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個催人勤奮的季節,太陽每天都是早出晚歸。大家也迎着從清晨開始就已經灼熱的陽光,開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海倫少見地沒踩點兒上班,而是反常地提早將近半個小時就到了隊裡。
“今天是怎麼了?我早上出門時看太陽是在東邊啊!”更早到達的謝駿昊看看時間,故意做出驚訝的表情,打趣着海倫。
“耳濡目染,學習謝隊長的勤奮唄!”這小丫頭一向嘴不饒人,她明知道謝駿昊平常在不忙時是隊裡的遲到大王,自己這樣“反擊”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
“嗯,孺子可教。”
“呵呵……”海倫也笑了,“隊長呢?來了嗎?”
“還沒。”
“我終於比隊長來得早了呢!”
“所以啊,我還得去看看太陽到底在哪邊。”
“管它在哪邊呢,不過,說起來還得謝謝你呢!”
“謝我?”
“是啊,多謝謝副隊長請我喝的那半瓶啤酒啊!我是一喝酒就興奮,一興奮就睡不着……”
“我看你興奮不是因爲那點兒酒吧!”面帶倦容的沈迦銘一進門就打斷了海倫的話,“是看施老師看的興奮了纔對!”
“哼,反正我今天精神異常的好,不像你,半死不活的。”海倫的話雖說不好聽,但確實說得沒錯。
“是啊,你怎麼了?”謝駿昊看着迦銘問,“怎麼無精打采的?不會是因爲那半瓶啤酒就喝多了吧?”
“別拿我開玩笑了,家裡的空調壞了,晚上熱得要命,差不多一宿沒睡。”
“你呀,就是過得太舒服了,”海倫邊泡咖啡邊說,“沒空調就不能睡了?像人家雷付傑,山裡長大的,估計那時連空調都沒見過,還不是考上了名牌大學嗎?”她說完把一杯咖啡塞到了迦銘的手裡。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山裡可不會像咱們這兒這麼熱!”
“強詞奪理,咖啡還堵不上你的嘴啊!”
聽着海倫的無心之語,謝駿昊又想到了雷付傑的經歷。這個從貧困家庭走出來的高材生,靠着自己的努力,考入名校,進入大城市,本想憑藉自己的能力和拼搏改變整個家庭的命運,最後卻被骯髒的職場潛規則斷了本該屬於他的前途,至今只混跡於一家普通的公司。如果他知道了幕後黑幕,瞭解了自己遭受的不公平待遇,他會怎麼做?是忍氣吞聲,還是伺機報復?
“駿昊哥,隊長是去查案了嗎?”
迦銘的話提醒了謝駿昊,是啊,顏一寒一般是不會遲到的,外出辦案也會事先告訴自己,今天這是怎麼了?不會是也病了吧?
想到這兒,他撥通了顏一寒的手機,但電話那頭兒傳來的聲音卻是“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她關機了!”
“關機?!”海倫和迦銘都倍感詫異,“怎麼可能?”
謝駿昊連忙撥打顏一寒家裡的電話,聽着裡面“嘟——嘟——”的聲音,他的眉頭皺到了一起,“沒人接!”
“不會出什麼事兒了吧?”海倫有些擔心。
“我到她家去看看!”謝駿昊說完就快步走了出去。
“謝隊長,”剛停好車的施鵬叫住了形色匆忙的謝駿昊,“出現場嗎?”
“一寒可能出事了!”
“什麼?!”一向穩重、喜怒不形於色的施鵬,此刻也是一臉的驚愕與不安,“到底怎麼回事?”
“聯繫不上她!”謝駿昊說着打開車門,“我去她家。”
“一起去!”施鵬說話間就已經走到謝駿昊的車旁,打開副駕駛的門,上了車。
謝駿昊此時也顧不上許多,他上車後,快速發動了車子,拉響警笛,以最快的速度向顏一寒的住處駛去。
兩個男人一路無話,但他們的心中所想卻空前一致,那就是——她一定不能有事!
剛到顏一寒家樓下,車還沒停穩,施鵬就一個箭步從車裡跳了下來,直奔樓門跑去。
謝駿昊看到施鵬的身法如此矯健,不禁一驚,心想他是心理專家還是特警隊員?
而隨後的一幕則更讓謝駿昊吃驚不已,只見施鵬來到樓前,在對講門的密碼鎖上快速按下幾個數字,門應聲而開!
他怎麼知道密碼的?又一個疑問在謝駿昊心中騰起。不過,此時已無暇顧及這些,唯有快步跟上。
“一寒!一寒!顏一寒!”施鵬一改平日的深沉與冷靜,近乎瘋狂地一邊按門鈴,一邊大聲呼喊着。
如此大的動靜,房間裡面竟然毫無迴應,這讓站在樓道內的兩個男人更加擔心。就在他們預感不好,正要採取非常手段破門而入時,顏一寒家對面的房門打開了。
“你們別喊了!把孩子都吵醒了!”一箇中年少婦開門走出來,很不高興地說。
“哦,對不起,”施鵬連忙道歉,“我們來找人,因爲聯繫不上,所以有些着急。”
“你們找那個女警察?”少婦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她一早就出門了啊!”
“什麼?”
“沒錯啊,我早上遛狗時,看見她開車走的。”
“她沒事兒嗎?”謝駿昊關切地問。
“沒事兒啊,和平時一樣,見人愛答不理的。”少婦又從上到下地看了看眼前的兩個型男,“你們也是警察?”
“哦,”施鵬懸着的心算是放下了許多,“不好意思,打擾您了!”
“對不起啊!”謝駿昊也長舒了一口氣。
兩人說完,轉身要走,那個少婦倒是挺熱情,“你們怎麼稱呼?用不用我回頭告訴她一聲啊?”
“不用了,謝謝。”施鵬又恢復了以往的紳士形象,微笑着謝過對方,並禮貌地點點頭以示告別。
“是警察嗎?”少婦不捨地看着他倆的背影,自言自語道,“還真夠帥的。”
剛走到樓下,謝駿昊纔剛放下的心突然又提了起來,甚至比來時更加擔心,因爲他想到了一個人——“臉譜殺手”!
想到這兒,他一下子站住了,“施鵬,她會不會是去‘赴約’了?”
“赴約?”施鵬心頭一顫,“你是說……”
謝駿昊從施鵬凝重的表情中看出他同自己一樣,也想到了一年多以前的那個“死亡邀約”!
“應該不會,”施鵬想了想,“一寒不會不告訴我們就去單獨赴約的。”
“怎麼不會?本來上次她就打算一個人去的,要不是吳靜楠,她可能就……”謝駿昊有些着急,邊說邊快步往前走,把施鵬甩在了身後。
“正是因爲有了上次的教訓,所以她纔不會那麼做!”施鵬也加快腳步,趕了上來。
就在他們倆各執己見,爭執不休時,謝駿昊的電話響了,是顏一寒打來的!
“喂!一寒嗎?你在哪兒?你沒事兒吧?”
謝駿昊頭一次這麼大聲地和顏一寒說話,讓電話那頭的她愣了一下。
“我、我沒事啊!你怎麼了?”
“還問我怎麼了?”謝駿昊有些生氣,“你上班不見人,手機關機,家裡沒人,知道我多擔心嗎?”
“早上手機摔壞了,我又正好要去營業廳調雷付傑他們的通話記錄,所以就……”
“所以就不告訴我,讓我着急上火,就這一會兒,我都不知道想過多少個可能性了!”
“我又不是小孩兒,你這麼擔心幹什麼?”
“賀天易也不是小孩兒,還不是累病了,吳靖楠也不是小孩兒,還不是……”謝駿昊說到這兒停住了,猛然意識到自己不該提吳靖楠的,他緩和了一下情緒,“總之,你沒事兒就好,我這就和施鵬回去。”
“施鵬?”
“嗯,我們一起到你家來了。”
“去我家了?”
“是啊,怕你暈倒沒人管,叫了半天的門,也不見動靜,我們差點兒就破門而入了!好在你對面的鄰居出來,告訴我們,你一早就出門了。”
“你們要破門而入?還把對門的那個大姐給鬧出來了?”顏一寒簡直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你可別怪我,施鵬喊的聲音比我大。”
“行了,我知道了。”
“你別光知道了,也得反省一下,以後不能再這樣玩兒失蹤了,我這小心臟可受不了。”
“好,好,謝隊長,我以後注意。”顏一寒無奈地說。
“這還差不多,那一會兒見了!”謝駿昊說完掛斷了電話。
施鵬從謝駿昊的話中聽出顏一寒平安無事,這纔算是徹底放了心,“原來你發起火兒來也挺嚇人啊!”
“我哪兒發火兒了?”
“剛纔不是嗎?我還是第一次聽你這麼大聲說話。”
“我那是着急,我真發火兒的時候,你還沒見過呢!”謝駿昊打開車門,“上車!”
施鵬笑了笑,坐進車裡,發現和謝駿昊接觸越多,越感覺這位謝公子和他的那個局長老爸很是不同,在他的身上既沒有老謀深算的城府,也沒有道貌岸然的虛僞。
他們倆回到刑警隊時,顏一寒和迦銘正在查看堆在桌上的通話記錄表。
“你來的正好,”顏一寒聽腳步聲,就知道謝駿昊回來了,她幾乎沒擡頭,“我們發現一個可疑的電話號碼!”
“有新線索?”謝駿昊一聽案情有進展,瞬時進入了工作狀態。
施鵬見顏一寒平安無事就徹底放了心,他不想打擾他們工作,在門口略站了站,便回到了自己位於隔壁的辦公室。
“你看,這是雷付傑、徐佳和李亞文最近六個月的通話記錄,”顏一寒指着紙上用記號筆標註的地方,“這個電話,和他們三個人都有過聯絡!”
“找到機主了嗎?”
“海倫正在查。”
“隊長,查到了!”海倫說着把檢索到的結果拿給顏一寒,“機主叫方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