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蓮趕緊道:“是什麼事?只要我做得到的一定做。”
方寶望着她道:“你知不知道十八樓的十八號房?”
小蓮立刻點頭道:“知道。當然知道,18018號房是豪華貴賓室,聽說是公司專門爲大人物準備的,平常去都是鑽石級的公主,我們是去不了的。”
方寶“嗯”了一聲道:“不需要你去,我問你,那間房在上面一層什麼地方,這裡能不能看到。”
小蓮點了點頭,明白方寶真不想和自己做事了,這才穿起了藍色連衣裙,走到了裡側的玻璃窗,推開了一扇玻璃滑窗,向斜上方一指,道:“就在過去的第三間。”
方寶探頭去看了看,夜光之中看得並不真切,但可以看到一個向前延伸的平臺,但最多隻有十多釐米寬,而那平臺之上安裝的也是玻璃窗,沒有辦法判斷是否有打開着的,不過他如今所在的是十七樓的二十八號房,上面的十八號樓只隔了三間房。顯然樓上的客房佈局與面積和下面是不一樣的。
就在此刻,方寶將穿着的灰色夾克忽然脫下,頓時露出了裡面的子母飛刀,而且在他的身上居然還密密麻麻纏着小拇指粗細的繩子。
瞧着他帶着這些,小蓮頓時驚詫起來,失聲道:“方經理,你要做什麼?”
方寶沒有再去看樓上的情況,而是擡腕瞧了瞧表,對小蓮道:“你打一個電話到總檯去,就說我續了你的鐘,這事等會兒再給你說。”
小蓮也知道鐘點要是到了自己不出去總檯會打電話來詢問,甚至派人來查看,答應了一聲,就拿起了牀頭櫃上的電話,撥通了總檯,說客人續鍾。而“零點夜總會”的公主們手段高明,開房的客人幾乎都是要續鐘的,總檯自然也不會懷疑有什麼不對。
等小蓮打完電話,方寶也不耽擱時間,便將那天晚上遇到《大渝晚報》的記者鍾蕾,然後讓甘麗安排她到這裡來臥底,而鍾蕾打來了電話,說接到通知,明天晚上會在18018房間由一個大人物開苞,讓她好好服侍的事說了一遍。
雖然方寶沒有說自己的企圖,但小蓮猜得出來,有些驚懼的瞧着他道:“方經理。你是想明晚到18018號房去把鍾記者救出來,是不是?”
方寶點了點頭道:“不錯,要是不能救出鍾記者,她就要落入魔窟了,而且我很想知道,打算替她開苞的人是誰?而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零點夜總會’最大的保護傘。”
小蓮趕緊道:“這裡的大廳樓道走廊電梯都有攝像頭,你要救鍾記者一定會暴露,讓他們知道是你,你在重慶就無法立足了。”
方寶道:“所以我纔會這麼小心,這外牆上不會有攝像頭,我先翻上去看看,把地形摸清了之後再決定明天怎麼行動,你只需要坐在這裡不說話就行了。”
小蓮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道:“什麼,翻上去?這裡可是十七樓。”
方寶笑了笑,走到了窗戶邊,跳上了窗臺,探出頭藉着夜光與大廈懸掛的彩燈光仔細的向上看着,而他很快就找到了兩樣可以借用的物事。一樣物事就是那道順着每一層樓外牆延伸着的狹窄平臺,而另一樣物事則是各個房間外放空調壓縮機的三角鐵架。
於是,他解開了纏在自己身上的尼龍繩,留着一個繩頭系在腰間,跟着右手執着帶着鐵鏈與倒鉤護手的母刀,先將倒鉤扣在了鋁合金的玻璃窗框上,然後慢慢下滑,把尼龍繩另一端套在了鐵架上,然後回到了鋁合金玻璃窗框上站着,取下母刀,向上拋出,去掛頭頂十八樓上的最近的一臺壓縮機鐵架。
那鐵架只離他兩米多遠,只扔了兩次,就掛住了,而他這時雙手纏着鐵鏈,一點一點極緩慢的向上引動着,要知道這鐵架承受力有限,動作猛了,很有可能會把那固定的鋼釘扯鬆,那麼人就會掉下去,雖然他的身上還有一條繩索纏着另一個鐵架,但仍然非常危險。
還好,方寶手臂的力量很大,而且身子輕靈,是個體操運動員的好苗子,沒一會兒,他就到了十八樓的三角鐵架邊,但還離着平臺還有大約三十釐米,於是將腳往牆壁一蹬。身子頓時盪出,向上伸出了右臂,一下子就扣住了那平臺,然後牽引着身子向上,雙腳搭上三角鐵架,左手取了母刀,便翻上了平臺。
這個平臺的磚體只向外露出了十幾釐米,貼牆站着,腳掌都沒有辦法完全伸進,高樓掠過的秋風呼呼吹着,下面的人車如蟻,膽子小的人,在如此狹窄的地方站着,只怕尿都要駭出來,然後雙腿發軟的掉下去,但是,方寶爬過數百米高的懸崖,十八層樓也不過五六十米,對他來說自然不會形成多大的心理壓力,而這平臺雖然狹窄,但畢竟有借力之處,只要慢慢移動就可以過去,也比懸崖上的那些無法預測的複雜地形好爬得多。
緊緊地貼着外牆。儘量不去看下面,雙腳緩緩小心翼翼的動着,好一陣方寶纔到達了三十米外的那18018房的窗戶下面,頓時見到,這窗和各個房間的都一樣,下面是固定的大玻璃窗,而上面有兩扇小的透氣窗,而其中一窗透氣窗此時是開着的,只需要將母刀拋出掛着鋁合金框,在十數秒之內,他就有把握翻進去。
這18018房間裡黑漆漆的。顯然裡面還沒有人住宿,方寶今晚來只是來查看地形,也沒有打算進去,瞧清楚之後,原路返回,不過速度比來的時候要快些,十幾分鍾之後,就回到了17028房。
收回了系在外面鐵架上的尼龍繩,剛從窗上跳下來,就見到小蓮瞪大的眼睛,兩隻手都捂着胸口,喘息着道:“我的天,方經理,你的膽子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看着你在外面翻,我的腿都嚇得直髮抖。”
方寶微微一笑,拉着驚魂未定的小蓮坐在牀上,凝視着她道:“小蓮,爲了不連累你,明天我不會點你的鐘,等會兒你一起出去,只需要裝着和平時一樣就行了,救出了鍾記者之後,我就會想辦法把你弄出去,讓你恢復自由。”
目睹到方寶在高樓裡翻上翻下行動自若的身手,小蓮對他也多了些瞭解,深深的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忐忑驚駭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趕緊點頭道:“好,方經理,你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方寶撫了撫她的頭道:“小蓮,你的身世我已經聽麗姐說過了,你是一個好女孩子,也是一個值得敬重的女孩子,你比我要小几歲,不要叫方經理。叫我大哥好了,恢復自由後,好好讀書,再也不要做這一行,家裡有什麼困難,我來想辦法幫你解決。”
小蓮聽着,輕輕地點了點頭,眼圈兒一紅,潸潸的流下了淚珠,一時之間,喉嚨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方寶看到續鐘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連忙揮了揮手,小蓮明白他要自己控制住情緒,趕緊拭乾了眼淚,到衛生間裡去了一趟,出來的時候,容色已經恢復了常態。
沒有再耽擱,方寶把續鐘的五百元給了小蓮,就和她一起出去了,然後直接下了樓,先到底樓看了大廈的指南圖,明白了各個樓層的分佈情況,這纔到停車場上了車,給孫百祥他們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們自己打車回家,便啓動了汽車,向着火車站的方向而去。
……
第二天傍晚,一個留着長髮,戴着墨鏡,嘴脣上留着小鬍子,穿着藍色西服,提着一個大皮箱的男子住進了“天子賓館”的17024房間。
這個男子,便是方寶了,這間房是他上午叫人用假身份證訂下的,而與上面18018房就斜隔着一個窗,如果按昨晚的速度,十分鐘之內就可以進入,在皮箱裡放着的,是一支攀巖槍和用於保險的尼龍繩,在“光陽大廈”的第十層是一家酒樓,外面是可以相通的大陽臺,在救出鍾蕾之後,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會帶着這個美女記者用攀巖槍垂到陽臺上離去。
時間漸漸的到了晚上八點,方寶脫下西服,便開始行動了,他背上了攀巖槍,推開了透氣的玻璃窗,跳了上去,將尼龍繩仍然系在了放空調壓縮機的三角架上,然後用帶鏈的母刀做飛虎抓,勾住了上面的三角架,雙手纏動鐵鏈,小心翼翼的升了上去,站在了那狹窄的平臺上,只移動了五六米,就到了18018房間的玻璃窗下,而此刻裡面還沒有燈光,顯然那個大人物帶沒有來。
用母刀勾住了鋁合金框,方寶手腳並用,十秒時間不到,就從窗上跳進了屋子裡,他的腰間插着一支幾釐米長的微型強光電筒,取出按開,在光線之中,頓時見到,這只是一個會客用的大廳,和樓下那些客房的簡單裝修不一樣,佈置得相當的豪華精巧,四角布着青綠的盆景,一排真皮沙發的前面是一臺56寸的液晶電視,而在左角,還有一個小型的酒吧,酒吧的壁櫃裡放着的全是如路易XO茅臺之類的各種好酒。
見到旁邊還有一道門,方寶走了進去,見到是一個臥室,面積足有四十平方,裝修得也非常好,最醒目的就是臥室中間的一張大圓牀,直徑在兩米以上,鋪着雪白的被褥,毛茸茸的,不知是羊毛兔毛還是別的動物毛織成。
臥室的右側又有一道門,估計是衛生間,方寶進去一看,果然沒錯,這衛生間也很大,大約有二十幾個平方,裝着一個足可以供三四人在裡面浸泡嬉戲具有衝浪與加熱功能的豪華大浴缸。
從衛生間出來,方寶在外面那張大圓牀上坐着觀察自己躲在什麼地方最穩妥,很快就發現,這大圓牀的四周都有一些電子按鈕,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爲是什麼報警機關,趕緊站起來,拿着電筒觀察了好一陣,無意在牀頭髮現了一本說明書,才知道這牀也是有名堂的,在一家臺灣企業產的歡喜牀,牀上有機關可以調整男女之間的歡愛姿式。
此刻,方寶忍不住輕輕“日”了一聲,這樣的牀絕對是價格不菲的,而在這張牀上,不知有多少漂亮的女人被玩弄,只是目前還不知道這間18018房是某個大人物的專房還是與“零點夜總會”關係密切的一些貴賓共同所用。
牀上一邊的橫欄上還懸有手銬之類用於性虐的玩意兒,可以想像得到,還是黃花閨女的鐘蕾要是落入這人的手中,會受到怎麼樣的糟蹋,那個看來還有些稚嫩,估計剛畢業參加工作不久的美女記者,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沒想到後果,要是自己不來,或者沒有能力救她出險,這場經歷,就夠她後悔一輩子了。而最可怕的後果還有一個,那就是當她沒辦法亮出記者的身份,如果對方想得歹毒,那麼她後悔都沒有機會了。
把臥室的情況仔細看了幾遍之後,方寶終於找到一個藏身之地,那就是在房間玻璃窗的窗簾之後,那窗簾是大紅色的,又厚又長拖到了地面,此刻並沒有遮窗,往兩邊分開,而右側是一個牆角,他過去試了試,只要沒人拉動窗簾,完全可以遮住自己。
……
找好了藏身之地,方寶便靜靜的等候着,誰知這一等就是三個多小時,一直到了凌晨,還沒有什麼動靜,讓他不由猜測是不是鍾蕾口中的那個大人物是不是有事改變了主意,今天不給她開苞了。這還好些,如果是主意沒變,卻換了地點,那麼今晚那個美女記者就有罪受了,爲揭露黑暗而付出極其昂貴的代價。
正站在窗外,望着外面這座燈光璀璨的城市思索揣摩,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了拿鑰匙開門的聲音,知道有人來了,他趕緊鑽進了右側的窗簾裡,將身子緊緊地貼在牆壁,讓外面的人無法感覺到屋中竟藏着一個人。
隨着開門之聲,有腳步聲響起,但沒有馬上進入臥室,而是聽到一箇中年男人帶着有些醉意的聲音道:“亮子,你小子說有漂亮女人給我,可別敷衍我,要是差了,我非好好教訓你小子不可。”
傳來一個年青男人獻媚的聲音道:“老闆,你放心,這個小姐我見過,真的是尖貨,還是個原裝沒開封的,她爸病了缺錢才進來的,又溫柔又聽話,我們已經訓練了一個月,教她怎麼侍候你,要是不滿意,你拿槍把我斃了。”
那中年男人的聲音道:“媽的,瞧你說得活靈活現的,快把她叫來,老子也有一段時間沒給女人開苞了。”
叫亮子的男子答應着,便沒聲了,而腳步聲繼續響起,那個被稱作“老闆”的男子已經進入了臥室,跟着屋子裡的燈開了,然後聽到“吱”的一聲,無疑那人一下子躺倒在了大圓牀上。
方寶早就聽說“零點夜總會”是有幕後老闆的,而根據那“亮子”和他對的話來看,十有八九就是此人了,一時間很想去看看這個男子長得什麼樣,但是,他無法判斷那個男子視線的方向,貿然探出頭是很容易暴露身形的,當下便忍住了這個念頭,等待鍾蕾的出現,只希望此人不要來拉窗簾。
他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因爲只聽到那中年男子不停地在牀上吐着酒氣,看來酒喝了不少,哪裡還顧得上拉不拉窗簾。
鍾蕾那邊當然早就準備好了,大約十來分鐘之後,就聽到有腳步聲傳來,那“亮子”的聲音道:“老闆,人我已經帶來了,她叫阮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