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猶豫間,他便讓墨羽將我打暈,在我醒來之後,便回了這裡。”
“墨羽?墨羽呢?!他在哪裡?”
“墨羽身受重傷,在養傷。”
“那……那日高臺上受鞭刑的人也不是你?”
“鞭刑?什麼鞭刑?”
絕望,無邊的絕望。
無力的垂下那雙手。
她那日還以爲一直是嚴鴻飛,可是到頭來,卻發現早已換了人。
那日剛察覺到不對勁就應該多想想的,可是自己當時是忙着做什麼去了?竟會將這件事忽視的這般離譜。
可她如何都不會想到,那個人會是九王叔扮作的。
便只是僅僅的不想讓嚴鴻飛拖累自己嗎?
所以便用他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他的命便不是命嗎?
他那般決然出塵的人啊,怎會做那樣的傻事。
一想到那日受那般酷刑的人是他,她的心裡便是鑽心的疼。
那日去救他時,他還爲自己擋了那柱子,本就身負重傷的他,該如何能承受得住。
又想到往前與他相處的日子裡,他總會低咳,他身子原本就是不好的啊……
此刻說他失蹤了,他……可還受着傷呢!如何能失蹤!
“你們有派人去找他嗎?!他可是東陵的王爺!如何能失蹤?!”
“對了,墨羽!墨羽在哪裡?!帶我去見他!”
鍾白已經慌亂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了,只得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的抓着嚴鴻飛的胳膊。
“你彆着急,我這就帶你去。”
嚴鴻飛拍了拍她的手,方纔她這般焦急的樣子他全都看在了眼裡,是爲了九王叔?
她何時與九王叔那般的熟了?
鍾白跟在嚴鴻飛的身後,進了一間屋子。
剛一進門,便聞見陣陣的血腥味。
這濃重的血腥味以及傷口腐爛的氣息刺的她的腦袋也是一陣陣的疼。
牀上那男子面色蒼白,一襲白色裡衣便是那般虛弱的躺在那裡,雙眸緊閉。
再不是往常那般舉着大刀凶神惡煞的樣子,不知怎的,看着這樣的墨羽,她的心裡反而不適應,平日裡這人何時會受這般重的傷,他武功不是很高的嗎?
鍾白方看到那人,便衝到了牀邊。
許是墨羽聽到了開門的聲音,也或許是因爲他警惕性本就很強,他緩緩地睜開了眸子。
可剛一入眼簾的便是她。
墨羽的眼神瞬間變得冷厲,甚至還有憤恨。
鍾白被那樣的眼神嚇了一跳,墨羽這是……
“墨羽……”
“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墨羽將頭轉向另一邊,不願再多看她一眼。
鍾白並沒有出去,反而是走到了離他更近的地方。
“墨羽……你爲何會受傷?九王叔呢?”
就算墨羽討厭她,她也要問。
“你聽不懂人話嗎?!我叫你滾出去!”
墨羽根本不買她的賬,說話的語氣越發惡劣。
“墨羽……我知你討厭我……可現在我只想知道九王叔在哪裡。”
“你還有臉問主子,主子若不是救你,會身受重傷,下落不明嗎?!”
墨羽口中滿滿的埋怨之氣。
“身受重傷?下落不明?難道……這竟是真的?”
鍾白還是不願相信,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她身邊的人總是會身受重傷下落不明?先是嚴鴻飛,而現在又是他。
嚴鴻飛此刻已安然無恙,可他卻……
連墨羽都不知道他在哪裡嗎?
“早就與你說過,不許靠近主子,可你竟那般不知廉恥,一步步的靠近主子,而現在主子卻爲了你這種人,遭遇如此災難,當真是替主子不值!”
“注意你的言辭!”
嚴鴻飛越發聽不下去墨羽對鍾白如此攻心的話語,出口阻止道。
墨羽這纔將眼神移向嚴鴻飛。
“你這種女人當真是世間少有,一方勾着太子殿下不放,一方又勾着這堂堂的鎮國王爺,可你靠近誰不好,卻偏偏要靠近主子,害得主子……你當真是有本事的很吶!”
墨羽的眸子紅的嚇人,也越發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而墨羽的話語在鍾白聽來是更加的雪上加霜,他說九王叔爲了救她,所以纔會……
“你可知主子爲你付出了多少?原本早已不問世事,可爲了你卻答應帶兵出征,爲了救你去受那皮肉之苦,還爲了救你將你的身子偷偷的帶回府裡醫治,醫治好了之後再將你悄悄的送回去,而這些,你都何曾知曉!而此時爲了你……說不定早已葬身在了那火海之中!”
若說墨羽方纔那話是扎心的,可是此刻他吐出來的每一個字便都如同是一根根針戳着她的心窩。
“不會的!他不會死的!我一定會將他救回來的!”
鍾白實在不願相信墨羽,可是……墨羽是他的貼身影衛,她該如何不信!
“就憑你?!你能做的了什麼?!你什麼也不會,便只會給主子惹麻煩罷了!”
墨羽本就受着重傷,此刻又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說完這句話,便急急的咳嗽了起來。
鍾白嚇到,趕緊走到他的跟前爲他查看。
可是,墨羽怎會領情,一巴掌將她的身子揮開。
“滾開!”
鍾白重重地一個踉蹌,幸好嚴鴻飛在身後扶着她,這才讓她的身子穩住。
“墨羽……我知道你怪我,可是……你的傷……”
鍾白從來沒有覺得有這般疲憊,以往將她關進牢中之時,也沒有這般絕望,可此刻……腦中越發混亂。
她現在只想讓他身邊的人好好的。
“不用你假惺惺,出去!”
“還勞煩王爺將這個女人帶出去!”
墨羽厲聲道。
“墨羽,你的傷確實耽誤不得了,已經半月有餘了,可你的身體仍舊沒有任何起色,還是讓天傾看看吧!”
嚴鴻飛站在一旁與墨羽道。
“滾出去!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墨羽的語氣強硬至極。
嚴鴻飛無奈的搖了搖頭。
“走吧,先出去,等他情緒緩過來時再過來看吧。”
嚴鴻飛拍了拍鍾白的肩頭,輕聲與她道。
鍾白點了點頭,臨走前,與他道:
“若是不治好傷,如何去尋他?”
也不知他是否願意聽,便說了這麼一句,之後她纔出了門。
兩日後,鍾白又想起來去看他。
無論怎樣,都要讓這墨羽開口。
他的臉色那般蒼白,身子定是支撐不了多久了,就算他再討厭她,她都已下定決心要將他治好。
推開門,仍舊是濃重的血腥味。
墨羽靠在牀上,依舊是閉着眼睛。
鍾白悄悄的走到他的牀邊,看着他白色的裡衣上有些血痕,便就在左胸處。
這回好一點的是,他沒有睜開眼睛。
鍾白松了一口氣,看着他蒼白的臉色,嘴脣已經都翻起白皮。
伸出手來,小心翼翼的將他的衣服打開。
那駭人的傷口便露在了空氣中。
那傷口一看便是用刀傷的,從左胸一直蔓延而下到肚子之上,傷口不僅長,而且還及深,以至於皮肉翻卷而起,露出腥紅的血肉,格外駭人。
更加駭人的是,傷口由於長期的不當處理,傷口已經腐爛了,不得不說他太過能忍。
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便準備開始行動。
她拿起一把匕首,預備將那傷口上腐爛的肉割掉,只有這樣,才能讓傷口好轉。
可是,不知怎的,她剛將那匕首貼近他的傷口,他卻猛然間睜開了眼睛。
一隻手猛地將鍾白的手腕抓住,鍾白有一瞬間覺得她的手腕可能要斷了。
“你做什麼?!你想殺我?!”
墨羽的表情嚇人到鍾白不敢直視。
“我沒有!我在幫你治傷!”
墨羽將鍾白的手腕抓住,眼神直直的盯着他。
“治傷?!哼!治傷便是要拿匕首刺我?!”
“我沒有!你的傷口已經腐爛了,若是再不清理掉那些腐爛的肉,你會死的!”
太嚇人。
“不用你管!你這女人心思不純!”
“你要覺得不純那便不純吧!此刻別的不說了,我是一定要把你這傷治好的,你武功高強,若是察覺到我要殺你了定能想法子防備!放開我!”
鍾白也一陣煩躁,不得不說這人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覺得誰都會害他是嗎。
墨羽將她推開,側過頭面向着別處。
可不經意間碰到了傷口,疼的他冷汗往外直冒。
鍾白也不管他,便直坐到了那牀邊,拿起匕首,緩緩地靠近那傷口。
可墨羽怎會讓她靠近,不斷的遮掩着傷口。
“你再動!我手裡的匕首可不長眼睛,待會兒將你這窟窿再刺大了幾分你可別怪我!”
鍾白的聲音也極大,這人,敬酒不吃吃罰酒,非得人強逼着來。
看着眼前一臉認真相的鐘白,墨羽有一瞬間的呆滯,可傷口越發疼了。
鍾白將匕首的刀鋒靠近那傷口,試圖將那腐肉割下來。
方割到一點,便看到這人額頭的青經脈若隱若現。
鍾白知道這有多疼,又沒有麻醉藥,又是在這本就疼痛的傷口上動刀,不疼纔怪。
“你忍着點,實在太疼就叫出來,我不會笑你的,也不會告訴別人。”
“哼!”
聽到鍾白那話,墨羽沒好氣的冷哼一聲。
鍾白也不理會,專心幹着手裡的事情。
這人着實忍得辛苦,可是由於他太固執,也沒有叫出聲來。
只是冷汗一滴滴的往外流。
沒有辦法,這裡沒有麻醉藥,便只能這麼做了。
廢了好大的勁兒,終於將那腐肉剜的差不多了。
便又從旁邊拿來一小壇酒,滿滿的包了一口,對着那傷口便是“噗”的一聲,酒全數灑在那傷口上。
“啊!”
而這會兒,他再也忍不住叫了出來。
蒼白的臉漲的有些微紅,瞪着鍾白,咬牙切齒道:
“你!你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