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是武林中人,金順成說話又這麼爽快,明月就把來意直接說明。
聽到冰棺二字,金順成不禁大驚,緊張地問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問話之時,他還懷疑地看了看許冠之。因爲這個生人從未見過,且眼神中含有怒色和殺氣。他不由得渾身都瞬間提緊了,隨時準備戰鬥。
洛亦楓解釋說:“你忘了,當初你把明月關在那個房間裡,她閒不住,一不小心就發現了地道入口。要不是她發現,皇上怎麼可能知道這裡藏着那麼多貪官的贓物?”
金順成想想也是,可這事說來,他和石虎城的兄弟都虧得慌。要不是皇上後來收編他們,又給了不少好處,他們至今仍覺得憋屈。
可是,冰棺的事,怎麼連明月也知道了?
金順成自認那個房間機關巧妙,即使恆昊發現地宮藏有財寶,也不可能發現。可現在,明月和洛亦楓帶着個生人,大半夜的來找他,就專爲問冰棺之事而來,怎不叫他懷疑!
“明月,那冰棺藏得隱秘,你是怎麼發現的?”金順成皺眉問道。
洛亦楓看一眼明月,也很好奇。
而許冠之,對明月的身份十分詫異。一個久居深宮的皇妃,怎麼會對盜墓有這麼濃厚的興趣?而且,她的功夫很不錯,也很聰明,居然能知道設計這麼精妙的暗門如何開啓。
明月見三雙眼睛都盯着自己,白了他們一眼道:“我聰明不行啊?”
她這個回答,倒是讓三個男人噎住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金順成尷尬地笑道:“呵呵,明月啊,我不過是好奇,又沒有責怪你。你不要生氣,告訴大哥,你想做什麼?”
明月捧着茶杯,悠悠地說:“這位躺在冰棺裡的仙子,乃是我好朋友許冠之的舊識。他想帶她回家,但不知道這仙子是怎麼來這的,所以找你問問。”
洛亦楓點點頭說:“我們還想知道的是,這位天仙一般的美人兒,究竟是死是活。”
許冠之本來還因與金順成不認識而覺得不便開口,此時再也忍不住,對他施了一禮說希望他成全。
金順成皺眉道:“這個,成全真不敢當。小兄弟,我不清楚你跟她什麼關係,我只能說,你不可帶走她。”
許冠之一聽,急問爲何。
明月和洛亦楓也催金順成說個清楚。說這女子對許冠之很重要,他不能眼看着她就這麼藏匿於異國他鄉,遠離故土和親人,悄然無息。
金順成一聽,吃驚地張大嘴巴,仔細打量了許冠之半天。
“這麼說,你與這女子,都不是中原人士?”他奇怪地問道,“那,你是何人?”
許冠之嘆道:“哎,說來話長。我與她,皆是北疆人,從小一起長大。自她上山學藝之後,便鮮少見面。最近一次相見,也是幾年前的事了。沒想到,這次重逢,卻是……”
話未說完,他已哽咽。
明月見狀,忙替他說:“大哥,冠之與這女子,乃是青梅竹馬的同伴。若非意外,可能,可能早已結親了。”
金順成點點頭,一臉愁容。
他能理解許冠之的感受,可他現在雖爲山匪,卻是朝廷外編衛隊。山裡藏着北疆人,面前的許冠之也是北疆人,而爲他們求助的,卻是當今皇上的愛妃,這讓他如何是好?
想了好一會兒,金順成才說:“你,真要帶她走?”
許冠之堅定地點點頭說:“是的,我想讓她魂歸故土!”
金順成搖搖頭說:“抱歉,恕我不能答應。”
“哎,爲什麼呀?”明月不滿地說,“人家是一對兒,活着不能在一起,死了你也要阻攔,憑什麼呀?”
她這話很不中聽,若是別人,只怕早就翻臉了。就連許冠之,也覺得她說得太過刺耳。
洛亦楓悄悄拉拉她的衣袖說:“哎,別急,先聽聽金大俠怎麼說。”
金順成說:“這事,說來話長。當年,我到石虎城時,也只是排名最後的小弟。後來我立了幾次大功,終於成爲幾個副當家之一,寨主才帶我進入地宮,讓我見識見識。”
三人一言不發地聽着,總覺得這裡面有什麼故事。
特別是許冠之,聽得很認真,神情也很緊張,好像那雪姬就在前面,而他需要闖過重重關卡去拯救。可是,卻被金順成擋住,急得他摩拳擦掌。
金順成繼續說,當他看到這精美的地宮,第一個反應也和明月當時一樣,覺得這應該是某位皇室成員的陵寢。但寨主說,這不過是爲一位絕世美人修的棲身之所,只是被他們拿來藏寶而已。
那位美人,是一位得道高人送來的。他只說,要好好待這女子,不可有絲毫損壞。將來有一天,時機成熟之日,定會有人來接。
明月問那高人是誰,金順成也不知道。因爲他沒有見過,只是聽前任寨主口述。就連那個寨主,也不知道這高人姓甚名誰,來自何方。
“那,前任寨主爲什麼會聽從那高人之言,好好保存雪姬呢?”明月疑惑地問道。
洛亦楓和許冠之也覺得蹊蹺,懷疑那個高人是北疆人,很可能就是雪姬的師父。他這麼做,也許只是爲了幫雪姬隱世避禍。
金順成搖搖頭說:“前任寨主只說,他受人之託,定要做到。並在我接任寨主時,叮囑一定不能讓雪姬出什麼岔子。我想,反正我也進不去,只要我不說,手下誰也不知道。至於其他人,如果不是石虎城被毀,應該也不會知道。誰成想,居然被你們發現了!”
明月看看洛亦楓,覺得這事太離奇,問了也跟沒問一樣。
許冠之則急切地追問道:“那,雪姬是死是活?”
金順成答道:“這個,大概是死了吧。我來石虎城都這麼多年了,從沒進去看過,只知道她被封存在一具冰棺裡。既然,既然你們看到了,應該比我還清楚。”
許冠之對他的回答很不滿意,想要親自開棺查驗。可是,金順成卻堅決反對,不許他動。
“前任寨主說過,有朝一日時機成熟,定會有人來接。”金順成嚴肅地說,“若擅自開棺,泄了靈氣,恐有大難啊!”
許冠之怒道:“什麼大難?我便是那接她之人,這裡除了我,還有誰能帶她走!”
金順成見他這麼激動,勸道:“小夥子,先別如此。高人當年曾留下話,說來接雪姬之人,手裡有信物。你有麼?”
許冠之愣了:“什麼信物?”
金順成說:“這卻不知。”
“你這不是有意爲難我嗎?”許冠之更生氣了,“你都不知道是什麼信物,就敢跟我要!哼,明月,休要與他廢話,我這就去帶雪姬走!”
說完,他果真拔腳就走,卻被洛亦楓一把抓住。
“兄弟,彆着急,問清楚再說。”洛亦楓勸道,“我們都不知道事情真相,若是莽撞行事,只恐將來後悔不及。”
許冠之氣得胸脯一起一伏,怒視着金順成道:“你若不說個清楚,我便踏平你這石虎城,叫你到閻王面前去後悔!”
明月怕他們打起來,忙把許冠之拉住說:“哎,冠之,你消消氣。金大哥來石虎城之前,雪姬已經在這了,他也不太清楚情況。你若有信物就拿出來,若沒有,我們再想想辦法。”
可是,許冠之哪裡有什麼信物!
當年他與雪姬分別,也沒有留下什麼東西。如今再見,竟然是一個活在世上,一個躺在冰棺裡。看着她嬌容如昔,他卻無能爲力,怎不叫人心碎?
再說,金順成口中所稱高人,誰知道是真有其人,還是他編出來的?就算真有此人,許冠之又怎知那所謂的信物是什麼東西?
不管雪姬是否還活着,許冠之都覺得自己與她無緣再見,只能隔着冰棺兩兩相望,實在苦極。他真的很想帶雪姬走,哪怕她只是一具屍體,他也要給她一個落腳之處,而不是隱藏在山匪藏寶的地宮中。
洛亦楓從未見過這等奇事,心裡也沒了主意。如今那老寨主已無,這件事情,若再拖延幾年,只怕就這麼銷聲匿跡了。而那個可憐的雪姬,也就這麼長眠於此,再也不知世間滄桑。
咦,奇怪。既然連金順成都沒有進去過,那又是誰負責打掃暗室裡的清潔?若這麼多年都無人打掃,裡面又怎會一直這麼幹淨?莫非真有神仙麼?
洛亦楓把他的疑問一說,大家都覺得這裡面一定有秘密。也許這山寨裡還有一個人,完全知曉整件事,也懂得怎麼養護雪姬的身體。
可是,那個人是誰呢?他們猜了半天,卻沒有一個可信的答案。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許冠之現在不能帶雪姬走。
金順成答應他們,說只要他們能帶來信物,一定讓他們帶雪姬走。至於那個神秘人物,待時機一到,他一定會出現。
許冠之傷心欲絕,又苦於沒有信物,十分懊喪。他總覺得自己被遺棄了,連雪姬都離他甚遠,想帶她走也不能,讓他深感自卑。
可金順成堅持要見信物才肯同意他們帶走雪姬,許冠之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