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與士淵的一番長談讓溪契夜不能寐,士淵先生替他勾勒的未來遠景使他不能自拔,輾轉反側直至軍帳外傳來黑甲軍操練的號子聲時他才沉沉睡去。
再睜眼時帳內已點起了燭火,我這一睡竟過了一整日?溪契心中暗自驚訝。在徐國做王子時他便不是耽於享樂的人,到了祁國太學那裡也有明確的作息時間,至於從軍之後他受到了更加嚴格的管理像這種從白天睡到黑夜的事更是想都不要想。
這一覺太長以至於他做了無數個夢,夢到他與士淵被宜生派人刺殺、夢到流落異鄉街頭凍餓而死、夢到返回徐國繼承王位、夢到他施行新政振興徐國、夢到他親自率領徐國大軍攻伐諸國等等,那些景象過於真實即使他醒來還在他腦中揮散不去。
“溪契公子醒了!”小猴z眼尖一見溪契醒來立刻喊了出來:“公子你這一覺都睡到晚飯時間了,趕快過來吃吧,士淵公子命人單獨留了一份您的飯菜。”
溪契睡眼惺忪的坐起,閉目定了定神而後整理了下發髻這才與士淵、小猴z招呼一聲:“猴z兄弟、士淵先生,昨日夜不能寐導致今日一夢至此,見笑了。”
“先用飯吧,睡了一天水米未進肯定餓了。”士淵道。
待溪契用過晚飯,小猴z熟練的收拾好碗筷交給帳外值守的軍士而後又開始擦拭桌子。士淵看着忙前忙後的小猴z對溪契道:“王子覺得猴z小兄弟怎麼樣?”
自王子狐襲城開始小猴z便跟在了他們身邊,從初見死人的驚恐到漸漸適應你死我活的戰鬥,小猴z成長的可以說相當迅速,如此好的材料稍微調教一番便可成爲一名英勇的將軍。士淵本想着平定叛亂後便向辛掌櫃將人要過來,不想半途被杜徵舒帶回了寒山大營,看來只有日後再託人跟辛掌櫃傳個話了。
“小猴z做事機靈、有膽氣只在圭家商鋪做跑腿夥計有些浪費了,若是多加歷練日後必有一番作爲。”溪契明白士淵的意思,他對這個活潑開朗的小兄弟也頗有好感。
“小猴z,先別忙了你過來坐。”士淵對小猴z招了招手將他喚到身邊,見對方一臉狐疑之色,士淵正色道:“小猴z你聽着,稍後我所說的話你要保證不對咱們三人之外的任何人提起,你能做到嗎?”
小猴z見士淵公子神情嚴肅也收起了笑意,他點了點頭:“公子請說,小猴z絕不將公子的話對外人吐露半句,如有泄露天打雷劈!”
士淵對小猴z的態度很滿意轉而看了一眼溪契:“王子那我便說了。”
在得到對方首肯後士淵對小猴z問道:“你可知這位溪契公子是什麼人?”
小猴z搖了搖頭,其實他在跟隨二人期間有時對二人的關係感覺挺亂的,士淵公子自不必說,據說是圭家老族長的同宗,可溪契公子他就不清楚了。原本他聽溪契公子稱士淵公子爲先生,還以爲溪契是士淵的弟子。
可這一路上見士淵公子對溪契公子那麼恭敬又覺得二人不像師徒,偶爾還能聽見士淵公子錯把溪契“公子”稱作“王子”,這讓小猴z更疑惑了。
“溪契公子的真實身份乃是徐國王子,因受弟兄陷害不得不逃離故國,咱們萍水相逢這些事本不想說給你聽,不過溪契王子覺得你是可造之纔想招你入他門下,你願意跟隨王子嗎?”士淵盯着小猴z一字一句的說。
“你是···王子?”小猴z有些蒙圈,他有些難以置信地指着溪契向對方求證。這幾天經歷的事太多也太刺激,讓他有些神經錯亂。他一個被人呼來喝去的跑堂夥計這一下就認識了徐國王子,看樣子對方還很看好自己,這不禁讓小猴z心下眩暈之餘還有些飄飄然。
溪契笑着反問:“怎麼?你看我不像個王子?”說着還站起身來左右晃了晃並擺了幾個poss。
小猴z喃喃道:“說實話從做派上來看是不太像,臨川城裡富貴人家的公子少爺都比溪契公···王子您有氣派。”
可他想了一會兒又道:“但從您跟王子狐潰軍交戰和周旋時看,您比一般的將軍都威風。”說完他似乎覺得用將軍和王子對比有些不合適又補充道:“若您手下有千把軍卒那您肯定比王子狐還威風!”
溪契和士淵聽了相視一笑,士淵道:“可惜剛剛將杯盤撤了下去,不然就憑小猴z這一句‘比王子狐還威風’就當喝一爵!”
“小猴z,你現在知道了我的身份,願意跟着我一起流亡嗎?現在我可是被徐國重點通緝的要犯,說不定哪天徐王的照會便送到了新國,那時萬一新王把我交出去你也得跟着掉腦袋。”溪契把他現在的境遇跟小猴z說清楚,免得以後人家後悔。
小猴z思索再三對溪契和士淵問道:“溪契王子是準備一輩子流亡嗎?”
士淵暗自點頭,面對重大選擇不憑一時衝動行事確實比常人強出許多,於是他試探着問:“如果我們要流亡一輩子呢?”
小猴z難爲情的說:“那我可能不會跟着王子走,不過二位放心今日之事我絕不對外人透露半句。”
說完他又猶豫地對溪契道:“不過我感覺溪契王子你應該不會一直流亡吧,”說着他又看向了士淵有些心虛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士淵公子這麼心甘情願地跟在您左右,應該也是想輔佐您回國繼位吧?”
士淵沒有回答小猴z的問題而是笑着反問:“那如果王子回到徐國繼位,你想獲得什麼好處呢?”這小猴z他是越看越喜歡,不但腦子靈活心思也很縝密。
小猴z緩緩吸入一口氣,待將其完全吐出後答道:“我也不知道啊,不過在圭家鋪子裡當了這麼多年夥計,我也想換個活法了。不都說男子漢一輩子好歹要轟轟烈烈一回嗎?”
說完小猴z跪倒在溪契身前正色道:“溪契王子在上,小猴z願捨命追隨王子,但有差遣在所不辭!”
溪契笑着拉起小猴z:“行了行了,咱們又不是在徐國廟堂,平日不必這麼拘着,”說罷拉着小猴z向士淵道:“以後我跟小猴z就稱呼您爲先生,外人面前您跟小猴z喊我公子。至於你小猴z嘛···”
溪契念着小猴z的名字:“既然已經跟了我了,日後回徐國封了官再叫小猴z也不好聽,先生要不您給他取個名字?”
士淵略一思索便想有了主意:“小猴z,猴在地支中對應着申,以後你便姓申吧。名嘛,你以後的職責是保護王子不受傷害,不如就叫申不害吧。”
“申不害,好名字!”溪契贊到,見小猴z申不害也是欣喜之色知他自己也中意這個名字:“既然先生給你取了姓名,那我再送你一個字,就叫子良吧。”
申不害今日既得了姓名又有了字號一時激動不已又對着溪契、士淵二人拜了下去:“小猴···申不害多謝溪契王子、多謝士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