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纔讓千橘木徹底理解之後,場面也是一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千橘木一直盯着唐居易,好像想從他身上看出些什麼,而唐居易自己則是靠着牆發呆,不知道又在思索着什麼內容。
這種沉默,最終還是被千橘木所打破:
“你覺得,這一次夢境入侵是因爲你嗎?”
唐居易回過神來,對於千橘木的質疑並不感到意外:
“你是想說‘大田慄然’吧?因爲他是最有可能經歷過夢境入侵的人,所以觸發了這一次的噩夢入侵現實?”
千橘木有些警惕地看着唐居易:
“不只是他,你也包括在內,畢竟你現在用的是他的身體,也就是他的大腦……”
唐居易搖搖頭:
“這種猜測有理有據,而且我也傾向於這種解釋。但是,從某些跡象看來,這並非是主要因素。況且,你也是曾經和我連通過夢境的人,如果一定是因爲‘大田慄然’或者我的特殊性的話,那麼你也應該算在這種特殊人羣的範疇內。”
千橘木聞言,神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的確……如果說這不是主要因素,那你認爲主要因素會是什麼?”
唐居易沉吟了一下,忽然問道:
“你知道我們夢中都會有潛意識防備的對吧?”
千橘木一愣,不知道唐居易爲何會突然提起這個:
“當然知道。潛意識通常以敏感度較高的角色身份出現,會對夢境中的外來因素進行尋找並剷除,可是這——”
話說到這兒,千橘木的聲音戛然而止,神色也是猛然一驚,顯然是明白了唐居易的意思:
“你是說——”
唐居易看向了這東湖診療中心的入口,同時點頭給出了肯定的答覆:
“你想的沒錯,我認爲我們剛剛經歷的噩夢是另外一個人的夢境,而那個黃衣女侍者就是他潛意識的化身。”
眯起了眼睛,唐居易的語氣也是變得詭異起來:
“這個人應該就在這棟樓中,而且早就已經經歷了夢境入侵,且程度十分嚴重。不僅如此,他甚至已經發現了我們的到來。”
被唐居易的舉動弄得緊張無比,千橘木只覺得周圍到處都隱藏着危機,聲音再度低了幾分:
“你這麼肯定?不會猜錯嗎?”
唐居易冷冷一笑:
“十有八九。你想想看,如果說我們中有一個人遭遇夢境入侵的情況已經如此嚴重,那麼當初你和我在夢境連通的時候就應該有所跡象了,而不是等到現在才突然爆發……這噩夢的出現必然是有一個起因。”
目光在周圍打量了一圈,唐居易接着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這個人應該是對於這棟大樓很是熟悉,而且經常乘坐這部電梯,所以夢境內容纔會以電梯爲主要佈局。在夢境結束時,夢中也出現了這一層的景物,因此這意味着夢境的主人同樣來過這一層,所以會對這些景物有所印象。”
“那麼我們大概可以模擬出這樣一個人物——經常來往於這棟樓、去過東湖診療中心、是早期的夢境入侵患者,所以程度嚴重。這麼看來,範圍內的人應該很少了,畢竟夢境入侵的患者資料你們應該都有掌握。”
聽到這裡,千橘木已經感覺到有些古怪了:
“符合你標準的人的確有,而且只有兩個……其中一個就是你現在的身體,大田慄然,但是他已經精神崩潰並失憶了一段時間,甚至連大腦現在都被你所佔據。”
唐居易隨口問道:
“哦?那不還有一個嗎?那人是什麼來頭?”
千橘木沉默了一下:
“嗯……剩下一個,已經死在了你正用着的身體的原主人手中。”
唐居易“呃”了一聲:
“你是說麻桑安石?”
千橘木看起來很不自在:
“是啊,我甚至親自到過案發現場,並且親眼見過他的屍體……那個場景算不上多麼血腥,但是整個事件都被一種詭異的氣息所滲透,所以我記憶猶新。”
唐居易剛想說些什麼,目光卻是被前方的某個東西所吸引,整個人都是在瞬間出現了短暫的應激反應,似乎是因爲看見了什麼令他震驚的事物後的身體本能。
旁邊的千橘木沒有注意到唐居易的反應,仍舊是在回憶着當初那一起案件:
“我還記得當時被押送往太方監獄的過程中,大田慄然所說的——”
唐居易一邊偏頭看着前方,一邊是出言問道:
“咱先不說大田慄然。那個……橘兄,你還記不記得麻桑安石長什麼樣子?或者說,能不能描述一下他平時的髮型和穿着?”
千橘木的回憶被打斷,也是有些愣神:
“麻桑安石的樣子?這倒是沒什麼印象,因爲他的確長得挺普通的,就是臉方一點的中年男性吧……不過他那時候的穿着髮型我倒是還有點記憶,應該是一頭雜亂稍卷的棕色頭髮,有大半都已經發白,穿着一件亞麻色的棉袍,還——”
“還穿着寬鬆的藍色睡褲,腳上一雙很保暖的白色棉拖鞋?”
唐居易用很不確定的語氣說出了這些內容,因此也讓千橘木大爲驚訝:
“你知道?你想起來這些記憶了?”
唐居易咳嗽一聲:
“倒不是我想起來了什麼記憶了,實在是前面那位姿勢風騷的大叔跟你描述中的穿着很是相似……”
這個時候,千橘木才意識到唐居易的目光一直落在前方的什麼東西上,於是帶着困惑看去,卻是在看到後的一瞬間頭皮發麻,直接後退兩步,差點沒直接從口袋裡掏槍。
在二人身前的走廊盡頭,一道略顯寬胖的身影正背對着二人站立着,雙手揹負在身後,看起來頗有那麼幾分威嚴模樣——如果不是後腦上大片的血跡破壞了這個畫面的美感。
“要麼就是更爲簡單粗暴的一種——這個搞了半輩子研究的老男人完成了一次堪稱完美的詐屍活動,然後跑到我們面前來擺了個造型,試圖炫耀自己的輝煌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