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只餘下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帶着淒厲。
雖是深夜,上了船的衆人已經了無睡意,侍衛們聚集在甲板上瞭望着大海和星空,心中都不由得空虛,他們想念安南了。雖然安南的星空沒有這海上那般廣袤壯闊,但是卻有着暖暖溫馨的味道,就像是母親的懷抱,能夠無私的容納下一切。
他們背靠着背,承受着這一夜無眠的相思。
船艙內,季笑嫣和蕭然澤沒有休息,季笑嫣靠着蕭然澤的肩膀,整個身子埋入他的懷抱,出神的看着海面上銀色的圓盤,心中翻滾。少年讓她想起了一直堅韌勇敢的夏涵,他是否也在齊越皇宮中凝視着相同的一輪明月呢!
蕭然澤垂眸,看着季笑嫣因爲沉思而擰眉的小臉,在銀白月光的照耀下,清華盡顯。他伸出手撫上她糾結的黛眉,心疼的開口:“嫣兒,是否想起夏涵了?”
輕點了下頭:“不知道小涵現在怎麼樣了,他身上的毒師傅幫他解了沒?”
緊擁了懷裡的女子。將自己身上的溫度傳遞給她,埋在她的頸項間,深深的呼吸,嗅着她身上獨有的清香的味道,輕聲安慰:“夏涵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蕭然澤一遍遍在她耳邊重複着這句話,好像這樣就可以減少季笑嫣從心裡溢出的內疚和擔憂之情。
漸漸地,聽着他綿長的話語,雖不是最溫柔的呢喃,也不是刻骨銘心的愛意,卻暖的讓她舒心,忘記煩惱,眼皮越來越重,呼吸開始慢慢的變得平穩悠長,帶到蕭然澤輕輕的拉開她時,她已然進入夢鄉。
懷裡的女子嘴角拉起一個小小的弧度,這樣的笑靨悸動人心,不由的讓人寧靜。而蕭然澤心中卻不能爲了這笑容而平靜。
他想起了白日裡的一幕。
他正要出去置辦去依國的船隻,路上,元離卻忽然攔住他的去路,一臉的憂心忡忡。
他奇怪爲何平日裡一副冷面冷心模樣的元離竟會露出這番神色。元離卻是事先開了口:“主子,您讓屬下調查若兒姑娘中的毒,屬下已經查到了。”
“哦?那還不快說!”聽到元離竟是要說這件事,他忽的緊張起來,神色竟比元離還要憂上三分,元離那樣的表情讓他的心底莫名的煩躁,可又暗暗期望情況不是想象的那般糟糕。
元離張了張口。卻不知從哪裡說起。這件事必是對主子莫大的打擊,他其實一早就查出來了,只是思慮到今天才決定告訴主子,畢竟,若兒姑娘的時日不多了,他不想讓他們留下遺憾:
“回主子,若兒姑娘中的乃是月侵之毒,此毒是夜門門主因爲多年前與天機老人的比試而研製,至今……至今並無解藥可解。月侵乃月月侵蝕之意,每月都會發作,當過了第六個月時,便會承受不住發作時的疼痛……而亡。”
元離的話如千斤巨石砸在他的心房,讓他喘不過氣來。他以爲他的嫣兒即使是中再厲害的毒,他也能尋到解毒之法。不想卻是中了夜門門主無藥可解的劇毒,生生熄滅掉他希望與一切美好的劇毒。
其實他一早就有感覺了不是嗎!只是他一直在逃避,一直都不願意相信。
在齊越皇宮時,有什麼毒會讓強如齊元暉悲痛的向夜門門主求取解藥,有什麼毒是天機老人那般傳說中的人物也無能爲力。他親眼見過季笑嫣替自己解毒,那樣嫺熟精準的手法,若是一般的毒素,她自己早就給自己醫好了。還用承受那每次都痛苦的將要死掉的疼痛嗎!
這樣的時刻,他只能冷笑,冰寒從心底溢出,他忽然有一種對世界都無力的感覺。爲什麼,他僅僅只是想與他的嫣兒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而已,這樣連普通百姓都能夠輕易實現的願望對他來說這般艱難。
皓月灑在粼粼海面,一滴晶亮劃過他剛毅的側臉,他轉臉將薄脣深深印上她的秀髮,此刻,能夠永遠該多好!
暗夜,靜謐。忽然的,船身猛的一個搖盪,抱着季笑嫣的蕭然澤也被震了下。睜開深眸,透出透寒的眸光,在這樣詭異的夜中是如此的犀利。忽然,艙門被人敲響,門外元離的聲音焦急的傳了起來。
蕭然澤將季笑嫣輕輕的放於牀榻之上,用心的給她蓋上了錦被,纔出了艙門,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一襲銀白袍子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元離彎腰施禮,濃眉緊擰壓低聲音開始向蕭然澤彙報:“主子,大事不妙,船不知道一下撞到了什麼,開始漏水了!”
臉色頓變,蕭然澤身上寒氣四射,船是今日下午他與元離一起去挑的,檢查過很多遍,不可能有問題。他們離開碼頭也有一個多時辰了,按道理淺水域早已過去。更不可能撞到礁石等障礙物。可此時船體爲什麼會發生如此之大的震動。思慮間,又是一波劇烈的搖晃,險些震的人腳步不穩。
甲板那邊傳來侍衛的喊聲:“不好,這洞越來越大了!”蕭然澤和元離兩人一句話未說就朝着甲板那頭奔去,船已經離陸地很遠,他們航船本就不熟悉,侍衛們都是安南人,水性自然也不怎麼樣,若是在此地沉船他們就只有死路一條。
匆忙的來到甲板下,只見船底被撞開一個碗口大的洞,海水正像噴泉一樣向船內奔騰,侍衛們是怎麼堵也堵不住,眼看着這涌進的海水的深度將要沒及到小腿處,蕭然澤一聲大喝:“元離,將船工帶來,快!”幸好他考慮周全,在碼頭之時就聘請了兩名依國擅於航船的船工。
元離領命匆忙去請船工,路過船艙時,忽聽見裡面有微小的聲音響動,他只當是季笑嫣睡的不安穩製造出的聲響,當下也沒有多注意,畢竟船漏可是十萬火急,關乎一船人的性命。
船工跟着元離身後就匆匆去忙活起來。
然而。這眆f8咭蹌閉諫涎蕁?br/
淺眠中的季笑嫣離開了蕭然澤溫暖的懷抱,總有不適,黛眉皺起,嬌小的身子整個的縮進錦被中,希望可以獲取少許熱度。
睡夢中,季笑嫣腦袋中混沌一片,一股幽香順着夢境飄渺而來,將她包裹。瞬間,她開始覺得安穩,腦中的萬千思緒也拋之腦後,她在夢中摸索着。煙霧飄飄,猶如仙境。忽然柳暗花明,她瞧見了朵朵紅梅暗香浮動,那形狀好看的紅梅旁是朦朧的粉紗飄揚。
撥開重重粉紗,煙霧中,是鋪着綢緞,軟軟綿綿純白的一張牀,那張牀散發着迷人的清香,yin*着你的睡眠。她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好像被吸走,只剩下濃濃的疲憊,只想着能夠躺在那張鬆軟的牀上睡一個好覺。就這般想着,她發現自己已然躺在軟綿綿,觸感溫暖細滑的牀中,她舒服的嚶嚀一聲,拉過薄薄的純白絲被蓋上,甜甜進入夢鄉,再也不想醒來……
艙外,一個黑衣人掰了下另一個的肩膀:“好了嗎?”。
那黑衣人將一個小竹筒從船艙的窗戶中抽出,塞入腰間,朝身後的黑衣人點下頭。於是,兩人輕手輕腳的將窗戶推開,跳入。來到牀邊,看到那張清麗的睡顏,黑衣人眼中露出晶亮。
“帶走!”另一個黑衣人捏住季笑嫣的下巴,不知道在她的口中塞下了一粒什麼,就背起她跳出窗戶,順着船沿小心翼翼的爬了下去,極小的落水聲,季笑嫣和一名黑衣男子就消失在漆黑的海面。留下的一層細小的波紋也很快被浪濤沖走,一切無聲無息。
留在艙內的那名黑衣人慢慢從懷中掏出一封牛皮紙包好的沒有署名的信放在桌上,詭異的一笑,片刻,也消失在暗夜中的海面。
這邊,一行人經過一炷香的奮鬥終於將那碗口大的洞給堵上,元離擡袖擦了擦額上滲出的汗珠,板着的臉上露出一抹放鬆:“主子,終於好了。”
站在一邊的蕭然澤一直皺着的劍眉卻沒有釋然。他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元離的話,他竟然沒有聽到。瞬間,蕭然澤好像想到了什麼,轉身朝寢倉奔去,身上那寒氣震的元離都一陣發抖,他擔憂的跟在蕭然澤身後。
衆人都不明所以,看着他兩跑出去的身影發愣,這洞堵上了不是該高興嗎,爲何他們的主子卻是陰寒如此呢!果然,伴君如伴虎,帝王心難測啊!
他都用上了輕功,站在寢倉門前,寂靜中還殘留着一絲絲幽香。他多希望是自己多慮,多希望是自己疑心太重。但是站在寢倉前,他卻不敢伸出手推開那扇門。
元離站在蕭然澤的身後,明亮的月光將蕭然澤一臉的痛苦之情演繹的更加深刻疼痛人心,他靜靜的盯着蕭然澤的動作,心中也開始有不好的預感出現。難道……難道這是調虎離山之計!
薄脣緊抿,蕭然澤顫抖的伸出修長的手指觸上了那扇門,微微一用力那扇門就被推開,伴隨着刺耳的吱嘎聲,蕭然澤低着頭,他不敢擡起,他怕見到那張牀上沒有他前一刻還抱在懷中的溫香軟玉的身影。他怕面對那一室的空曠和孤寂。
但是,事實總要面對,他不可能一輩子逃避,他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抱有她還在的希望。蕭然澤慢慢的擡起頭,雋永深邃的眸光在接觸到那牀上的空寂時,心也被刀深深鈍了一下,噬骨般的疼痛。她……竟真的不在了……不在了,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把心愛的將要永遠保護的她給丟了。
頹然的坐在牀邊,看着從窗外照進了的一室的銀輝,糾結不已。他爲何會這般愚鈍,明明知道他們陷入重重困阻中,明明知道他們隨時可能掉入敵人佈下的陷阱,爲什麼他還要將她一人丟在這船艙之中讓敵人有可趁之機。
元離跟着踏進寢倉,瞧見牀上空空如也,心也是往下直掉。他有些不敢想象夜門之人的本領和夜門如今的勢力,這些人定是在伯業城就把計劃訂好了的。齊越的城池之中就有如此多的夜門之人,難道是說,依國皇室已經在夜門的控制之中?得出這樣的結果真的是太可怕!他們千方百計的抓走若兒姑娘最終的目的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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