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感覺氣氛差不多了,開口道。
“這件寶物,並非靈器,卻比靈器珍貴百倍!諸位且看!”
說着,老者做了個手勢,竟是指向緣淺雪旁邊,“人”字形坐椅尖端那張用白布蒙着的椅子。
剛纔很多人都猜到,這張椅子估計是爲樑易前輩虛留,卻沒想到這張椅子就是那件寶物。
“樑易前輩對正道的貢獻不下於當初合歡派。人已逝,恩永記。日後每屆正道大會的首席位置,都將要爲他而留!我所說的寶物,正這張日後專屬於樑易前輩,全天下惟有他纔有資格坐上去的寶椅!”
唐伯又忍不住開口了,“切,什麼椅子那麼懸乎,能有魂仙椅珍貴嗎?哼,要是魂仙椅那張椅子,上面有刺我都馬上坐上去。你這修真界的椅子,要我坐我還怕髒了屁股。”
唐伯說話期間,峨眉掌門已經沉着步子走到那張椅子前,和另一名東道主娥媚掌門分別從左右兩端用手牽住白布的一角。眼見椅子周圍屏障隨兩隻手間入泛起波動,兩人卻沒有馬上白布掀開。
這時,瞭解大會步驟的緣淺雪和雲不悔雙雙從座位上站起。
臺上以她馬首是瞻的衆掌門,也隨之紛紛起身。俱皆臉含沉色,走到峨眉掌門剛纔所站的大臺邊緣。排成一排,人與人之間留出一兩米的間隙,四十人剛好和石臺寬度等長。
與此同時,是坐在臺下前幾排的人,一個個紛紛直立起來,絕大多數不明所以的修真者們見都眼前形勢,大多也心有靈犀的猜到是要做什麼,一個個都屏吸凝神,鎖定着那一幕的到來。
每個人心中都情不自禁回憶着樑易前輩的點點滴滴,目視那凝聚了近萬條目光的椅子。將最誠懇的悲痛於哀悼,灌溉在內心的每一個角落。用最真切禮儀手勢,表達着他們此生絕無僅有的敬意。用最潔淨的目光,緬懷着那位前輩的滿身正氣。
靜!
正道大會興起至今,屈指可數,甚至是絕無僅有的寂靜!
沒有一個人敢妄語,不是因爲他們害怕說話會受到別人責罰,而是如若出聲,他們自己先就會在內心深處責備自己!
默哀。這在修真界並非沒有出現過,而且不在少數。可那都是因爲經歷了浩大的戰爭人禍,可想而知默哀的對象也不在少數。
同樣是正道大會興起至今,獨獨針對一人的默哀,和此時的寂靜一樣絕無僅有。
四五千人,不,是四五千個木樁,就那麼筆挺挺的在在那裡。而木樁遇到暴風驟雨或許還會動彈,他們卻不會。
持續的時間已經超過了三分鐘正常默哀,卻沒人懷疑,此情此景下,哪怕是要他們持續超過三個時辰,都遠不是他們耐心的極限。或許這耐心根本就沒有極限。
峨嵋掌門肅穆的仰了仰天空,輕輕的張口,承載着近萬隻眼睛的負荷——
靜……
靜……
“這張寶椅,但凡坐上去的人,無需修煉,便能增長靈魂境界!將它公佈與世之時。就讓我們天下正道,一齊爲樑易前輩跪地共行叩拜之禮吧!”
“刷!”
白布,在萬衆矚目下被掀開,露出了那張光芒閃耀的華麗大椅。
緊接着,根本不由峨嵋掌門多費脣舌,霹靂啪啦的聲響已經響徹在山谷之中,聲勢惟能用“訊猛”二字形容。
這是所有人毫不吝嗇的跪地,或者說是撞地!讓膝蓋沉沉的撞地!恨不得把地板撞破!恨不得比膝蓋撞破!
氣氛,豪壯可觀!
然而,僅僅是膝蓋撞地,卻是遠遠不夠的。
當數千具身體不約而同的躬起,近萬隻手誠念高舉
,在數千顆腦袋同時微微上仰的動態之中,赫然意味着下一刻他們的頭顱將會和地面平行,額頭沉沉的與堅硬的地面相吻。
一幕更加豪壯可觀的景象,蓄勢已滿!
將頭由仰轉扣的動作,出奇的一致。放在以往,沒人會相信這四五千人,從未經過一絲半點的訓練配合。
但現在,把同一份感情貫穿在一條絲線上的他們,卻覺得這是在情理之中。
這條絲線,比地面狹小得多,卻又堅韌得多!
過程中,這絲絲線除了銜接那份同樣的感情,也銜接着同樣的一句話——
“樑易前輩!天恩永記!”
駭浪般齊呼聲響起!
聲音而已,山峰上轉念間已經草木搖擺。
但沒有人認爲這有多麼可觀。他們認爲的只是,再過一個轉念之後,空氣中的磕頭聲,震攝的不是草木,而是蒼穹!!!
可是——
輕輕的……
輕輕的……
異變發生了……
“刷!!!!”
如果臉色的變化能發出聲音的話,這個“刷”字必然能代表在場所有人的反應。
一瞬間!
所有人的動作全都強行停下來了。
整齊狂變眼神,代替了原本整齊叩首!
每一個人的眼神,都彷彿是猛然望見一個千死萬死都不足以謝罪的惡魔!
他們清楚,他們很清楚……位於石臺正中間的,並不是一張普通的椅子,甚至不是一件普通的寶物。那張椅子此時帶表的,是他們是他們的信仰!是他們內心中景仰勝天的樑易前輩!
可就在那張白布被掀起的下一秒鐘,人們心中的赤誠都上升到極限的這瞬間。一個穿着世俗裝束的光頭男人,竟然……竟然以一臉熾烈到極點的興奮之色,閃現在了全天下只有那位前輩纔有資格坐上去的寶椅上!
侮辱!
這是侮辱!
這是絕對的褻瀆!
這個男人貼在椅面上的屁股,這個男人靠在椅背上的背脊,這個男人扶在椅臂上的手臂,都是對樑易前輩*裸、沉澱澱的褻瀆!
恨意!
滔天的恨意!
滔滔不覺的恨意!
掏出心臟也不足以消散的恨意!
恨意,讓那個原本將成爲天下正道此生最難忘的瞬間,註定在數千道雷霆萬鈞的怒火中,變得令人更加難忘!
在這一刻,整座山谷,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到那聲意念中的驚呼——
“唐伯回來!!”
然而一切似乎都遲了……
面對這種侮辱,這種褻瀆,這種挑釁,這種無知。是沒有人會猶豫的!
當兩個峨嵋派掌門一念之下運起十二成力道拍打在那光頭男人背部的同時,臺上各派掌門、臺下左右兩邊多達五分之一的修真者,盡皆發泄出短時間內能從身體裡迸出去的最大怒火!傾盡他們短時間內能醞釀出的最強力量、最強道法!目標——石臺中心的位置!那張椅子的位置!光頭男人的位置!
這種速度,根本就由不得那個還停留在莫名熾烈中的男人躲閃!
閉月劍派索魂掌的道法能量。
永靈門無寧之氣的道法能量。
佛衣門的普通道法能量。
無尚門的秋鳴之光道法能量……
無數含蓋着驚世爆發力,足以把十十百百山川河流平原大同時夷爲平地的道法光束、光影,帶上那不將眼前人瞬間毀滅成渣絕不罷休的仇恨,雖是從山谷的各處發出,雖是順不同線路飆飛,卻在一念之後,已在山谷的同一
處形成了聚集之勢!!!!!
“不要啊!!!”
站在四十人中間位置的緣淺雪,一舉未能阻止下一旁雲不悔的“無念佛法”的施放,發出一身悽天的喊聲!眼睜睜的……看着上千道法就那樣會聚成一點,狂轟在她的男人身上。
這種疊加一起的狂野力量,就是數十個緣淺雪疊在一起,都無法抵擋!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轟!”
看着光頭男人的身影被整個淹沒,緣淺雪猛的飛濺出一口逆血!
道法發出前一剎那!從各個方向飛身上去阻擋掉其中極小部分攻擊的秦晗月、彭冉、段鬼、殷響、天隕,甚至一些憂雲清字輩弟子,以及秦凌飛、秦毅等數十人,猛的被彈到臺後的兵器欄的陣法上,在無數雙愕然的眼球中轉念暈死過去!!
……
雲不悔來不及去顧其它,一把扶住身體險些倒地,已經整個昏迷的緣淺雪。
轉念,腦海裡連連閃起剛纔那觸目驚心的一幕,一陣茫然之後,她猛然意識到了什麼!嘴脣出現顫顫發抖的跡象時,她驀的感到腦袋裡一片空白!!
難道……
難道……
沒有人明白這樣一幕是爲什麼,更沒有人明白憂雲門的人和其他一些個修真在剛纔在幹些什麼。
寂靜……
又是寂靜……
靜得讓人窒息!
道法引出的滔天煙塵肆意在臺上臺邊的每一寸地方,阻擋着人們的視線向那個煙塵最濃郁之處延伸。
臺上的白毯被轟成一絲一絲的碎片,有若仙女散花一般從山谷空中灑落。無數波及較小,未被擊查殘渣的坐椅,角角邊邊從天上落下,砸在修真者們的頭上肩上,卻沒有人去伸手去阻擋一下。
很多人努力向讓視線穿過煙塵去觀察剛纔上千道法聚焦點的那個位置,但包括雲不悔在內的一些人,卻不忍心朝那個位置瞟上哪怕一眼,只能任着那忐忑的心跳聲,隨着塵沙一絲一絲,一點一點的散去。
“不,不,不能是這樣,不,一定不能是我想的那樣!”
語無倫次的雲不悔不斷晃動着腦袋,哪裡顧得着在天下修真者面前的聖女形象,兩眶淚水早已橫飛而出!
“樑易前輩!剛纔的人是樑易前輩啊!”
這聲悽然的呼喊擊破了雲不悔最後一絲期望,抱着懷裡的緣淺雪跪在地上,連膝蓋直打哆嗦的聲音似乎都清晰可聞。
夫君……是自己親手殺了夫君……?
剛纔的聲音,正是來自臺下少有的幾個沒有飛身爲樑易抵擋道法的憂雲首座、長老——落葉真人!
隨着他一聲“慘烈”的呼喊,山谷明白剛纔是怎麼回事的修真者們,心中頓時波盪出一股又一股的寒意。
剛纔自己出手殺的,竟然就是內心中一直在景仰的樑易前輩?
是……是自己把本生沒有死去的樑易前輩又重新送到了地下???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毫無疑問,左裂心中的喜悅和雲不悔內心悔恨是兩個最極端的反比。這個邪道的大患,這回是真的死了!
PS:言歸真傳一次。老廖真心向兄弟們求些鮮花,也感謝那些已經投給我鮮花的兄弟,雖然我現在可能看不見。我會拼盡全力完成,並且寫好這本書的!真想瞅瞅這本書站在鮮花榜上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