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衣不解帶的守在永寧帝的牀邊,自從服下那個藥之後,永寧帝就一直高燒不退,一羣太醫一直輪流的守在偏殿,等候皇后的召喚。連續三天,太子也是一有時間就到寢殿看望永寧帝。
一時之間,也不知怎麼的,太子和皇后照料永寧帝的事情傳出去,朝廷上下,民間百姓都紛紛讚揚皇后的賢惠,淑良,太子的孝順,之前關於太子不好的言論也被覆蓋得一乾二淨了。
實際上,皇后和太子坐在桌子邊,悠悠的喝着茶。整個宮殿裡面只剩下他們兩個還有牀上昏迷不醒的永寧帝。美其名曰,皇后和太子要親自照料皇上,任何人不得插手。想要來看一眼的朝臣也不得進寢宮。
皇后手上的金甲套劃過光潔的玉脂杯盞,眼眸微垂的看着自己手上甲套上面屬於皇后的鳳凰圖樣,“太后老人家的後世準備得如何了?”太子輕吹了一下茶杯上蒸騰而上的熱氣,氤氳得模糊了眼眸。
“差不多了,戰事已經安排好了,今日下午就可以祭祖,供奉牌位了。故意將太后的失屍首放置了幾天,那些堅持要等父皇醒來才下葬的朝臣,現在也不說話了。死者爲大,不是嗎?”蕭智遠喝了一口茶,舌尖苦澀悠長。
“做的很好,那些背地裡還沒臣服的人暫時壓制着就好,你的那些皇兄皇帝們沒一箇中用的,只是大軍還在蕭予的手裡,沒關係嗎?”皇后眼睛緩緩轉過去看着自己的兒子,側臉如刀削,眉眼俊朗,像極了永寧帝年輕的時候。
“昨日已經得到消息,西遼大軍已經被滅了,不過說起來着戰況聽起來還真是讓人膽戰啊,沒想到我這個十三皇叔隱藏得那麼深。母后,他這樣的人是一柄利器,用來攻擊真的再好不過了。”太子回想昨日自己的人稟報的戰報。
三萬人,布軍嚴謹,居然在短短的一柱香時間裡就擺上了伏羲八卦陣,耶魯齊親自帶着兩萬兵馬,最後只剩下三千人馬血拼出逃。更加讓人意外的是,自己這方軍隊的損失只有幾千人而已。
皇后扭頭看着牀上黃色雲紗後面靜躺着的永寧帝,“武器雖然好,但是用得一不留神就會傷了自己。你父皇留下十三的命,應該也是知道他是好用的暗器吧,這樣一名大將放在自己手裡,就是一枚讓人出其不意的王牌。”
太子脣角勾起一點弧度,“父皇能用,我自然也能用。兒臣要準備下午的大祭,先行告退了。”起身微向皇后彎腰,隨即大步離去。皇后走到牀邊看看還在昏迷中的永寧帝,用手探探額頭,“真是命硬啊,燒居然退下去了。”
皇后施施然的走到鏡臺邊,拿出之前早就備好的脂粉,上了一層,立馬臉色慘白,憔悴得很。臉上帶着幾分嘲笑的摸摸自己的臉,“這樣子憔悴不堪,才能得到大家的敬重。就算皇上你不醒,我也會是個讓人景仰的太后!”
說完,慢慢的走出
了內殿,不知道坐在外面的殿中和自己的貼身女官說些什麼。而牀上的用永寧帝眉睫顫動,緩緩睜開了眼睛。眼中有着憤恨,無奈,氣悶。很快,眼睛又再一次合上……
秦安然和蕭樊兩個人調養了兩三日,傷口已經大好。那個老伯長年在山中打獵,自己受傷多了,居然也懂了不少醫理。用了一些草藥,效果極好,傷口也恢復得很快。
“大娘,你放着吧,我幫你剝。”秦安然看着大娘摟着一大把毛豆進來,趕忙上前接過。“哎呦,你傷還沒好呢,去去去,坐着吧。”大娘擺手將她趕走。
秦安然看着大娘,臉上漸漸浮現出笑意。大娘人樸素熱情,在這裡的這幾天,對他們兩個真的是打心底的好。家裡僅剩的幾個雞蛋都給他們兩個補身子了。
秦安然真的挺羨慕這樣的生活,兩個人,青山綠水處,一間小屋。粗茶淡飯,荊布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雖不富有,但是什麼都剛好夠,幸福不就應該是這樣嗎?
蕭樊從她身後走開,看到她一直定定的看着剝豆子的大娘,眼中的笑意和羨慕流露而出。他從後面伸手來,和她的纖細的五指,十指相扣。如果這樣的生活有她,他也願意放下一切。
秦安然轉頭看蕭樊,微微一笑,這樣的日子想想就可以了,並不適合他們。就算是她們想走,那些人還是不會放過他們的,哪怕逃到天涯海角。
“我們是不是要走了?”秦安然看着蕭樊,問道。蕭樊點頭,“朝中定有變故,是時候要回去了。”秦安然回過頭來,看着在冬日的陽光下,手指靈活嫺熟的從豆莢裡撥出一粒粒嫩綠色豆子的大娘。
午飯果不其然的是青豆湯,還有上次的野豬肉,飯也不能說是米飯,做的是糊糊。秦安然和蕭樊兩人很滿足的端碗,一邊談笑,一邊喝“飯”。
吃完了,蕭樊放下碗,看看秦安然。對着大娘和老伯,“大娘,老伯,我們已經在這裡打攪了好幾天了,現在傷也大好,是時候要離開了。”大娘收碗筷的手一頓,低着頭。老伯沉默着,半響,露牙一笑,“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這個我還是懂的。”
一張佈滿滄桑褶皺的臉,長年勞作,曬得黝黑大亮,一笑起來,反倒映襯出一口白牙。大娘轉身將碗筷端進了廚房,秦安然看着她都感受到她的愁緒。
她默默的走出去,看到大娘正抹眼淚。粗糙的手一下一下的摸點臉上的淚痕。聽到聲響,轉身就看到秦安然站在門邊。不好意思的擦擦眼睛,“進來吧,姑娘,門口風大。”
秦安然也有幾分哽咽,“大娘!”“好孩子,沒事。大娘啊,就是人老了,受不了這分別。我們兩口子沒個孩子,家裡冷清的很,你們來了,家裡熱鬧了不少。”
秦安然走過去,雙手握住大娘粗糙的手,“大娘,我們把事情處理好了,再來看
你們。這幾日別讓老伯出去打獵了,血深林險,我們走後千萬不要和任何人說遇到過我們。”
大娘含淚點頭,“唉,好,我記着了。我給你們烙幾個餅,到時候免得路上餓了。”
秦安然和蕭樊由老伯帶着,踩着腳下的雪,深一腳,淺一腳的,留下一串腳印,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的,大雪紛飛,腳印很快被埋沒。
走到了官道上面,秦安然和蕭樊兩個人運氣很好的遇上了一輛人家進城的牛車,索性搭了個順風車。進了城,蕭樊和那個趕牛的道謝,將手裡的幾張烙餅全部贈給了他。兩人才慢慢的離開。
天色已經黯淡了,大冬天的夜裡十分的冷。秦安然搓搓手,哈了一口氣,“現在我們怎麼辦?”蕭樊看她凍得鼻尖紅紅的,牽過她的手,放在手心裡。“你忘記了,我可是百味樓的老闆。”
蕭樊和秦安然在一家酒樓前面停住腳步,燈火通明,裡面人來人往,生意很好。酒樓一邊的桅杆上面一面旗幟在冬風中獵獵作響,百味樓,三個大字。
兩人走進去,小二殷勤的過來,“兩位客官裡邊請,想吃點什麼?我們這裡可是最好的酒樓,有……”蕭樊手一擡,打斷了小二滔滔不絕的介紹。“來一間雅居,上一罈青梅酒,要今年新釀的。”
“好類,客官你上邊請,酒馬上就來。”小二熱情的招呼他們上了樓,心裡卻嘀咕着這酒都是釀得越久越醇厚,哪有人喝今年新釀的青梅酒,酸澀不堪,難以入口,真是一個奇葩人啊,有長見識了。
掌櫃的是個胖胖的中年人,身形發福,手指靈活的很,算盤打的噼啦啪啦響。看到小二從自己身後,揭開了酒罈,一梅子酸味瀰漫。“哎哎哎,小狗子,這是今年新釀的,你這傢伙是不是吃多了,有打錯了酒!”說着手裡的賬簿就往小二頭上敲去。
小二往後一閃,抱着酒壺,“哎,掌櫃的,說了我不叫二狗子,我叫順子,真是的老是叫我小名。還有,這是人家非要點的,今年新釀的青梅酒。”說完一哼,扭頭走了。掌櫃的揚着手裡的賬簿,“小兔崽子!”等等,特意要點今年新釀的梅子酒,難道是……掌櫃的臉色一變,扔下賬簿和算盤上樓去。
蕭樊打開酒壺,到了一杯。酒一出,青梅的酸澀味和稻米酒香撲鼻而來,杯中的酒還是淡綠色。“好酒,小二,和你們家掌櫃的說說,這喝新酒還得要有老友相伴才行,不如你請掌櫃的來,我和他喝一杯!”
店小二臉色一愣,板着臉道:“我們家掌櫃的忙着呢,客官你就好好的喝酒吧。說完扯了脖子上掛着的毛巾,抖兩下準備開門。“砰”的一下被門撞了,進來的是兩眼放光的看着下方的掌櫃的。
“哎,掌櫃的你怎麼上來了?”掌櫃的一把將嘮嘮叨叨的店小二拉開,笑看着蕭樊,“老友來了,不請喝一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