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付傑、李亞文和徐佳均來自地處偏遠的小城或山村,在T市毫無根基和背景,就連親戚、朋友也沒有幾個。他們通過自己的努力,終於擺脫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宿命,來到融匯中西、匯聚繁華與古樸的T市,走進象徵改變命運的神聖象牙塔,滿懷希望地開始新生活,爲未來拼命奮鬥,終於在大城市中有了一席之地。可沒成想,才涉足複雜的社會,便被不可避免的權錢交易波及,在不知不覺中竟成了“犧牲品”。如今卻又捲入了兩起命案,難道他們真的會因爲所遭遇的不公平待遇而去殺人,毀了自己用多年付出才換來的一切嗎?
經過沈迦銘的調查,這三個人在兩起兇案發生時的不在場證明確實存在。徐佳出差在外,李亞文連續幾天加班至深夜,雷付傑休假回家探親。
航班記錄、同事證言、車票存根,都證實每個人都所言非虛,他們確實不具備作案時間。如此的“完美”,是巧合還是故意設計?這三個人不約而同擁有的確鑿證明既在表面上顯示了他們的清白,又在邏輯常理上令人生疑。
警方在徐佳的母校也沒有特別的發現,謝駿昊、顏一寒、沈迦銘又分別走訪了雷付傑、李亞文和徐佳現在的同事以及目前還在T市生活的同學、室友。據這些人所言,警方總結出了三個人的另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雖算不上擁有高智商的天才,卻有着過人的毅力,不論是大學四年還是讀研期間,基本上每天都過着教室——圖書館——食堂——宿舍四點一線的生活,極少參加校內活動,與同學關係疏遠,只與同宿舍的幾個室友稍微親近一些;在現在的工作單位中,他們仍然屬於努力型,和同事們的相處雖沒有矛盾,但也算不上親近。
這樣的調查結果讓警方又發現了一個疑點,那就是在公司一貫不喜和人交際的徐佳,怎麼會突然邀請同事方紅一起出去逛街、看電影呢?而且還恰巧是在第一起兇案發生的時候!
“徐佳的不在場證明太刻意了。”沈迦銘說。
“這三個人一樣,都太巧了。”雖然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徐佳的嫌疑最大,但顏一寒感覺李亞文和雷付傑同樣可疑。
“車上發現的頭髮和指紋跟他們都不相符,後座發現剝落的指甲油,後備箱裡的死屍,”謝駿昊看着鑑證報告,若有所思,“我認爲兇手至少是兩個人,一男一女!”
“爲什麼?”沈迦銘有點兒不理解,“一個成年男性也有可能啊!”
“單從作案手法看,兇手爲男性的可能性確實很大,”謝駿昊認真解釋着自己的推斷,“不過,指甲油是女人才會用的東西,可兩名死者的親屬並沒有塗抹指甲油的習慣,並且魏偉和胡斌平時極少讓別人搭車,所以,兇手中極可能還有一名女性!”
“那個白衣女人!”顏一寒想到了他們在N大看到的和陳曉軍曾多次提到過的神秘身影。
“誰?”沈迦銘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們昨天在N大看見了一個白衣女人,很像之前陳曉軍說過的那個人。”
“什麼?”迦銘和海倫都有些吃驚。
“在N大的宿舍區,那人影一閃就不見了。”謝駿昊也感到那個神秘的人影越來越可疑,“雖然當時有些距離,但長髮、白衣是沒錯的。”
“最近的案子都是怎麼了?”海倫聯想到之前的幾起兇案,“先是死了多年的田美竹指紋再現,接着是十幾年前的白骨現身,後來是屍體旁的‘死亡密碼’,這又出現了幽靈一樣的神秘女人……”
“還不都是人在故弄玄虛?”迦銘有點兒不以爲然。
“這倒是,都是用來嚇唬那些做賊心虛的。”海倫這次倒是少有地贊同了迦銘的話。
身爲警察的他們自然不會相信什麼鬼神之說,雖說在辦案過程中遇到過種種“靈異”現象,但查明究竟後,無一不是人爲設計,兇手費盡心機、蓄意而爲的種種手段無非是要混淆視聽、製造恐怖。而這起案件中的這個幽靈般的白衣女子很可能就是破案的關鍵,是解開謎題的鑰匙!可是,她到底是誰呢?
在調查雷付傑、李亞文、徐佳無果的情況下,顏一寒和謝駿昊決定繼續圍繞這三個人展開深入偵查,着重篩查其人際關係,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白衣女子”!
由於陳曉軍並沒有給出白衣女子具體的體貌特徵,而謝駿昊也只是目測出神秘人影的身高高於徐佳。但是,這並沒幫他們篩除掉多少嫌疑對象,因爲幾乎每個女性都有高跟鞋這個能將自己變高的便利工具。所以,警方暫時只能把同三名具有作案動機的嫌疑人有聯繫的身高在165釐米以上的女性作爲重點調查對象。
待顏一寒他們重新梳理了案情,整理好資料,時間又差不多到了子夜時分。
“哎呀,餓死了,”肚子咕咕叫的海倫一邊關電腦一邊說,“隊長,咱們去吃點兒東西吧!”
“大晚上的吃夜宵,你不怕長胖啊?”
“小銘子,我是警察,不是模特兒,餓了當然就得吃啊,要不怎麼辦案?”
“我也餓了,前面有家大排檔不錯,走,我請客!”謝駿昊說着拿起車鑰匙。
“哥,你還吃大排檔?”迦銘有點兒詫異地說。
“我怎麼不能吃大排檔?好吃就行了!再說,這個時間,哪還有餐廳營業啊!”
“管它是什麼,能吃飽就行,快走吧,真的餓死了!”餓得不行的海倫恨不得馬上有東西吃。
顏一寒有點兒猶豫,當她剛剛聽到“大排檔”三個字的時候,就不大想去,因爲她從小就不吃路邊攤的東西,直到現在也是,而她的這個“毛病”只有一個人知道。
“隊長,走啊!”已經準備好隨時出發的海倫催促道。
“哦,來了!”顏一寒即便不想去,但大家忙了一整天才能去吃頓像樣的飯,要是自己不去的話,於情於理都有些說不過去。
T市的夜生活雖不比B市和S市豐富,但在酷夏的深夜還是有不少人聚在路邊的大排檔裡,喝着冰鎮啤酒、吃着燒烤、聊着天。
謝駿昊帶大家來的這個地方,生意格外紅火,此時已過了深夜十二點,可客人依舊很多,他們好不容易纔找到一張桌子。
“快看看有什麼好吃的?”海倫一坐下就拿起桌上的菜單看了起來。
“你就知道吃,”迦銘邊說邊坐到她旁邊,盯着菜單看起來,“這個應該不錯,還有那個……”
“還說我呢,你纔是個吃貨!”
這兩個人已經迫不及待地點菜了,而顏一寒還沒坐下,她一直用紙巾擦着看上去不算乾淨的椅子。
“你比我還潔癖,呵呵……”停好車過來的謝駿昊笑着說,然後打開一張紙巾鋪到椅子上,“這樣坐吧。”
“謝謝。”顏一寒說完,終於坐下了。
“真不理解。”謝駿昊挨着她坐下,小聲說。
“什麼?”
“你這樣的潔癖,怎麼會選擇當警察,而且還是刑警?每次出現場,你是怎麼忍過來的?”
“我辦案時沒潔癖。”
“呵呵呵……”謝駿昊想到那個對腐屍都免疫的“寒冰顏”,再看看眼前這個連大排檔的椅子都要擦來擦去的“潔癖顏”,不由得笑了。
就在海倫他們點菜的時候,謝駿昊細心地擦了桌子,特別是顏一寒的那一邊,他擦得特別認真,不僅如此,還找服務員要了開水,把餐具都洗了一下。
“謝隊,真沒想到啊!”海倫看着謝駿昊,滿臉壞笑地說。
“什麼?”
“你還挺體貼的嘛!”
“我身上的優點多着呢!”
“謝隊,在你的字典裡沒有‘謙虛’兩個字吧!”海倫撇撇嘴,沒再理他,而是看向顏一寒,有點兒支支吾吾地說,“隊長,那個……那個……,能喝杯啤酒嗎?”
顏一寒看看她,簡單地說了句,“別喝多了。”
迦銘和海倫相互看了看彼此,都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說是在下班以後,可按顏一寒往常的脾氣,是不會同意他們喝酒的,沒想到平常的“寒冰”隊長這次怎麼如此爽快地同意了海倫提出的貌似過分的請求。
“我們倆喝一瓶,保證不多!”海倫趁隊長沒反悔,立即揮手叫服務員拿來了冰啤酒。
“你這丫頭動作真快。”謝駿昊笑着說。
“這又溼又悶的天氣,喝這個最爽。”
看上去簡陋卻飄着誘人香味兒的美食逐一被端上桌,迦銘和海倫瞬間進入了“吃貨”的角色,謝駿昊夾了一個烤得焦黃的雞翅給顏一寒,“嚐嚐看,很好吃的!”
顏一寒拿起筷子,猶豫之間,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你們都在啊?”施鵬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走到他們的桌前。
“施老師!咳咳……”海倫一見是施鵬,開心得忙着打招呼,差點兒被啤酒嗆到。
“你什麼時候來的?剛纔怎麼沒看見你?”謝駿昊有些詫異地說。
“來吃宵夜,見你的車在路邊,就過來看看。”
“那一起坐吧!”謝駿昊很大方地拉過一把椅子,請施鵬坐下了。
“你來這兒吃宵夜?”顏一寒頗感奇怪地問,因爲她知道這個和自己青梅竹馬的鄰家哥哥是沒有吃宵夜的習慣的。
“是啊,這家大排檔的東西不錯,我有時會來。”施鵬的話說得很自然,可事實是,他剛剛路過此處,看到謝駿昊停在路邊的車,才進來探個究竟的。
聽他這麼一說,顏一寒頓時放心不少。她從小和施鵬一起長大,也最信任他,聽他的話,既然他說這裡不錯,那麼自然是可以吃了。其實,不管過了多少年,在她的內心深處,施鵬始終是她最信賴的人。
由於是在公衆場合,大家都沒談及工作,但是海倫藉機八卦了起來,總是想打探施鵬的個人狀況和他喜歡的女孩子類型等。施鵬表面上回答了海倫的每個問題,讓對方感覺他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可他所給出的答案卻像一張白紙,沒有任何具體的內容,實際上並沒有透露出他絲毫的個人訊息。
相反,在席間,施鵬時常有意無意地和謝駿昊談及一些生活瑣事,並由此涉及謝駿昊父親謝局的某些情況,看似無心之談,可這卻引起了顏一寒的注意。
她瞭解施鵬,他素來不是一個熱衷於旁人私生活的人,更不會以此作爲聊天的話題。現在卻如此一反常態地與謝駿昊熱聊家常,探聽其家事,着實令人費解。看來,這次在大排檔的深夜偶遇也許並非巧合,而更像是刻意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