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那些跟着景銳一起搬水泥的人,全都跑來了,不費力的就將他手上的水泥袋直接給擡走。
隨後和我一起將景銳擡到了一處房子裡。
一路上我緊緊地握着景銳的手,生怕稍不注意,他就真的會離我而去。
“景銳,景銳,你有沒有事,你快回答我呀,景銳,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怎麼辦纔好?”我嚇得不停地搖着他,一搖他嘴裡的血又流了出來。
好一會他才弱弱地睜開了眼睛,看到我後,他的眼淚也流出來了。
“青兒,你怎麼來了?都怪我不好,我沒出息,去找工作,人家都要求高中以上學歷,當服務員我又不願意,工資太低了,更何況要一個月才結算一次工資,我等不到那個時候呀。”
“你怎麼這麼傻,明明可以有很多條路走,你爲什麼要讓自己這麼辛苦,爲什麼呀?快,快告訴我,你媽媽的電話,景銳,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們實在是撐不住了,我不能讓你死,就算你媽媽馬上帶你離開,你也要活下去,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景銳,景銳,你快回答我呀。”我再也忍不住,抱着他大哭了起來。
“這孩子肯定是太累了,都說了,不讓他幹,你們偏不信,這下好了吧。”
“誰讓他幹了,是我們在過天橋時,他看到我們,硬跟着過來的,過來之後,二話不說就跟着幹,然後就接着來了,誰知道會出事。”
景銳在看到我後,我還在問他話,他就在我的懷裡徹底的暈迷了過去,任我怎麼搖都搖不醒,身後的人開始相互指責起來,然後一個個的自動離開,只剩下我和景銳兩個人。
那時候讓我又再次的感受到了什麼是世態炎涼,人情冷暖,當然了他們怕景銳真的出事,連累到他們,畢竟和我們非親非故的,可是突然之間全都走光了,就連那個開車運水泥的,也冒着瓢潑大雨一趟就跑了。
要不是因爲他還有呼吸在,一直支撐着我,一定要等到雨停,然後趕緊送景銳去醫院,我想,我早就已經崩潰了。
他的體溫挺低,我也顧不了其它,直接將他的手伸進了我的衣服裡,爲他取暖。
我雖然只是一個女孩,但是那時候我已經知道了,在面對自己深愛着的男人時,才知道什麼叫做堅強,而我做到了。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後,這雨突然說停就停了,好像是老天爺故意和我們開的一個玩笑,如果沒有這場雨,景銳也不用那麼着急的想把水泥送到房子去躲雨,就不會拼盡全力,最後體力不只吐血倒地。
雨停後不時的也有人會過來看看這裡的情況,他們並不是關心我們,而是想要知道,景銳到底死了沒有,只有我知道,他沒有死,他捨不得我,就算他受了這麼重的傷,他也絕對不會離我而去的。
我一把將眼淚擦乾,逼迫自己不許再哭,不許再讓那些人看笑話,我的景銳沒事,我哭個什麼勁,就算我哭死了,他們也不會出手幫一下我的,我與其有這點力氣哭,倒不如省下來,把我的景銳揹出去。
“景銳,我們走。”然後我將他硬拉到了我的背上,然後用我小小的軀體,揹着景銳沉重的身體,一步步地朝外走,那時候剛下過雨,路又滑,好幾次我都差點摔倒,但是都被我很好的控制住了,我知道我不能摔倒,否則我們倆人一起倒,景銳的傷會更加的嚴重。
我揹着景銳的情形,像極了他背水泥時的樣子,我每走一步,覺得腳都在打顫,平時和景銳開玩笑時,我也曾背過他,只是走四五步就再也背不動了。
可是我沒想到,那時候真的不知道哪來的那樣大的力氣,硬生生將景銳從山坡上背下來,然後背出小巷子,一路上總是有人指指點點,但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會上來和我一把。
出了巷子後,我把景銳身上和我身上的所有的錢都拿出來清點,沒想到景銳的身上只有十幾塊錢,加上我的,也就六七十塊錢,怪不得景銳會去幹這種苦力活,他的想法和我是一樣的,只有這麼多的錢,找一個像飯店服務員那樣的工作,也得等一個月之後纔會發工資,而我們根本就等不起。
只怕他在去借錢那天,身上就所剩無及,我手捏着這幾十塊錢,心痛得都快要喘不過氣來,我的景銳,我該怎麼辦呀,這麼點錢,我送你去醫院,人家都不會接收的。
“景銳,你這又是何苦呢,我不會讓你出事的,我一定會救你的,景銳你再撐一撐,我會想辦法的,一定會想辦法的。”
現在只能先送景銳回到我們住的那家診所去醫治,可是回去的路我根本不認得,只能打車。
我站在路口打了好幾次車,人家都不會停一下,我一咬牙,看到一個車過來,我遠遠地就衝了出去,張開雙臂,閉上了眼睛,只聽到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隨後便是謾罵聲傳來。
“你他媽的找死是不是啊?”司機恐怖自己也嚇出一身的冷汗,我趕緊的睜開了眼睛,直接給他跪了下去。
“叔叔,求求你送我們回到師大那裡去,我們被雨淋溼了,我朋友發燒很嚴重,你放心,只要你把我們送到,我不會騙你的,求求你,救我們一命吧。”我連連磕頭。
“操,趕緊上車吧,就當老子今天心情好,沒見過你這樣不要命的,你不要命,別人還要命呢,以後可不許這樣了,要不是老子車開得慢,還提前剎住了車,你這是害人又害己呀。”司機一邊罵着,一邊打開車門,幫我把景銳扶了上去。
“謝謝謝謝,你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難忘。”上了車之後,我不斷地搓着景銳的手,看着他慘白的臉,如白紙一般,一點血色也沒有,我又給他搓臉。
不過一會之後,他的身體開始發燙,連我的頭碰到都覺得燙得不行,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冷我可以爲他取暖,這發燙的話,看來應該是發高燒了,他淋了雨又暈迷過去,他的身體根本就扛不住,我只求車子再快點,再快點。
一路上司機再沒多說話,他能停下車來送我們到了師大門口的那家診所,我就感恩戴德了,我也沒想到他會好心到,把景銳送到醫院去,下了車,還沒等我付錢給他,他也一溜煙的就走了,這又讓我心裡暖暖的。
進了診所後,醫生趕緊的給景銳量了高燒達到39度。
我將大致的情況告訴給醫生聽,醫生直接說,讓我趕緊送醫院,他這裡頂多就是先給景銳退傷,內傷的問題,必須要送去醫院才能治好。
我只能選擇先給景銳退傷,要是能送他上醫院,我就不會送回到這裡來了。
醫生一再的問我,真的確定要在他這裡醫治嗎?出了事他可不負責,我只能點頭同意,再沒有其它的辦法。
醫生隨後給景銳打了退燒針,又輸了液,還開了藥,但他說,景銳病得太重了,如果明天還不好,就得送去醫院了,他這不光是感冒發燒的問題,這是內傷很嚴重的問題。
我自然連連點頭,表示感謝。
景銳躺在病牀上,體溫還沒有恢復正常,他應該是燒糊塗了,嘴裡不斷地說着胡話。
青兒,你等着我,我會讓你幸福的。
青兒,你別走,別離開我。
不要,你走開啊,我絕對不會讓你再欺負他的。
我不要你死……
他連病得這麼重,心心念着的都是我,我怎麼會不心痛。
他的意識非常的模糊,偶爾醒來,話也說不上一句,又睡過去,連吃藥和喝水,都是我用嘴喝下,再餵給他喝。
等到景銳的體溫恢復正常,沉沉睡着時,我看了看時間,晚上六點半。
我給那位醫生交待了一下後,又回到了病牀前。
看着沉睡的他,給他掖了掖被子,吻了又吻他的額頭,一咬牙,我便出了門。
景銳,對不起,就算你醒來,不願意再理我,我也必須去,我們太缺錢了,而且我要送你去醫院,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你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