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這世道,強者爲尊,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的話,任你黃家的名頭再響,震得住別人,也不見得能夠震得住秦風骨。
現在是對方先逼到自己頭上來了,如果秦風骨在這個時候選擇退縮,那麼他今後想要在東川一帶站穩腳跟,這話無疑就只能是一個空談。
當下秦風骨倏地一下站了起來,眼神冷冷地看着黃珃,說道:“這麼說,你們黃家是想要跟我作對了?”
黃珃呵呵一笑,也跟着站了起來,不陰不陽地跟秦風骨對峙道:“剛纔劉大人也說了,你青門的運營權已經到期,按照大明律令,我黃家是可以跟你公平競爭的。”
所謂的公平競爭,那其實不過是一句好聽點兒的話罷了,在這事當中朝廷方面是不可能插手去管的,基本上都是由矛盾的雙方自行解決。
而黃珃當着秦風骨和齊三爺的面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之後,他的氣勢也一下子上漲了許多,看着秦風骨,大聲道:“我不管你是什麼人,是什麼身份,可是這明江下游,我黃家是要定了。如果識相的話,你還有青門的那幫泥腿子們最好乖乖地給我滾遠點兒。不然的話……”
黃珃故意停下不說下去,只是冷笑了兩聲。
秦風骨則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問道:“不然的話怎麼樣?”
黃珃看到秦風骨那副故意挑釁的神情,眼神中不由閃出了一絲殺意,他心中已經怒火燃燒,如果不是因爲此時還在縣衙之中,只怕他早就已經忍不住下令廢了眼前這個小子了。
“我們可以等着瞧!”黃珃咬了咬牙,終究還是將這口氣嚥了下來,看向劉大人,拱手道:“劉大人,今天這事兒就暫且這樣,黃某先告辭了。”
說完,又恨恨地瞪了秦風骨一眼,然後便率先走了出去。在他身後,那辰柱下路過秦風骨身邊的時候,見到齊三爺臉上那副戲謔的笑容,他的額頭上頓時直冒青筋,難掩臉上的一股怨毒之聲。
出了縣衙,辰柱下便忍不住對身前的黃珃問道:“黃公子,我就不明白了,剛纔齊桓和他身邊的那個小子那麼張狂,怎麼您就能忍得了?”
“不然還能怎麼樣?”黃珃沒好氣地瞪了辰柱下一眼,道:“難道跟你這廢物一樣,剛纔對方怎麼出手的都不知道?”
辰柱下一聽,那張粗狂的臉上也不由露出幾分尷尬,黃珃這話正好說到了他的痛處。想他也是堂堂有着五氣境初期修爲的人,竟然連一個毛頭小子是怎麼出手打了自己的都不知道,想起來也真是有夠丟人的了。
這時黃珃身後的那個一直默然不語的隨從道:“公子,剛纔那人的實力深不可測,恐怕就連我也遠遠不是他的對手。這事公子還得從長計議纔是。”
黃珃嗯了一聲,他也是個修武之人,實力雖然不說強到哪兒去,但也有着八門境中期的修爲。而但凡修武之人,對於對手是不是強者,多少都有着一定的眼力。
別看剛纔黃珃好像很囂張的樣子,但他心裡也確實沒有多少底,從秦風骨第一下出手的時候,他的心裡就不禁生出了一份顧忌,因此雖然剛纔秦風骨幾番陰損地想要挑釁他,但都被他給強忍下來了。
“華方,依你看來,那個人的實力究竟如何?”黃珃問道。
被稱作華方的那人沉吟了片刻,這纔回道:“恐怕……不在我之下。”
當然,華方說這話,還是留了幾分底的,實際上對於秦風骨的深淺,他根本就沒有看出來,只是礙於自己的一些臉面,才說出了這麼一句不虛不實的話。
黃珃聽了也是一陣沉默,這華方是他們黃家修爲數一數二的門人,修爲已經達到了五氣境第五重,眼看就差最後一步,就能氣聚三元,從而突破到宗師境界了。
然而卻聽華方說那個什麼秦公子竟然實力跟他不相上下,這讓黃珃的心裡難免一陣驚駭。看來,他得儘快把這事告知家裡,看看家中長輩們怎麼處理了。
“辰柱下,我限你兩天之內,務必把那小子的來歷和底細都給我打聽清楚,不然的話,你這個幫主的位置,也別想再幹下去了。”黃珃冷冷地說道。
辰柱下一聽,臉色頓時一沉,當下也只得點點頭應了下來。
……
在黃珃幾人走了之後,劉大人也並未遠送,回到廳中便讓人準備好了酒菜,然後三人入座談笑暢飲起來。
對於今天秦風骨那番強硬的態度,劉大人似乎也頗爲讚賞,但同時,還是顯露出了幾分擔心。在他的幾番言語之間,都隱隱透着想要探一下秦風骨底的意思,秦風骨聽得出來,卻也只是笑笑,裝作不知。
毫無疑問,按照當前的實際情況來說,那黃家的真正實力,肯定要遠在秦風骨之上。不過現在秦風骨所能依仗的,還有着一個遠在武道境之上的左先生,如果真的遇到了什麼自己難以收場的大事,相信左先生那裡也不會坐視不管。
而且最重要的是,現在秦風骨本身的實力也是不容小視的,一個三元境初期,宗師級別的高手,可以說在這世間不少地方都已經可以橫着走了。
那黃家就算是在東川有着一定的勢力,但畢竟只是一個日漸沒落的家族,秦風骨倒是並沒有怎麼放在眼裡。
跟二人喝酒笑談了許久,天色見晚,日已偏西了。
這時秦風骨忽然想到,今天西門千雪跟他說西門慶那傢伙要到同安鎮來的事情,於是當即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道:“哎呀,這喝酒可真是誤事,差點兒給忘了個事情,我還有事得到碼頭去一趟。”
“公子,什麼事這麼急啊?”齊三爺奇怪地問道。
秦風骨也沒有瞞他,說道:“今天西門家的家主和幾位大人物就該到鎮上了,我得到碼頭上去看看。”
齊三爺和劉大人一聽,皆不由神色一愣,劉大人的臉上更是不由顯露出一絲驚慌:“有這事?什麼時候到?”
秦風骨點點頭道:“我聽西門千雪說的,也不知道他們的船到這兒的準確時間。”說着,秦風骨便起身,準備向二人先告辭離去。
卻見齊三爺和劉大人也連忙站了起來,這西門家家主到臨,那對他們來說可是一件大事。堂堂當世二甲家族,那就等同於一方梟雄的存在,況且西門家的勢力在他們同安這兒也是有着一定影響力的,二人不得不重視。
那劉大人匆匆忙忙去換了一身衣服,他不敢穿官服,生怕自己這一身酒氣的,一身官服過去若是真讓那西門家的人見到了,非但討不了好,恐怕還得落下一個辦事不力的訓責。
不多久,他們三人便匆匆趕到了碼頭,遠遠地秦風骨就看到西門千雪已經在那裡等着了。
看樣子他們還沒來。秦風骨心中想了一句,然後走上去,跟西門千雪打了聲招呼,笑道:“千雪,你們家的船還沒到啊?”
西門千雪見到秦風骨過來,還沒近身,就已經問道了一股刺鼻的酒味,她當下捏了捏自己俏皮的小鼻子,然後一臉厭惡地道:“哎呀,走一邊去,你這死骨頭大白天的跟誰喝酒去了,一身的酒氣難聞死了。”
秦風骨嘿嘿乾笑了一下,也並不以爲意,越是跟西門千雪相處得久了,他就越是發現西門千雪的脾性極好,一般只要不是觸及底線的玩笑,她都完全能夠開得起。
被西門千雪推了兩下沒推開,秦風骨反而故意更加往西門千雪身旁湊近了一些,或許真是因爲他這大白天喝酒有些上頭了吧,此時看着西門千雪那副嬌羞抗拒的樣子,不知怎麼的,秦風骨的心裡竟然生出一絲異動。
太奇怪了,千雪可是西門的妹妹,自己不該會對她有什麼意圖纔對啊?!秦風骨心中飛快地閃過了這麼一道念頭。
而西門千雪眼見秦風骨難得露出的這副無賴樣,也頓時一陣沒脾氣,乾脆狠狠地在秦風骨結實的手臂上狠狠地擰了一把,疼得秦風骨齜牙咧嘴的,她則吃吃笑着。
此時在那明江的江面上,晚霞已經把那平靜的江水染上了一層金色。
遠處,幾艘船隻的身影緩緩出現。
“來了!”西門千雪頓時神色一喜,她認出了自家船上的旗幟。
秦風骨聞言擡眼望去,心中暗暗納悶,這丫頭的眼裡也太好了吧,那幾艘船此時距離他們還遠,看上去也不過只有指頭那般大小,這丫頭是怎麼認出來的?
可不多久,那幾艘船逐漸駛近,果然還真是西門家的船。
一共三艘大船,兩艘是運貨的商船,還有一艘則是西門家人員專用的船隻。等三艘船逐漸靠岸,碼頭上那些得知了消息,早早來迎接的西門家的人已經自動排開,等着迎接船上的來人。
從那第三艘船上面,相繼下來了十幾個人,當中一個走在最前面的,是個面相威嚴的中年男人,身後跟着五六個年紀稍長一些的老者,再後面還跟着其他幾個年輕男女。
而秦風骨在最後的那些個年輕人當中,一眼就看出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他的臉上不由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