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噗嗤笑了:“哈哈,我當個聽衆也好,孟老師,我可以聽你的課嗎?”
“當然可以了,這節課上,你會領悟到什麼纔是真正的華夏中醫。”
孟達笑着擡了擡手,很大度的讓花星辰坐下。
花星辰沒說什麼,扭頭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
“孟老師,我能聽課嗎?”
這次說話的是嚴格。
嚴格本來以爲是花星辰主講公開課,所以打算回去的,現在花星辰不上課,他倒是能夠聆聽更多花星辰的教誨了,所以厚着臉皮問孟達。
他和孟達的關係並不是很好。
原因是孟達一直都嘲笑他。
嘲笑的地方只有一個,就是嘲笑他嚴格的衣服穿的差,吃的東西差!明面背裡,孟達都取笑嚴格是個酸臭的老學究。
“喲!孟學究,你也來了,坐坐坐,算是給我孟達捧場了。”
“謝謝。”
嚴格回過頭,輕聲感謝一句,就找着花星辰邊上坐下。
距離雖然拉近了,但花星辰並沒有和嚴格說話,畢竟他聽東西喜歡專心的聽,不願意再分神去幹點別的了。
嚴格試探了三四句,都沒有得到回答,也只能老老實實坐下,聽孟達講課。
“大家好,同學們好!”
孟達開場白甩了出來,沒有多少學生迴應。
如果放在平常,學生們估計就開始起鬨了,畢竟黃晶靈、許倩幾人是隻認花星辰的。
但現在外國人在場,學生們倒還懂得大體,沒有起鬨,但語氣神情無一不是厭煩孟達。
孟達沒有在意,他才懶得管這羣破學生愛不愛聽自己的課呢,他只管到底能不能讓外國專家滿意,能不能在自己的業績上,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嘿嘿!各位外國專家好!”
外國專家比較講究禮儀,都站起來,衝孟達微微欠身。
“這堂課,我保證讓你們領會到中醫的精髓。”
孟達一開口,大話就放了出來。
外國專家也是實誠,將孟達的話信以爲真。
他們向來都以爲華夏的人樸實,殊不知新世紀以來,改革開放的潮水轟隆隆打過來,華夏國人已經或多或少的染上了吹牛的習慣。
專家團的團長喬治.克維爾帶頭給了孟達響亮的掌聲。
孟達本來略微蒼白的臉,浮現了一抹鮮紅,滄桑的臉孔,劃過一抹古井泛起波瀾的詭異。
“好!現在開始上課。”
孟達反揹着雙手,開始講起了中醫:“中醫和西醫,各有千秋,西醫講究快速的治療,中醫講究的養本固元,在這裡面,中醫非常瞭解人體。”
團長喬治.克維爾站起身,率先犀利發炮。
他的漢語極其流暢,絲毫沒有尋常外國人說漢語時候的那種特殊調調。
如果克維爾走在燕京王府井的大街上,光瞅着他的背影,聽他這一口普通話,絕對讓人以爲是一名衣食無憂的本土老頭呢。
“孟先生,你說中醫瞭解人體,爲什麼?”
“因爲我們中醫研究人體幾千年了。”孟達愣了愣,頓時找了個答案給搪塞過去。
克維爾不滿意這個答案:“不好意思,孟先生,我依然不能理解你答案的意義!你要知道,我們西醫,也研究人體幾千年了,而且我們還依靠各種各樣的儀器,有透視的儀器,有鋇餐,有肛腸胃鏡。”
“通過這些裝備的彌補,我並不相信我們不如你們中國的醫生懂人體。”克維爾的語速極快,用漢語說了一遍後,又用英語對身後的考察團說了一遍。
剛剛說完,考察團裡面一位語氣尖酸刻薄的人陰陽怪氣的說道:“NO,克維爾,你可能不能這麼說他們,也許中醫裡面有透視的人才也說不定啊!他們的眼睛,就像我們科幻電影裡面x戰警一樣神奇,你說呢?”
考察團頓時爆發出了一段嘲笑。
學生們一個個捏緊了拳頭,脾氣都起來了,恨不得就在教室裡面,揍一頓考察團。
孟達有些尷尬,他連忙擺手說道:“不是,不是,我們華夏中醫,有專門的穴位研究,穴位,你們知道嗎?”
“當然!”
克維爾對中醫很有研究,點頭道:“我知道你們中醫有鍼灸穴位一說,這個很神奇,你能現場爲我們演示一番嗎?”
“這個……這個?”
孟達有些摸不着頭腦了,他的醫術,大多是理論,涉及到實踐的話……唉!如果他實踐真的很厲害,何必來這裡當老師呢?
“怎麼了?難道華夏人都是隻會說不會做嗎?”克維爾的模樣很慈祥,但一說話,咄咄逼人,眼神中都冒着光。
這束光甚至能夠將人一段段的切開。
“能行嗎?”克維爾繼續逼問道:“我在華夏聽過一句諺語——光說不練假把式,光練不說傻把式,孟先生,我相信你能說,但是,你能練嗎?”
被逼無奈,孟達趕鴨子上架,他不是很確定的說道:“能……應該……能吧。”
“嚯嚯!你的語氣應該堅定一些。”克維爾拍了拍胸脯:“自信!”
“哈哈哈!”
考察團裡再次爆發出笑聲:“克維爾,你別欺人太甚了,沒準這位孟先生,不過是東方人口中的謙虛呢?待會丟人的可是你哦。”
“是啊,克維爾,你這麼跟他說話,他很緊張的。”
“咱們是學術研究,和諧,和諧,不要太咄咄逼人了。”
雖然這些老外是勸架的,但勸架裡面,依然吐露着一股子嘲諷的態勢。
聽上去讓人很不爽。
“怕什麼!有本事還怕人考你!”
學生爆發了,黃晶靈一巴掌排在課桌上面,她真的希望臺上的孟達能夠教這羣老外做人。
“對!不要怕!”
克維爾已經走上了講臺:“來吧,孟先生,我今天是你的小白鼠。”
“這?”孟達用餐巾紙不停的擦拭着額頭上的汗珠,他如果知道這次的公開課是如此的艱難的話,壓根就不會來。
坐在座位上的李木子也覺得渾身難受,但她依然對孟達有信心。
畢竟是一羣老外,孟達怎麼說也是中醫世家,隨便露個兩手,還怕鎮不住這羣洋鬼子嗎?
她緊了緊衣衫,看着孟達的作。
孟達有些無奈的走到了老外的面前,擡手拿出了銀針,指着克維爾的頭頂說道:“專家先生,這裡,是百會穴,銀針扎入一點點,會渾身**!你真的要試試嗎?”
“試試!”
克維爾對於學術,非常較真,他閉上了眼睛。
孟達已經退無可退,想要晉升,必須上好這堂課,想要上好這堂課,首先要收拾舒服這個刁鑽的老外。
他顫抖着右手,將銀針輕輕扎入老外的百會穴上。
噗嗤!
一聲啞響之後,克維爾低吟一番。
孟達揉搓着銀針,將針頭緩緩送入,差不多扎進去了零點五毫米的樣子,他收手留針了。
“哈!”孟達如釋負重:“專家先生,五分鐘之後,你會身體的幾個關節都變得**一片的。”
考察團的表情也變得驚愕起來。
他們中,很大一批人是頭一次見鍼灸,很難想象,怎麼有醫生會將這麼尖銳的銀針扎入患者的身體裡!不會得破傷風嗎?
過了五分鐘。
克維爾睜開了眼睛,笑意盎然的對考察團說道:“沒錯!渾身都有一種麻麻的感覺。”
哦!
考察團頓時鼓掌。
這一手,還是有點唬人的。
孟達也笑得跟狗尾巴花似的,臉色燦爛得很。
可沒等他燦爛一會兒,烏雲就來了。
克維爾自顧自的拔下了銀針,對孟達說道:“渾身的確是**了,但是……你扎錯穴位了。”
“扎錯穴位了?不會吧?”孟達的汗液又開始滲透。
克維爾搖了搖頭:“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你剛纔說的是扎我的百會穴,是吧?”
“是……是啊。”孟達點頭。
“扎我的百會穴,那你扎我的上星穴幹什麼?”克維爾呵斥道。
頭頂三大穴位,百會、神庭、上星,都只有一點點的距離,如果不是鍼灸的老手,很容易扎錯穴位。
孟達瞭解這個,但他不相信,一個老外也懂這個。
克維爾繼續發炮:“你不會想告訴我,中醫的穴位,只要隔得近的,差不多功能一樣吧?”
“不,不一樣。”孟達顫抖着聲音。
“你還知道不一樣。”克維爾的表情秋風掃落葉般無情,一點都不顧及孟達在學生中的面子,越發嚴厲道:“我研究是了十年的中醫,看過很多的古籍,裡面有記載,每個穴位,都是有偏差的,每一味藥,都是有各自的用處的,有時候,穴位扎偏了一釐米,或者說藥物多放了那麼一克兩克,都會置人於死地。”
他繼續說:“這些東西,你有沒有仔細考量過?沒有仔細考量過,就敢隨便跟我扎針?你這是殺人,知道嗎?”
孟達晃着手,辯解道:“不是,不是,專家先生,你聽我解釋——我是理論在行,但是實踐不在行。”
克維爾繼續癟嘴搖頭。
在考察團裡面,有懂漢語的團員跟周圍的團員翻譯着這一切,考察團的人也都癟嘴搖頭。
“悲哀!悲哀啊。”
克維爾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淒涼:“當一門學科,墮落道只能用理論來故弄玄虛,卻得不到任何科學的考究,缺乏實踐的作用時候,這門學科只能被社會淘汰。”
考察團的人也嚴肅的說道:“沒有實踐意義的學科,學他爲了什麼?”
“難道爲了沉醉在你們祖先千百年編織的白日夢裡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