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淚水,立刻被她滾燙的臉頰烘乾,隨後皮膚就是緊巴巴的難受。
“咱們快走吧,不然你那小臉就要凍傷了,我可不希望你變個三花臉。”他起身,拉起她,寬大的胸膛擁着她往回走去,走向鋪着白雪的大壩,走向那輛巡洋艦。
潔白的雪地上,留下了倆個人嬉戲快樂的痕跡,凝結了這一對非常之侶的愛戀。
關昊去北京學習走後不幾天,夏霽菡就拿到了有市長簽字的招工表,也就是說,從這一刻起,她就是督城廣電局的正式員工了,按照事業單位的工資標準,她每個月要比原來多拿好幾百塊錢,而且享受各種福利待遇。
她把這一好消息用電話告訴田埴後,就想給那個人發個信息,可是又猶豫了。
有一天他來信息告訴她他們上課很嚴格,不許開手機,不許遲到更不許早退,而且有嚴格的請銷假制度,每天晚上還有課,只有十點以後纔是自己的時間。
現在是上午十點多,現在給他發短信,至少要在晚上十點以後他才能看到。想了想,她還是摁動了手機鍵盤,把這一消息告訴了他。
每年的元旦過後,市裡各項工作都基本塵埃落定,除去謀劃明年工作外,就是準備過年了。這幾天加上市委書記在京學習,所以各部門相對清閒一些。
新聞單位也是如此,領導們不佈置工作了,新聞就減少了一大塊,每天的新聞時間和新聞量要保持不變,這就需要記者們下基層,採訪社會新聞。
夏霽菡和單勇倒有事幹。鄭亮的大河建材集團晉級成爲國家一級資質企業,這在督城民營企業中還是絕無僅有。
於是,他們請示局領導後,對這家企業進行了連續報道,這可把鄭亮高興壞了,他本就想造造聲勢,擴大企業的知名度,到處刷牆壁廣告,懸掛條幅,沒想到電視臺推波助瀾。
一夜之間,大河建材家喻戶曉,就連周邊市縣的客戶都來了,生產訂單排到了明年年下半年,甚至出現了排隊交預付款的現象,因爲明年開春是城鄉建築工地開工的季節,每年購買水泥製品的買家都要排隊,提前付款就等於省卻了排隊的環節。
鄭亮幾次邀請夏霽菡都被她以各種藉口拒絕了,這天下午快下班時,夏霽菡又接到了鄭亮的電話,沒想到接通後,居然是古局長的聲音。
原來,鄭亮和古局長不太熟識,鄭亮是政協委員,古局長是政協常委,今天在一起開會時,鄭亮彙報了自己企業晉級的事,散會後,古局長問了一些他企業的情況,就這樣纔有了吃飯的事。
自此上次在茶館鄭亮的無意舉動,夏霽菡對他多少了戒備心理,儘管鄭亮在企業界中無論是口碑還是個人形象都很好,但適當地保持距離還是必要的,就在上次她給他們改完了晉級的材料,夏霽菡就在也沒見過鄭亮。
鄭亮許是看出了夏霽菡的心思,所以才讓古局長跟她說話。
中午,夏霽菡叫上了單勇和於婕,坐上鄭亮派來接他們的車,來到了本市一家新開張不久的小肥羊涮肉連鎖店,剛要進門,就看到了文體局的王平局長。
於婕和小單都在跟王局打招呼,夏霽菡在後面只是衝他笑笑,王平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夏霽菡,沒說什麼,就和其他人走了進去。
由於天冷,大家吃飯都首選涮肉一類的飯店。可夏霽菡不太喜歡吃涮肉,但鄭亮既然選擇了這裡,她也就沒說什麼,畢竟,大多數的人還是喜歡在這個季節吃涮肉的。
大家寒暄後,分別坐下,桌上一個大火鍋正冒着熱氣翻滾着,鄭亮讓兩位女士接着點菜,推辭不過,於婕就點了幾樣蔬菜,因爲她知道小夏不愛吃肉。
服務員接連端來了七八盤的羊肉和肥牛肉,他們剛吃了一會兒,王平和旅遊局的局長鄧峰進來敬酒,鄭亮趕忙站起,示意服務員加了兩把椅子和兩套餐具。
面對鄭亮的殷情,王平看都沒看他一眼,端起酒杯直接舉到古時面前,痞裡痞氣地說道:
“我們哥倆敬老前輩一杯酒,給面子您老就喝了,不給面子就別喝,但是您就要付出被詛咒的巨大代價。”說着,一仰脖,一杯酒下肚,然後“亭亭玉立”地站在原地不動,兩隻小細眼兒狡黠地看着古時。
古時呵呵地笑了兩聲,他太瞭解王平了,就賴着不喝酒,悠閒地吃了一口涮肉說道:“你不是給了兩個選擇嗎,那我選後者吧。”
“嘿嘿,這麼大的人怎麼這麼賴呀?”王平眉毛一挑說道。
“我有糖尿病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能喝酒。”古局長辯解道。
“少來這套,蹬着鼻子上那個地方,還來勁了。給我倒滿,我再陪你喝一杯。”王平說着又倒上一滿杯酒,伸到古時面前。
古局長這時真坐不住了,他說:“我真不行,這兩天血糖又上去了,你讓我多活幾天吧。”
鄭亮見狀,趕忙端起酒杯給他們解圍,說道:“我敬兩位領導吧,有時間到我們企業去轉轉。”
他剛要喝,就聽王平說道:“我不跟做買賣的喝酒。”
鄭亮一聽,臉微微地紅了,他尷尬地笑了兩聲,說道:“那我這杯酒只好自己喝了。”古局長一看,連忙說道:
“等等,哪能讓鄭總自己喝呀,來,我捨命陪君子,幹。”
鄭亮和古時都幹了,王平剜了一眼古時,說道:“你就損吧,不和你喝了,來,美女們,我敬你們。”說着,喝光了杯裡的酒。
於婕和夏霽菡喝的是飲料,王平不好跟女人計較,倒滿酒後又說道:“這杯酒我敬陽春白雪,儘管我知道你有量,但這次不勉強你,只有一個要求,把你杯裡的飲料喝乾。”
夏霽菡莞爾一笑,說道:“謝謝王局”真的就將大半杯的酸奶喝乾,直撐得她坐不下去。
王平哈哈大笑起來,說:“爽!”,也幹了那杯酒。
古時奇怪問王平爲什麼跟小夏叫“陽春白雪”,王平笑而不答,對夏霽菡一擠眼說:“就不告訴他們,聽見沒有。”
夏霽菡笑着點點頭。
王平和鄧峰又敬了在座的每個人,才離開。
這時,夏霽菡的手機響起了小狗的叫聲,她的心一跳,起身從包裡掏出手機,不用看就知道是關昊,因爲她把他信息的鈴聲設定了小狗的叫聲。
“你在幹嘛?”關昊問道。
夏霽菡看了看時間,今天剛八點多,他沒上課嗎?
她回道:“在外面吃飯呢,你今天沒上課?”
“跟誰吃吶?”他沒有回答她。
“古局、於婕、小單,大河建材請客。”她用了大河建材而不是鄭亮。
“你出來,我給你電話。”口氣不容置疑。夏霽菡走出房間,來到走廊的盡頭,很快,電話就過來了,她“喂”的一聲就接通了。
“以後少和企業的人來往。”劈頭就是一句這樣的話。
夏霽菡知道他不高興了,就說:“是古局叫的我們仨,鄭總請的是他。你今天沒上課?”
“今個兒放我們一晚上和明天一天的假,萏萏,找我來吧,明早我派車去接你,陪你逛北京。”關昊說道。
“不行啊。”她說。
其實,她又何嘗不想挽着瀟灑英俊的他,徜徉在北京的街頭,品嚐京味小吃,在商場裡挑挑揀揀,或者找個浪漫優雅的酒吧,再喝一次那個味道複雜的紅酒,但是不行。
督城離北京那麼近,甚至這裡稍稍講究一點的人都去北京購物,萬一碰上熟人,那可就完了。
作爲男人想不到這一點,她必須想到。
“爲什麼?”他急切地問。
“我……我不方便……”想了半天,她只能找了這樣一個藉口,事實上她剛剛“不方便”完。
“你怎麼不方便?”
“不方便……就是不方便唄。”她的臉不由得紅了,第一次撒謊還真不怎麼高明。
關昊明白了,這個小女人,他們都那樣了,還是這麼的不好意思:“我想,我聽明白了,但是你心理不健康了,你怎麼就知道老夫我要做‘不方便’的事呀?我陪你逛的北京城,和方便不方便無關”
“你——”她窘死了,這人,怎麼什麼都敢說呀?“我掛了,不理你了!”
“哈哈哈——”那頭傳來關昊的大笑聲。
很快,他的信息又到了:早點回家,不許喝酒!
夏霽菡的臉還熱辣辣的,儘管跟他熟的不能再熟了,但在他面前,她還是不由得會羞澀,甚至聽到信息聲都會臉紅心跳,更別說見到他人了。
今天下課後,關昊沒在黨校吃飯,他跟班長也是他的室友高健請了假。
高健是同省的濱海市市委書記,整四十六歲,正局級。這次黨校培訓的是局級幹部,只有關昊是縣級市委書記,也是最年輕的局級幹部。
下午下課他回宿舍,開開手機,就忍不住翻開夏霽菡在雪地的照片,逐張欣賞回味着,不想這溫情的一幕被高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