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清沒有正面回答季笑嫣的質問,揹着手站在桌邊聲音有點漠然:“若兒覺得呢!”
看來她要在這個世界獲得自由只有靠自己了,總有一天,她會逃離這裡,那又何必現在和這個蕭然清鬧翻呢!既然在別人的地盤上,就要他舒服暢快,自己不惹惱了他就行。
心裡這樣想,空寂淒涼的心也好受了許多,心裡也升起了股希望,對蕭然清的態度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打開桌上的食盒,把一樣樣精緻的菜餚端出擺放在桌上,季笑嫣敢肯定這些膳食絕對不比她在王府時候吃得差,又拿出兩個用陶瓷製作的畫有仙鶴的小碗在一個大碗裡盛了兩碗飯,把其中一碗遞到蕭然清面前的桌上。
語氣輕鬆的好像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蕭然清,你不是說餓了嘛,快過來用膳吧!”
蕭然清有些不敢置信,這女子怎變得如此之快,前一刻還一副山雨欲來的樣子,這一刻又如春花般平靜。但是他並沒有把他這種疑惑擺在臉上,他已經習慣於隱藏自己了,幾乎都快忘了自己的真性情是什麼樣了。
有點彆扭的坐到桌前,季笑嫣早已經不顧他吃了起來,對於季笑嫣這個現代人來說吃飯可沒有什麼規矩,於是,她也沒顧及到蕭然清,讓他先用餐,放鬆下來的心情讓飢餓感再一次襲來。蕭然清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在用膳的時候看見別人不和他先說一聲就先動筷子的,不過他心裡閃的不是氣惱而是喜悅,終於有一個人可以不拿用皇帝的眼光看自己了,他更堅定季笑嫣是上天派來的撫慰他孤獨的女子。他感動於季笑嫣剛剛給他盛的一碗飯,彷彿那陶瓷碗上還留有她的溫度,便拿起旁邊的筷子也吃了起來,直覺得這頓飯是他是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頓飯。飯間,蕭然清與季笑嫣之間沒說什麼話,只是蕭然清不時的給她布幾樣菜,季笑嫣倒也接着。
兩人用完膳,蕭然清也沒有多逗留,不一會兒就和站在門外的黑林離開了,季笑嫣在房間裡睡了一天一夜,也想出來透透氣,看看現在她在的這個地方是什麼樣子。
這樣想着就邁出了房間,來到院子中,前天晚上她來這裡的時候心裡壓抑,沒能好好的看看這院子,自己現在所處的院子不大,應該只是個內院,倒是佈置的精巧。季笑嫣的左邊是木製的雕花九曲迴廊,迴廊上攀滿了紫藤蘿,翠綠的葉子掩映着暗紅色的迴廊,倒別有一番風味,迴廊旁邊是一座假山,這假山有一半都是浸入水中的,半露半隱,也頗給人一種不同的感覺,假山過後是一汪不深的池水,池邊垂了幾株柳樹,柳樹旁是幾棵季笑嫣不知道名字的樹,這樹也並非高大異常,只是稍微比柳樹高一點而已。樹下是一塊平整的草坪,注意一看,這樹分開的枝杈上竟然還吊了個鞦韆。草坪周圍都是月季和牡丹,此時雖沒開,但季笑嫣可以想象,當月季和牡丹開花時在這樹下盪鞦韆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情!
身後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季笑嫣頭不回都知道是誰,當時她是由於一時的氣憤難當,表現出的不屑與輕視。這件事也不完全是錦華的錯,當時她也是問過自己的,是她自己選擇跟着錦華來到這裡,錦華沒有絲毫的逼迫她。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她不與錦華來到這裡又能去哪裡呢!
“錦華姐姐!剛剛我一時氣糊塗了,你不要怪罪!”季笑嫣語氣溫和的說。但是季笑嫣還是不習慣叫錦華凌菲。
錦華微微怔了怔,她沒想到季笑嫣話語裡沒有一絲責怪,眼眶紅了紅:“若兒妹妹。你不怪姐姐嗎?”錦華的心還是有點忐忑,她是真心的喜歡面前的妹妹般的小女子。
季笑嫣轉過身,看着緊張感動的錦華,搖了搖頭:“若兒不怪姐姐,不是姐姐把我從王府裡帶出來,若兒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況且姐姐也不是身不由己嘛!”她知道這一切定不是錦華安排,幕後指揮的那人除了蕭然清還有誰,原來蕭然澤和齊元暉都被蕭然清給算計了。心裡覺得好笑,但又笑不出。
錦華看到季笑嫣臉上的苦澀,拉着她來到紫藤蘿下的迴廊邊坐下,用她那特有的低沉帶着溫暖的聲音說道:“若兒妹妹,姐姐今天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如何?”
季笑嫣很驚訝,沒想到錦華竟然會主動講自己的故事她聽,沒有回答,只靜靜地看着面前如弱柳扶風的女子。
錦華知道季笑嫣這是同意了,輕啓朱脣:“父親母親除了我還有五個兄弟,我是家裡唯一的女兒,父親母親老覺得女兒留在家裡沒用,長大了也只是個賠錢貨。那年鬧災荒,爲了讓家裡其他的五個兄弟可以活下去,父親把我賣給了醉紅樓,這時,我已經十一歲了,因爲不堪忍受老鴇對自己的折磨,我先後逃了三次,最後一次我終於逃了出來。但是我一個弱女子,又是個才十來歲的女孩,身上分文沒有,很快就又落到了一羣賣藝的人的手中。在藝團我被逼着苦練了兩年。那日在街頭賣藝,被一惡霸相中,這惡霸在城中猖狂,沒有人敢說他的不是,我抵死不從,被抽了幾十鞭子,當我覺得我就要離開這骯髒的人世的時候,是那時還是太子的皇上救了我,他把我送到玉明寺,讓我拜師學藝。從這一天開始,我就發誓我要一輩子效忠皇上!”
錦華的語氣很平靜,平靜的好像在說其他人的事一般,季笑嫣不敢相信,眼前的柔弱女子竟然受過這般生活的痛楚,和她相比自己的這點來歷不明,被別人欺騙又算得了什麼呢!“錦華姐姐,你後來找過你的父母親嗎?”這是季笑嫣無意識的問出口的。
錦華聽到這樣的問題,身體一僵,“沒有,他們已經不要我了,我又何必去找他們。”季笑嫣剛剛無意問出了這個問題她就後悔了,這是錦華的痛處,自己怎麼還可以這樣刺激聽呢!
季笑嫣忽然想到錦華給她的那封約在春風園見面的信,於是說道:“姐姐可有一日讓一個小丫鬟拿着封信送個我約我在春風園見面?”
錦華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我是不識字的。”
啊?錦華姐姐不識字,那就是李溪萍爲了整自己專門下的套,自己真是關心則亂,當時竟然不知道錦華識不識字,是啊,她那些年活下來也實屬不易,怎麼又會去學寫字呢!
“那爲什麼那日我怎麼看到姐姐你被幾個大漢綁架?當時我真的是擔心不已,後來李溪萍又與我說你死了,我還痛苦連姐姐的最後一面都沒見着。”
“我是被主子安插在南德王府的,在這些人的面前我怎麼可以露出我會功夫的事呢!那天,我在春風園裡散步,看到有人慾對妹妹不匪,於是想暗中救了妹妹。可是被李溪萍看見,我不能在她面前露出任何的異樣,於是也就只有由着那些人把我拖走。”到這裡季笑嫣才明白那次李溪萍整她的全部過程。
錦華看着身旁真心擔心着自己的女子,心裡比任何時候都溫暖,她是被季笑嫣第一次看到她時的眼神所吸引的,這種溫暖的眼神,她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看見過了,即使是救了自己,自己發誓效忠的蕭然清的眼裡,她也沒有看見過這種眼神。
清風閣,蕭然澤沉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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