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到名的三個人質顯然是經歷過一些場面的老鳥,即使是已經被唐國銘戳穿了本來面目,但三人的演技依舊錶現得相當精湛,彼此間全都是帶着迷茫與不解的神情面面相覷。
提高槍口對天開了一槍作爲警告,唐國銘再次把槍口瞄準了三個人質,冷森森地說道:“除了時間和耐心,我剛纔還忘記說明了一點——我的子彈也不多了,不會再浪費在空氣上了!”
與其他真正不知道其中原委的七名工程人員人質驚恐萬分的神色不同,佯裝出來的驚慌神色在槍聲響過之後,迅速從三人臉上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全是一副認命的神態,接二連三地站起身子推開了聚攏在一起的人質,有些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地站到了中年白人身邊。
也不知道仇靈到底是不是向所有的中國人質完全說明了自己的意圖,開槍的舉動與尖利的槍聲,讓唐國銘背後的中國人質羣裡,驟然有了一些騷亂的動靜。也不去看身後發出了騷亂聲音的中國人質,唐國銘後退兩步拉開了安全距離,將槍口指着眼前的中年白人:“給你們一分鐘的時間臨終祈禱!現在就開始吧!”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用什麼方式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但是中年白人已經足夠確定,對方就是從方纔和海茵茲的那通電話中得知了己方真實身份與想法!既然把戲已經被拆穿,中年白人很是光棍地站直了身軀,目光鎮靜地直視着眼前這個黃種人僱傭兵頭目:“既然你知道了我同伴的名字,也就不需要向你再次介紹了!請允許我說一句——也許我們現在還能達成另一筆交易?”
彷彿是已經懶得再多浪費表情的唐國銘沒有回答,摁住喉部通話鍵用漢語說道:“屠夫,叫那羣勞工挖個足夠讓舒倫堡先生和他的同伴從地球上永遠消失的大坑!挖完了把勞工帶遠點,然後再動手!”
聽見自己至少還有比一分鐘更長的時間好活,舒倫堡立刻改用一口嫺熟的漢語普通話說道:“也許不用這麼麻煩,您也不用殺我們。是的,剛纔我是想節約一筆成本,而且還是想達成最初的目的。但是目前看來好象這筆成本我省不下來了——要不這麼辦吧?我再增加一倍,五百萬美元!只需要您繼續叫那羣中國工人挖坑,然後埋掉的是他們自己,您就能得到這筆酬金!當然,之後的事情只需要您保持沉默,忘記這段不愉快的小經歷,就可以享受這筆酬金,我們更不會說出是誰讓這羣中國工人消失的!”
大出意外似的,唐國銘瞪圓了眼睛衝口叫道:“你懂中國話!?”
舒倫堡勉強擠出個尷尬的笑容:“作爲中國工程公司的競爭對手,我必須會一點兒——五百萬美元不是筆小錢,足夠您和您的部下在世界上任何國家都能舒舒服服地享受一段美好時光了。而所要做的很簡單,把槍口對準那羣中國人就可以了。甚至不用您親自動手,您借一把槍給我就可以了!”
在唾手可得的鉅額金錢的誘惑下,唐國銘明顯的顯得有所動搖。就連槍口也下垂了少許角度,沒有再直直瞄準着舒倫堡的眉心:“可是……我也是中國人……”
舒倫堡:“中國有十幾億人,但是哪個中國人會給您這位同胞五百萬美元呢?記得麼?您在這個戰亂的非洲國家當僱傭兵持槍作戰,不正是爲了錢麼?這筆錢足夠您直接退休享受人生了。”
驀地又擡高了槍口,唐國銘咬牙叫道:“我也記得,就在十分鐘之前,在我滿懷誠意做一筆買賣的時候,有個德國王八蛋打算給我來個黑吃黑?叫我人財兩消?”
舒倫堡微笑着說道:“爲了表示歉意——七百五十萬美元!您覺得足夠彌補我對您的虧歉了麼?”
唐國銘的槍口頓時微微發顫,喉結上下滾動着:“七百……五十萬!?”
點了點頭,舒倫堡肯定地說道:“是的,七百五十萬!是您所最初要求的酬金的整整三倍!”
唐國銘:“美元?我說的是美元!”
舒倫堡:“當然是美元,七百五十萬美元!”
唐國銘滿面陰霾地搖了搖頭,悶聲問道:“這確實不是筆小錢,但是之前的二百五十萬你都想冒着黑吃黑時被打死的危險,省了這筆開銷,現在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老闆會痛快付出之前的三倍?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很是爲難一般,舒倫堡低聲說道:“我不方便說……”
槍口立即再次指向了舒倫堡的眉心,唐國銘獰聲叫道:“那就確實沒什麼好說的了!”
全然不加思索的,舒倫堡急忙叫道:“等等!我是康斯坦丁公司安保部主管!”
扳機上的食指猛地一僵,唐國銘難以置信地瞪圓了眼睛:“身爲一家巨型跨國水利工程公司的安保部主管,不但要處理明面上的日常安保事務,還要執行低烈度的武裝行動,重要的是還得協調各種上不得檯面的勢力,甚至你的安保部門、還有你本人,本身就是不亞於這個國家存在着的任何一支僱傭兵團隊和隊長——你的身價倒是還真值得幾百萬美元?!”
點了點頭,舒倫堡低聲應道:“所以我有足夠的權力,答應支付給您七百五十萬美元的酬金!”
冷笑着搖了搖頭,唐國銘沉聲低喝道:“像你這種身份的人,怎麼可能被埃裡克綁架?埃裡克既然動手綁架,之前怎麼可能不做過調查?你是安保部主管,埃裡克要綁架你公司的員工來發財,你們是天敵的關係,埃裡克竟然不清楚你的身份?結果動手綁你不說,甚至還把你和普通工程人員關押在一起?”
苦笑着搖了搖頭,舒倫堡臉色爲難地顯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唐國銘:“七百五十萬美元固然誘人,但是冒着太大的風險成本才能得到,甚至是拿命去換取這筆根本不存在的錢,我就沒興趣了——你再投胎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在拉虎皮時別把旗子扯得太大,圓不回的話反倒容易白送了這條聰明的小命!”
遲疑了一下,舒倫堡眼看着唐國銘手指上有了預壓扳機的動作,趕忙開口說道:“知道了這些對你沒有意義。”
堅定地搖了搖頭,唐國銘熟練地將扳機預壓到了擊發前的限位狀態:“有意義!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讓我信服你的身份,那麼我更不信你能付給我這筆錢!”
回頭看看七名茫然失措的不知任何內情的普通工程人員,還有自己略懂中文的三名部下,舒倫堡無奈地嘆了口氣,苦笑着說道:“埃裡克並沒有綁架我,而是我答應付給埃裡克二百萬美元,請他綁架了康斯坦丁和中國河山水利工程集團的工人,當然其中就包括我和我的部下在內。具體條件是經過幾輪像模像樣的談判之後,康斯坦丁公司付給埃裡克一百二十萬美元,而後釋放我和我公司的人。而中國公司方面無論答應付出多少贖金,都必須處決掉這批中國工程人員,然後我們會另付給埃裡克八十萬美元的酬勞。”
疑惑地挑了挑眉頭,唐國銘不解地問道:“和公司的競爭對手一起被綁架,這樣就顯得康斯坦丁公司也是受害者,從而擺脫了主謀嫌疑。後面的事情嘛……因爲中國河山水利工程集團的工程骨幹人員被處決,對於承接工程肯定有影響,還可能嚇跑更多膽小的中國工人,讓他們不敢在這個國家待了,甚至還有可能造成中國公司對工人性命不重視、不肯花錢救贖的壞名聲。而對於康斯坦丁公司,工程人員全部健在,又得到了珍惜生命的好名聲,對於下一個個水利工程的競標,也就順理成章的中標了?”
不帶一絲羞愧的,舒倫堡點了點頭:“而且我公司也有人員被綁架,所以對於工期肯定會有延誤,這樣就有不可抗拒的理由延緩交工日期了。”
唐國銘:“但我不明白的是,綁架工程師就可以了,你爲什麼要自動帶着三個手下進去一起受罪?”
舒倫堡:“信用問題!埃裡克收錢不放人的劣跡已經惡名遠揚。如果我也在,出於忌憚我的身份,他會慎重一點。畢竟我也掌握有武裝部隊,如果不放我或者殺了我,他會遭遇我部下的報復。另外的原因,就是我的中文好到能聽清他們的四川方言,我想知道中國山河公司對於人員損失的承受能力有多大?是不是損失了這批普通工人和技術人員之後可以迅速恢復、或者無法恢復人員建制?這樣,在這個工程和以後別的工程的競爭上,康斯坦丁公司都能有更針對性的對抗策略。”
唐國銘:“我幫你補充一個原因——現在中國國力日增,不管是影響力和國家意志力在海外都飛速崛起,你擔心埃裡克會顧忌中國武裝力量的報復而不敢處決這批工人。所以,你是來監督他必須動手的,保證這批工人死得透透的?”
舒倫堡:“就是這樣——現在可以相信我的身份和權力了麼?”
眯縫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舒倫堡,唐國銘收起了自動步槍,將自動步槍橫抱在懷裡:“現在聽清楚我的話——第一、我要和你的老闆通話,當面視頻通話,否則我不能確定你的老闆是不是同意支付這筆費用。第二、交付贖金的時間、地點、方式,我都告訴你,由你來轉達給你的老闆,這樣你的老闆也能放心一點,省得懷疑我先殺人後拿錢。第三、我也是中國人,讓我殺掉十一箇中國人畢竟還是有點不痛快。這批中國勞工和我們一起前往交付地點,在錢到手之後,我把人交給你,你自己動手,然後依舊對外宣稱是埃裡克的手下殺了他們。”
痛快地點了點頭,舒倫堡問道:“還有嗎?”
唐國銘沉吟少許,繼續說道:“我不要美元,要等價的歐元,同樣是不連號的舊鈔,最好是五十、一百的面額。”
稍一琢磨就明白了這個中國人的意圖,舒倫堡對眼前這個看似中國僱傭兵頭目的傢伙放人換贖金的誠意總算是有了些許信心。
嘴角微微泛起了一絲微笑,舒倫堡繼續問道:“這個國家只流通美元,公司在這兒的歐元儲備不會太多,短時間內恐怕調動不到這麼多現金。如果有不足的數額,使用英鎊、鑽石原石、黃金補充。可以麼?”
唐國銘毫不遲疑地接聲應道:“那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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