莫怕,老爺很快就會過來的。”
昨兒後花園發生的事,禪心是知道的,二姑娘今兒過來,必定是想找姑娘報仇。
偏偏二姑娘在伯府勢大,她怕姑娘被欺負,一早就打發了人過去請趙長侯。
二姑娘就是再厲害,也不敢忤逆趙長侯,更沒這個資格。
趙雙姝微微抿脣,面上並無半點害怕之色,擡起下頜,“二妹妹可是還沒用過早膳,這才巴巴兒地跑來我院子裡?”
“誰稀罕呢!”趙雙嬌原就心裡恨得不行,怒視着她,“趙雙姝,昨兒你在父親面前故意陷害我,害得我被罰,今兒我定要找你雙倍討回來!”
不過是推了她一把,並未用很大的力,趙雙姝跌倒在地,根本就是她故意的!
昨兒趙雙嬌被禁足了整整一天,要是不出了這口惡氣,她心裡必定是要被憋悶死的。
趙雙姝擡了擡眼,彎脣輕輕笑了笑,彷彿是在說她太幼稚。
“你!你笑什麼!”狠話已經放了出去,可偏生沒人理睬,趙雙嬌惱羞成怒,作勢就要上前去打她。
丫鬟趕緊拉了拉趙雙嬌的衣袖,在她耳邊勸道,“姑娘,咱們還是回去吧?”
寧國公主原就不大喜歡姑娘,這要是被寧國公主知道了,豈不是要責罰姑娘,覺得姑娘驕縱跋扈?
姑娘被罰也就算了,到底是寧國公主的親生女兒,不至於太重,可她們不過是個婢女,寧國公主只會覺得是她們帶壞了姑娘。
到了那個時候,誰又會來爲她們說情?
丫鬟也算一心爲她好,偏偏趙雙嬌不領情不說,反而還推開她,怒道,“我又沒有說錯,昨兒確實就是她陷害我,要不是她,母親何至於那般對我?!”
說着,她便有幾分委屈起來。
母親從前對她雖說也沒有多關心,可往年像冬至這種日子,在人前母親總是會維護着她的顏面。
可昨兒就因爲趙雙姝,見着母親便不要臉地湊上去,令母親對她越發冷淡。
趙雙嬌眸子裡充斥着熊熊怒火,像是要把趙雙姝燒成灰燼一般。
見她不肯聽勸,丫鬟只好閉上了嘴,免得還要遭到牽連。
“趙雙姝,你還沒回答我,你到底在笑什麼?!”趙雙嬌美眸瞪着她,一臉蠻橫。
趙雙姝便朝她看了眼,總算肯理會她了,道,“二妹妹今年多大了?”
她語氣淡淡的,沒有絲毫畏懼,眼底更是透着一股寒意。
趙雙嬌被她這樣的目光看得沒底氣,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反應過來後又往前走了兩步,昂起下巴,“大姐姐難不成是跪久了,把腦子也給跪傻了?我和你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你還來問我這個!”
“原來二妹妹竟是和我一般大,”趙雙姝點點頭,斜了她一眼,“兩日後便就是汀蘭書院的招募考試,二妹妹不好好溫習功課,卻跑來我這兒撒野,二妹妹你說幼稚不幼稚?”
幼稚?
趙雙嬌氣得不行,這個死丫頭竟敢說拐彎抹角地來罵她!
“還有,昨日之事父親已經叮囑過不許再提,二妹妹難道是覺得父親的懲罰太輕,還沒禁足夠嗎?”
語氣不輕不重、不疾不徐,落在趙雙嬌耳朵裡,卻令她渾身一震。
父親素來偏疼聰慧過人的趙雙姝,母親又對她不冷不熱,要是她找趙雙姝麻煩這事被父親知道,必定又要罰她了。
可分明她纔是嫡女!
趙雙嬌心裡不服氣,壯了壯膽子,怒道,“那是我的事,不勞大姐姐替我費心!”
“倒是大姐姐該擔心擔心自己,今兒就是父親要責罰我,我也要出了這口惡氣!”
說完,便擡了手,示意丫鬟婆子們將她圍住了。
“這兒是梧桐居,若是有哪個想被趕出伯府的,只管過來。”趙雙姝就站在那兒,一步也沒挪。
原本丫鬟婆子們仗着趙雙嬌的勢,平日裡作威作福慣了,正要上前呢,就聽到了她這番話。
大姑娘說得也沒錯,這兒畢竟是梧桐居,是大姑娘的地盤,在大姑娘的地盤上欺負大姑娘,這回頭老爺怪罪起來,她們可就是在劫難逃了。
衆人紛紛互相看了眼,個個臉上都帶了猶豫,婆子勸了句,“姑娘,要不咱們還是晚些再過來吧?左右大姑娘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早晚都在的。”
“劉婆子!”趙雙嬌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趙雙姝,道,“我纔是嫡女,便就是父親再如何偏心,母親不在府裡,我這個嫡女代替母親教訓教訓她,總是可以的吧?”
一個個的都幫着趙雙姝,簡直是要氣死她!
劉婆子是寧國公主當初給她的管事媽媽,劉婆子來勸,趙雙嬌並不敢過分拿喬。
但這個時候的趙雙嬌早已被氣昏了頭,哪裡還顧得上這個?
劉婆子眼底露出不喜,但還是忍下了,“姑娘可別怪奴婢沒有提醒過你,回頭要是公主殿下怪罪,姑娘又該如何?”
成天就只知道耍橫,也難怪明明是親生的,卻不得寧國公主喜歡了。
“劉婆子莫氣,”趙雙嬌的貼身丫鬟紅菱上前,賠了笑臉,又連忙轉身勸趙雙嬌,“姑娘就聽劉婆子一句吧!”
又壓低了聲音,道,“公主原就不喜姑娘,覺得姑娘跋扈,如今汀蘭書院招募又近在眼前,姑娘何苦再惹公主不快?”
紅菱從小就被賣進了伯府,後來得了趙雙嬌的賞識,這纔到了她房裡做個一等丫鬟。
這個紅菱,可是要比趙雙嬌聰明多了。
“父親常與我說,家中兄弟姐妹應當和睦相處,像二妹妹這般,可是覺得父親說的不對?”趙雙姝的聲音適時響起。
原本趙雙嬌都已經被勸動了幾分,偏偏她還這般添了句,頓時就又把趙雙嬌的怒火給激了出來。
“誰和你是姐妹,你一個區區庶女,竟也配當我的姐妹!”趙雙嬌怒不可遏。
這個賤丫頭,總是搬出父親來壓她,以爲她會害怕了不成?
趙雙姝面上忽地裝出一副膽怯的樣子來,怯生生地道,“二妹妹怎能這般說,你我都是父親的女兒,我……”
可還沒等她說完,趙雙嬌就頗爲不屑地說了句,“我呸!”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