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元離瞧見了桌上那反着光的牛皮信封。上前一步將它遞到蕭然澤跟前:“主子,桌上留下的東西。”
元離的話將蕭然澤暫時從痛苦懊悔自責中拉出,急忙接過元離手中的信封,顫抖的修長手指迫不及待地撕開信封,從裡面掏出了一張薄薄的白色信紙。
星眸中的璀璨眸光在信紙上移動,卻是越來越暗淡,越來越不受控制,彷彿將要狂風大作,視線最後落在了那個小小的黑色蓋章上,薄脣也變得緊抿,挺拔的身軀寒氣四射。果然,又是他的陰謀!
信紙在極度的憤怒下,已經褶皺不堪,他暴躁的將信紙一掌拍在桌上,檀木的圓桌頓時裂開了一條縫。清朗卻無比冰冷的聲音在這暗夜的寢倉中響起:“我不會放棄,絕不會放棄,她永遠只能是我的,你們誰也威脅不了我,誰也奪不走她!”
元離這才從蕭然澤的指縫中看見了那枚特有的小小的黑章,一股擔憂之情在心中縈繞。這裡畢竟不是安南,有很多事情他們都很難辦到。在別國。身份更是不能夠泄露,一個不小心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現在的主子明顯已經身陷其中,他如果要是勸他的話,他定是不會聽進去。可是這樣的憂心過後,元離永遠冷漠的眼神卻變的堅定起來,他緊緊抓着他腰側的長劍,心中已有了想法,爲了主子他也只能這般做了。
————————————————————
隱隱的紅梅香漸漸的褪去,純白軟軟綿綿的牀也不見了,她穿着單薄的寢衣站在風中,紅梅凋落,化入潮溼的塵土,不再是暖暖的溫度,忽然季笑嫣覺得全身開始冰冷。光禿的枝椏遮不住四面八方透來的寒風,她赤着腳蹲在地上,緊緊地抱着膝蓋縮成一團。
忽然陰霾的天空開始下起雨絲,冰冷的雨絲打在季笑嫣本就涼意橫生的小臉上,更多了不適,不一會兒,小雨開始變成磅礴大雨,頭髮也被淋溼貼在蒼白細膩的臉龐,嘴脣也開始瑟縮,全身禁不住的開始發起抖來。
不知道在這樣的冰寒中呆了多久,久到她的頭開始痛起來,她勉強撐起最後的一絲力氣撐開眼皮,模糊的視線裡卻不是她熟悉的寢倉,她驚愕的再次閉上眼睛。心中卻是害怕和不知所措。深呼了一口氣,再慢慢的睜開,但是現實就是現實,不管是她閉了眼睛再睜開多少次,周圍的環境還是沒有變化。
她放棄了嘗試,開始觀察自己身邊的一切,她想撐起身子坐起來,但是全身卻是使不上一點點力氣,季笑嫣是跟着天機老人學醫術的,怎會不知道自己是中了迷香。也不再勉強,扭頭瞅着周圍的一切。
這個房間昏暗異常,門窗都被緊緊的關上,佈置也很簡單,只有自己身下睡的這張牀和旁邊的桌椅。沒有絲毫的亮光從窗戶透過,可見這還是在夜間,窗外還有波濤拍打的聲音,說明她還在海上。
在這裡除了夜門的人,誰還有這個能耐能將自己從一條船上弄到另外一條船上,沒想到夜門門主下手的動作這麼快。但是爲什麼他的目標只是她一個人呢,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潮溼粘膩的感覺從身上傳來,腦袋也開始伴有輕微的疼痛。小臉漸漸的泛起不正常的潮紅,狠下心,咬了咬自己的紅脣,儘量讓自己保持一絲清醒。
季笑嫣在心中暗罵,這個夜門門主真是沒有良心,把她擄來,好歹也給她換上一套乾淨衣裳吧,自己身上穿的都是溼的,現在好了,她覺得她頭疼得厲害,八成是發燒了。
病痛開始折磨着季笑嫣的神經,也讓她慢慢變得嗜睡,勉強撐起的清明也消失殆盡,最後落入沉沉的黑暗和睡眠當中。
“部主——部主——醒醒,該用藥了!”清甜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喚着,她感覺到有一隻涼涼的小手撫在自己的額頭上,甚是舒服。輕輕的嚶嚀了一聲,身上的被子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全身無力,推又推不動,只好把兩隻藕臂伸出被子搭在一旁,這才覺得涼快些。
但是那個女子好像還沒有放棄,冰涼的小手摸上了她紅通通的臉蛋,語氣焦急還帶委屈:“部主——再不醒來,藥就要涼了,屬下已經熱了三次了。”
雖然這個聲音軟軟柔柔帶着嗲是很好聽,但是她不知道嗎,再好聽的聲音影響人休息也會成爲噪音。季笑嫣被叫的無奈,極不情願的睜開霧一般的眸子。就見着一個粉雕玉琢的穿着黑紗衣衫的女孩兒眉開眼笑的看着自己。
女孩兒長的很可愛,杏眼柳葉眉,有些嬰兒肥的粉嘟嘟的臉頰,烏黑垂落的髮絲簡單的挽了一個髻,額頭上繫了一根黑色的緞帶,緞帶上隱隱還有圖案。緞帶的兩頭拖在黑髮後,幾乎與黑髮有着一樣的長度。走路時,黑亮的髮絲輕輕甩動,黑色的緞帶也會輕揚,靈動飄逸,會很好看。
但是她這一身的打扮,季笑嫣看着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好。眼睛一亮,她才知道是哪裡不對勁,原是是女孩兒這一身衣服,這麼可愛的女孩兒,怎麼穿莊嚴的黑色呢!純純的粉色或白色才更適合她啊!
女孩兒瞧着季笑嫣盯着自己猛瞧的樣兒,有一瞬間的錯愕,但是立馬又開心的笑了起來,她想到了門主告訴過她的話,部主失憶了。所以部主不記得自己也是正常的,把小手又放在季笑嫣的腦門上試了試溫度,好像比原來更燙了,小臉一驚:“部主。部主,還是先把藥喝了吧!”
高燒讓季笑嫣的思維變的遲鈍,愣了半天才想起來這個女孩兒是跟自己說話,顫巍巍地擡起一隻手臂,女孩兒立即心領神會,把手中的藥碗放在小几上扶着季笑嫣坐起靠在牀頭。
這扶起的剎那,季笑嫣看見自己身上一身的黑色輕紗衣衫,忽又想到了什麼,在自己的額頭上摸了摸,果然,也有與身邊女孩兒一樣的一條黑色的緞帶。她順着青絲拖在身後的緞帶抽出,竟然比女孩兒的還要長!這……這緞帶礷f8某ざ棠訓朗巧矸蕕南笳鰨?br/
女孩兒好像知道季笑嫣心中的疑問一般,輕笑着又端起小几上的碗,攪了攪,往碗裡吹了吹氣,才用勺子掏了一勺湊近季笑嫣的嘴邊,解釋道:“部主,您發燒了,先把這藥喝了,屬下再給您解釋。”
於是,這次季笑嫣沒有抗拒,乖乖的把碗裡的藥都給喝了,她的確需要個解釋,她周圍的一切都太陌生了,她是一丁點兒都不瞭解。
女孩兒看着已經空空的藥碗,放到一邊,杏眼彎的像個月牙:“門主已經告訴過屬下部主失憶的事,所以部主也不用擔心。這裡是夜門的影部,您是我們影部的部主,是潛部的人奉門主之命從海上把部主救回來的,屬下被門主派來照顧部主這些日子的起居飲食。我們身上這一身黑衣象徵着所屬夜門影部的身份,額頭上系的黑色紋着蘭花圖案的緞帶是影部權利的代表,緞帶越長,權利越大,所以,部主您的緞帶纔會長及腰部以下。”
女孩的話讓季笑嫣一愣一愣的,原來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夏黎若還是夜門影部的部主,怪不得自己這身黑色紗衣的料子要比眼前的這個女孩兒身上好很多。什麼,自己是被夜門潛部的人從海上救回來的,分明是綁架好不好,這個夜門門主真是會瞎掰。這麼純潔的小姑娘都騙。
季笑嫣友好的對面前這個女孩兒笑笑:“你叫什麼名字?”
“回部主,屬下叫碧兒。”女孩兒答的很乖巧。
還發着燒的季笑嫣沒什麼勁,碧兒扶着她躺下就不打擾她徑自出了房間。季笑嫣頭埋在被子裡,腦中思緒卻是複雜,她現在真的是想問問夜門門主把自己帶回到底是爲了什麼?蕭然澤發現了自己不在船上該會是怎樣的痛心。
被子裡的因爲發燒而通紅的容顏失去了在碧兒面前的笑意,心就像在廣袤無邊的大海里漂浮,孤寂淒涼的不知所措。世界彷彿已經迷茫,那引路的燈也被海浪熄滅,溫暖不在,關心不在,愛意不在,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獨自面對。
這時,門外卻傳來低低的說話聲,最先開口的是個男子的聲音:“碧兒,五日後的夜門統一大戰你去不去,你現在已經是影部黑蘭花緞帶第二的長度,這次大戰立功後,說不定會……”男子的話適時的打住,但誰也知道他後面將要說的是什麼。
碧兒一聲嬌笑:“你不用擔心,就算我不參加統一大戰,那個位子也遲早是我的,現在裡面的女人如今只是個誘餌罷了,讓她享兩天福又如何,況且她背叛了夜門這麼久,你認爲門主還會原諒她嗎!”
隨後男女一陣奸笑……
被中的季笑嫣聽到女子的話心也涼了半截,冷笑了聲,這就是她認爲的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