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中,總管太監李默推開一家庭院的小門,裡面有人出來,將他接進去。
“李公公,這是我們臣相送你的禮物。如果公公幫忙做好此事,她還另有重謝。”
“你們臣相太客氣了,此事對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只是……此事若泄露出來,我……”
“你放心好了,我們決不會讓你擔風險的。將來我們成功之日,公公便是大功臣,可以享盡榮華富貴。”
“我知道。只是與王爺素無嫌隙,無端去陷害他……”
“公公可知,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何況我們只是不想他出現在戰場上,別無他求。”
“可他已經失去功力,難道對你們還有威脅?”
“他是個無法預料的人,誰知道他是否真的已失去武功。上次他死了都能復生,我們不敢掉以輕心。何況,他用兵如神,即使沒有武功,也是很大的威脅。我們大王一心想除去這個障礙……公公費心了……”
語聲越來越低,漸漸聽不見。
繁華的街道上,人來人往。
微服的景剴在李默地引導下,走進一家酒樓。
酒樓上刻着“謫仙樓”三字,牆上書着李白的《將進酒》: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字跡鐵劃銀鉤、大氣磅礴。
景剴微微一愣,道:“這好像是如玉的字跡。”
李默笑道:“皇……老爺真是目光如炬,這正是王爺題的。這處酒樓是王爺的產業。”
“哦?我怎麼不知道?”
“王爺常常接濟窮人,他蓋了個專供貧苦孩子免費讀書的學堂,一應開銷都從謫仙樓出。”
“這些事……他竟不告訴我。”
“王爺做很多善事,老百姓都知道,就是他不喜歡宣揚罷了。”
兩人臨窗坐下。李默道:“王爺喜歡結交文人雅士,經常與一些飽學之士到這裡來飲酒、吟詩,指點江山,他們出了許多詩集,在民間流傳很廣。”
景剴神情微動:“難怪宮裡還流傳着他的詞。這個人看來愛好很廣啊。”
“是啊。他是天下著名的才子呢。”
景剴嘆了口氣道:“他還有什麼事是不會的?”語聲聽不出是讚賞還是嗔怪。
李默點好酒菜,兩人閒閒地品着,看這樓上的格局清新雅緻,令人渾然忘俗。景剴心情不錯。
忽然隔壁桌上兩個讀書人的談話吸引了他們。他們的聲音不高,卻恰好可以讓景剴與李默聽清。
“你看這長安城,現在越來越繁華,老百姓的日子真是越來越好過了。我每次到這樓上來飲酒,就忍不住感慨良多。”
“哦?感慨什麼?”
“我想,如果沒有鯤鵬王爺這樣治國安邦、胸懷天下的賢臣,我們康朝哪有今日的繁榮?”
“是啊。王爺有經天緯地之才,不僅琴棋書畫、文韜武略樣樣精通,而且極懂經營之道。自從他進入朝廷,皇上可謂如魚得水。他這樣的人簡直不是人間所有!”
“我聽說他以前曾退隱江湖十年。若是皇上早點用他,這十年,我朝豈非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皇上以前當他叛逆,一直追殺、*他。只是王爺心胸寬廣,不計前嫌,才答應入朝爲官的。我總在想,皇上的才能比起王爺來,簡直是天壤之別。當年,若是康宣帝立三子景皓爲太子,今日的王爺便是皇上了。這豈非是我們老百姓之福?”
“噓……你不要命了?這樣的話也敢胡說!”聽的人驟然變色。
“可我說的是實話啊。”說的人聲音低下去,卻還堅持着。
景剴的臉色已越來越難看,雙眸中射出針尖般的光芒。
李默察言觀色,小心翼翼地道:“老爺,這些市井小人之言,不必理會。”
景剴的目光漸漸幽深,脣邊浮起一絲冷笑。
“對了,你聽說了嗎?烏薩國可能又要興兵了。上次那個不可一世的烏泰被王爺輕輕鬆鬆地打敗了。這次聽說他兄弟爲王了,這個人更可怕。”
“他再可怕也敵不過王爺的。這滿臣武將,哪個有王爺這樣的神勇?”
“只是我聽說王爺好像遭人暗算,現在武功盡失了。”
“真的?你消息這麼靈通?”
“是的。絕對可靠。”
“不過即使王爺武功盡失,以他的用兵韜略,烏薩也得不了好去!”
景剴再也聽不下去,冷哼一聲,向李默使個眼色,李默扔下一錠銀子。景剴站起來,轉身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