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亦楓一聽說有情況,立即趕了過去。他從這邊直奔黎妃寢宮,比其他侍衛要快得多。加上他有輕功,竟然趕在那宮女到達之前到了。
洛亦楓和另一個侍衛伏在房頂上,看到遠處走來一個宮女,手提一盞宮燈。她身後暗處,有一名侍衛悄悄尾隨。她好像沒發現,但卻不時朝身後看看,像是怕被人看到。
洛亦楓他們在房頂上,因光線關係,看不清楚她是哪個宮的。但他的直覺卻告訴他,這個宮女絕對有問題。
等宮女來到近前,洛亦楓嗖地一聲跳了下去。他的同伴愣了一下,也跟着跳下去。
那宮女正低頭趕路,冷不丁突然有兩個男人從天而降,擋在她的面前,把她嚇得半死。
“啊!”宮女驚呼一聲,接連後退兩步,隨即轉身就逃。
可是,她才跑出不到三尺遠,就被後面那個侍衛堵住了。她一看不好,急忙把燈一扔,朝左邊跑去。
那邊是一條甬道,通往另一道門。從那邊,可以直接出黎妃宮,然後有三條路可選。宮女才跑出幾步,就被洛亦楓一個跟斗趕上了。
另兩個侍衛低聲喝道:“站住!大人有話問你,須得老實回答。”
宮女看着洛亦楓,慌得虛汗直冒。她又回頭看看那兩個侍衛,他們三人把她圍了起來,讓她無論從哪個方向都跑不掉。
突然,宮女撲通一聲跪下,連連拜道:“大人饒命!奴婢只是個宮女,什麼都不知道。”
洛亦楓嚴厲地說:“說,你是哪個宮裡的?”
“這……”宮女十分遲疑,擡起頭來看看洛亦楓,又迅速低下去,卻不再回答。
那兩個侍衛齊聲喊道:“快說!”
這裡是黎妃宮的外院,一般無人看守。要見到黎妃的侍衛和宮女太監,須得進到內院。宮女被三個侍衛圍着,也不敢大聲呼救,恐遭不測,急得心焦如火燎。
洛亦楓說:“你若不說,我們就當你是奸細,抓去關起來。說不定,你的下半輩子,就在牢裡度過了。”
他這一嚇果然有用,這宮女竟突然站起來,氣呼呼地說:“哼,我是黎妃宮裡的,怎麼了?我回自己主子的寢宮,犯了哪條律例,你們憑什麼抓我?”
洛亦楓揚眉道:“哦,很好。原來你是黎妃宮裡的,那爲何衣服上沒有黎妃宮的標記?”
宮女冷笑一聲說:“哼,這是內務司管的事,還輪不到各位大人插手。”
洛亦楓從沒見過這麼硬脾氣的宮女,更沒見過膽敢衝撞二品侍衛大人的宮女。
他有些生氣了,大聲呵斥道:“大膽宮女!你無級無品,竟敢在本大人面前大放厥詞!快說,你鬼鬼祟祟,意欲何爲?”
宮女不屑地瞥了洛亦楓一眼說:“喲,大人,休要拿你那二品侍衛的官銜來壓我。我雖只是宮女,卻也不怕你。這要是換了日月,誰大誰小,還不一定呢!”
她這話說得蹊蹺,三人聽了不禁一驚。
換日月,這話豈不是在暗喻有人要變天,改朝換代嗎?天哪,難道說,這黎妃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
洛亦楓更加緊張,深感此事非同小可。
他上前一步,眼神兇厲,將那宮女嚇得後退兩步,撞到那兩個侍衛懷裡。她厭惡地急忙閃開,還狠狠瞪了他們一眼。
“快說,怎麼回事?”洛亦楓可沒有心情跟她廢話。
宮女昂着頭,惡狠狠地說:“別白費心機了,我是不會說的。快放我走,不然,有你們後悔的!”
洛亦楓見她這樣,更加不能放了。且不說她有沒有什麼其他身份,光是以一個宮女的地位對二品侍衛大人這麼說話,就可以把她抓起來打一頓。
他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把手一反轉,就將她的胳膊反扣在背後。
“跟我們走一趟。”洛亦楓命令道。
宮女扭過頭來,恨恨地對洛亦楓說:“你找死!”
那兩個侍衛再也看不下去了,齊聲喝道:“少廢話!此時不說,有的是辦法讓你說!”
他們押着宮女朝外面走去,可才走出幾步,那宮女就突然口吐鮮血,身子軟塌塌地倒了下去!
洛亦楓叫道:“糟了,她自殺!”
三人急忙把她放下仔細查看,這宮女嘴裡仍在流血,眼睛卻直勾勾地看着右邊的屋角,一臉怨恨。
“主子,你,夠狠!”她罵完這句,突然一挺胸,又噴出一口鮮血。
那兩個侍衛不等洛亦楓吩咐,立即飛身去追。
洛亦楓則急忙點了她的穴道,以防止她繼續吐血,並問她的主子是誰,剛纔是她服毒還是有人暗殺。
宮女眼裡盡是仇恨,那滿是鮮血的嘴巴,在這夜裡慘淡的月光下顯得格外駭人。
“不,我的主子,不會殺我的。”她倔強地說,“一定是我做的,不,不夠好。”
洛亦楓急了,這麼愚忠的奴婢,他還是第一次見。
他搖着她的身子,大聲問:“快告訴我,是誰?”
宮女悽然一笑道:“九,九爺。”
說完,她的身子一陣抽搐,眼睛突然瞪大。隨後,呆了一會就閉上了。而她的身子,也變得軟綿綿,好像沒了筋骨。
洛亦楓愣在那裡,怎麼也不敢相信,她的主子居然會是九爺!
可是,如果真是九王爺,她爲什麼要來黎妃宮?而且,倘若真是九王爺,不等她被他們抓住,早就把她殺了。
雖然與九王爺交往不多,洛亦楓對他也有少許瞭解。這個王爺從小十分熱愛武功,做事又雷厲風行,心狠手辣。如果他要做壞事,手下暴露的話,肯定早就被他滅口了。
這宮女臨終之時說出九爺,洛亦楓本能地認爲,這只是栽贓陷害。真正的幕後主使,一定另有其人。
洛亦楓探了探宮女的鼻息,已然氣絕。爲不引人注意,他把她拖到假山之後,用花草掩蓋好。此時最要緊的,不是查這宮女的死因,而是去看黎妃有沒有在做什麼!
他以最快的速度潛入後室,看到黎妃還未安寢,正焦急地在那裡燒着什麼。
屋裡發出一股紙製品被燒糊的味道,還夾雜着一絲奇怪的異香。洛亦楓不認識這種香味,覺得可能只是女人用的薰香,不足爲奇。
他跳下房樑,突然閃現在黎妃面前,把她嚇得一陣哆嗦,手裡的東西竟然掉在地上。
“哎,你,你是什麼人?”黎妃問道,手指着他,瑟瑟發抖。
洛亦楓答道:“微臣洛亦楓,乃大內二品帶刀侍衛。參見黎妃娘娘千歲!”
說完,他一本正經地下跪行禮,眼睛卻悄悄觀察周圍的動靜。
屋裡只有他們兩個人,想來別人早都被黎妃叫退了。洛亦楓現在還沒有把握,不知道黎妃是不是那個對明月施邪術的人,故而不能放肆。
黎妃先是一驚,後又一甩袖子,怒道:“洛亦楓,你深夜到此,不先行通報,可知罪?”
洛亦楓小心地說:“護衛宮室,以及各位主子的安全,是微臣的責任。”
黎妃聲音大了些:“哼,那你夜闖本宮的閨房,也是責任麼?”
洛亦楓辯解道:“娘娘錯怪微臣了,這不是夜闖,而是爲了娘娘的安全。”
“強詞奪理!”黎妃生氣地說,“這大半夜的,本宮在自己的閨房裡休憩,有什麼不安全的?說,你來幹什麼?”
洛亦楓編道:“微臣正在巡夜,發現有人暗殺了娘娘的一位宮女,故而前來稟告。微臣恐娘娘被人盯上,會有危險,還請娘娘明察。”
黎妃柳眉一豎道:“此事當真?”
洛亦楓說:“當真!”
黎妃想了想說:“好,你帶本宮去看,是哪個宮女被暗殺了。”
洛亦楓本想在這裡搜查一番,但苦於沒有藉口,只得帶她出去。
然而,當他們到達假山旁,洛亦楓卻怎麼都找不到那個宮女的屍體。
黎妃一陣冷笑,譏諷道:“洛亦楓,你當本宮閒暇得很,沒事陪你來這玩捉迷藏?罷了,本宮今天心情好,不與你計較。你回吧!”
洛亦楓不甘心地說:“可是,微臣剛纔真的親眼所見……”
黎妃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他的話說:“行了!回去歇息吧,本宮會稟明皇上,給你記功的。”說完拂袖而去。
洛亦楓實在想不通,怎麼才這麼會兒的功夫,那宮女的屍體就不見了?
這隻有兩個可能,一是她根本就沒死,他走後,她就醒來自己跑了。
二是,她死了,卻被其他人給弄走,以免留下痕跡。
洛亦楓十分後悔,他剛纔真應該帶着這宮女的屍體去找黎妃。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他也只能罵自己笨了。
在那裡站了一會,洛亦楓忽然想到,這宮女在不在並不重要,黎妃到底是不是有陰謀才最要緊!他一拍腦袋,恨自己太笨,又轉身回去找黎妃。
而那兩個侍衛,追了一陣沒找到人,又返回原地。但他們怎麼都找不到洛亦楓,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只得暗中四處尋找。
“希望大人沒事。”侍衛甲說,“不知他是否發現新的線索,能找到那個給娘娘施邪術的人。”
侍衛乙說:“放心吧,大人武藝高強,不會有事的。我們先在這附近查探,看有沒有什麼可疑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