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數千雙眼睛看着,左裂魔君早已經一飛沖天,揚起雙手狂笑起來!即使他演戲的本事再驚人,此時滔天的喜意下,臉上也不猶泛出掩飾不住的興奮,只是如今,卻沒人能注意到那絲和整座山谷格格不入神態。
哈哈哈哈哈,他真的死了!他就那麼死了!
即便昨晚暗算我的人是他又如何!即便他會不顧那女人的安危對付我又如何!他現在已經是個死人!死得就連渣滓都不會剩!
哈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日後少了這個人,我邪道絕對不乏翻生之機!
左裂魔君兩眼平視着正前方向,彷彿那漫天的沙塵就是邪道,被沙塵掩蓋的石臺,註定是失去樑易的正道。
可就在這時,他目光所對的沙塵中央,一個破口大罵聲音,猛然隨渾厚的真氣穿透完全沉寂的山谷,顯得是那麼震耳欲聾——
“我靠!剛纔是誰說把椅子送我的!我屁股都還沒坐熱,敢情是哪些沒長眼睛的傢伙,歡迎我也用不着這麼霸道吧!”
“紼!”的一聲,有若一陣大風吹過,颳得所有人衣發亂舞,漫天雜塵轉眼消失無蹤!出現所有修真者的目光聚焦點的,是那個一如剛纔坐在椅子上的光頭男人……
唐伯身上衣衫破得絲絲縷縷,一塊殘布勉強掩住下身要害,整張臉被轟成了黑碳,明顯帶着滿臉抱怨之色。
“撲哧!撲哧!”唐伯口中射出兩縷鮮血。
緊接着,只聽“砰!”“砰!”兩聲。
兩具身體落地發出的沉沉的悶響,竟是剛纔被自己那掌高速反彈到天上,到現在才落下的兩個峨嵋派掌門。
左裂魔君整張臉白得完全和唐伯那副黑碳造型相對稱,心中第一次如此悔恨。如果時間可以倒流,當初就算冒着宗派被她攻擊的危險,就算不收下那件東西,也應該選擇把樑易殺死!
這個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可怕得甚至讓左裂魔君在某一個瞬間,懷疑那次他受傷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上千修真者的攻擊起碼有七成集中在他身上,甚至還有云不悔最霸道的“無念佛法”,竟然只傷到衣服!只把他打出一點小傷!連身後的椅子都沒有能挪動一下!
縱使是臺下的全是修真者,此時都情不自
禁的捂住嘴巴,看着眼前這讓他們難以接受的情景。一個個雙膝跪地,就那麼傻愣愣的滯在那裡。
沒死!!
兩個字眼,卻含帶着可以狂書千篇的各種意義!
以至於很多峨眉兩派的弟子,都無心去顧及兩位掌門是死是活,更沒多餘的心思去感慨他們門派的寶地是如此堅固,那個受到猛擊的石臺居然毫髮無損。
樑易心裡同樣充滿震驚,但他驚訝的顯然和衆人不同。最初那聲驚呼,大抵上是大腦帶着嘴巴進行條件反射。回過神來,反倒覺得唐伯在這裡一個念頭就能把人殺死,怎麼可能被打傷?
修真者們,此時早已經知道眼前的光男是誰,卻沒有敢在這混亂不堪的場面下率先喊出那個名字。更多的,是在爲自己剛纔的大逆之舉感到難辭其救的悔恨。
自己不但傷了樑易前輩,憂雲門等數十名修真者,剛纔也因爲他們受到了致命重創啊!
樑易前輩實力過人倒沒有大礙,但其他怎麼辦?他們縱使受到的攻擊只是他的百分之一,恐怕都會落的重傷垂死,甚至元嬰破碎的危險!
雲不悔心中有如上千壇糖醋油言同時打翻,夫君還活着,她心裡的狂喜蓋過在場清醒着的每一個人。可是現在的她卻恨不得直接找個地縫立即鑽進去!光頭男人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她卻沒有勇氣叫出那兩個字,沒有勇氣去看他一眼,去面對他!
剛纔,自己竟然不余余力的要殺害自己夫君!
一聲彷彿是誰用手拍打腦袋的輕微響動此時此刻沒有人會注意,可是就在這聲響之後,椅子上的光頭男人,卻在衆人視線中憑空消失了。
自認晦氣的拍打了一下腦袋的,正是一直站在石臺邊緣陪衆人關注完剛纔“聖景”的樑易。從發生那聲驚呼到現在,他耗費一大把力氣,終於把唐伯這個惹事的傢伙給強行收進了幻仙羽裡面!生怕作爲自己替身的唐伯在椅子上稍微挪動一下,男人下身那關鍵位置就會暴露在衆人視線中。
轉眼,一身黑色西裝的光頭男人再次出現在衆人視野裡,出現在石臺邊緣四十人跪拜的地方。衣衫完整,面目清晰,明顯是同一個人!
這一消一失幾乎之間隔一個呼吸。在衆人看來,自然是如此短暫的時間,樑易前輩就把不堪的“外形”整理完畢,更是以讓在場任
何修真高手都不可能捕捉到的速度從椅子來到了臺邊。
樑易微微蹲下身,懶得顧唐伯嬉皮笑臉的在戒指裡“低頭懺悔”。打量着眼前默默用真氣治療着逆血攻心的妹妹,卻完全不敢拿正眼瞧他的雲不悔。
這爛攤子,還得讓自己來收拾……
樑易在雲不悔面前瞅了好半晌,終於開口道:“把淺雪交給我吧,我知……夫君知道妳是無心的。”
“我…我……”雲不悔的話被她自己的啜泣噻在了喉嚨裡。
樑易倒是對這情形頗有經驗,伸手從她懷裡攬過緣淺雪的同時,微微彎腰,哄小孩一般道:“乖哈,妳看,夫君我肌如羊脂、骨如鋼管,一張臉潤紅得就跟豬血似的,哪像有事的樣子?”
雲不悔愣是被她逗出幾絲笑意,只是當她終於肯把臉別過來時讓樑易直視時,轉眼間卻乳鴿入懷的撲了過來,把臉埋進了樑易胸脯裡面。這一刻,她啜泣的聲音消失了,因爲在心頭好幾種難言滋味作祟下,她已經…泣不成聲。而這,大概是她這個要強的女人,自懂事以來的頭一遭……
“夫…夫君。夫君……”片刻後,從雲不悔口中吐出的第二聲“夫君”給人一種安祥,就像她靜靜享受樑易胸膛的臉蛋一樣安祥。
樑易輕輕拍打着雲不悔的背,另一隻手則展開成掌,與緣淺雪背脊間隔數寸距離,接着,似乎非常吝嗇的,只是將一小道平淡無奇的真氣注入她體內。
“夫君。”
只是半幾個呼吸時間,剛纔雲不悔大量傳輸真氣都沒能治好的緣淺雪,已經以驚人速度清醒過來,一睜眼就驚見樑易那張熟悉的面孔。她聲音雖然微弱,卻飽含着上百分貝都不足以表達的驚喜。
修爲低的人急火攻心倒是不少,以大乘期高手的實力,這種情況無疑說明受的傷比一般人重得多,有甚至一個月都難以恢復。當然,心靈上已經被樑易前輩造成此生最大震撼的修真者們,幾乎已經把這當成了順理成章。
不過如果他們知道緣淺雪的恢復不是因爲一道真氣,而是儲物戒指裡的人一個念頭,會怎麼想就難說了。
“唐伯,還有後面那些暈過去的人,把他們一起治好。”樑易看着昏倒在山壁各處的秦晗月等人,傳念道。
“他們沒事,不用治。”唐伯自信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