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嬌小的身軀,此時好似一張紙似的,隨時都可能被風颳走,那被血結起的髮絲,覆在臉上宛若一條條的血河,又像是一串串細小扭曲的痕跡,記載着他們曾經如此愚昧,如此偏見。
這個嬌滴滴的京城郡主,在面對危難的時候,選擇以一個人的力量,闖入兇險無比的山林,引來常人不敢想象的野狼,將南鳳的兵馬損傷大半。
可所有人面對她的一腔熱血,一心赤誠,沒有滿心歡喜的迎接,選擇的卻是懷疑,冷漠的相對。
“都怪我!”黃將軍擡起巴掌,對着自己的臉狠狠地扇了下去,將臉扇得腫起,還不放手,“是老子的嘴賤!都怪我!”
做將領的男人,有的是鐵血熱誠,有的是錚錚硬骨。
他們罵的起,可是錯了,他們也認的起!
當即,前頭幾個將領便朝着容奕一跪,“郡主受傷一事,都是我等之錯,還請容世子責罰。”
容奕抱着少女,從他們中間緩緩穿過。
人流如海水分散兩邊,個個都沉默着望着那個昏沉不醒的少女。
他走到那些將領面前,忽然頓住了腳,青絲在他蒼白的玉面上,帶着夜一般的墨色,好似看了他們,又好似什麼都沒看,
“你們對不起的人,不是我。要道歉的人,也不是我。現在的你們,最該做的事情,是要如何對得起她所做的一切,將南鳳國的軍隊,一戰而敗。”
淡淡的幾句話飄下之後,容奕便如來時一般,抱着少女走了過去。
軍醫立即抱着藥箱跟了上去。
那樹躺在擔架上,看着那邊越走越遠的紫色人影。
就算剛纔容世子什麼都沒說,他也能感覺出來,這個絕世高華的男子,眼睛裡的傷痛,他望向少女的眼神,深沉中帶着太多的東西。
他沒記錯的話,郡主說了,容世子暈倒了,很難醒來。
又是什麼力量讓他在臉色那樣蒼白的情況下,千鈞一髮的趕到城樓上來呢。
那樹緩緩地一笑,目光在慢慢飄開的烏雲裡閃出水光。
他想起在被狼羣追得狼狽不堪的夜晚,他好奇地問這位京城來的郡主,她爲什麼要來戰場,要來吃這就算男人也吃不下的苦。
少女坐在馬上,風吹散她的發,在奔跑的戰馬上徐徐飛揚,從她那時還算白的臉頰刮過。
他看到她微微揚着下巴,望着麓陽城的方向,以星光眷戀的眸光,慢慢地說道:
“我要讓他在世人眼中永遠尊貴無雙,無人能敵。我要讓他的生命不再染上一點灰塵,像是他額前潔白的美玉,純潔無瑕。爲此,我可以付出一切。”
那一刻的少女,也許不是錦衣華服,細嫩純澈,但是那樣微微翹起的脣角,和淡而悠揚的語調,在呼嘯的風聲,在陰暗的樹林裡,在不斷的狼嚎中,在那些說不上美妙的背景裡,卻是那樹聽過,最好聽的聲音。
前幾天工作很忙,有時間就多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