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九幽!”昫王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大吼一聲:“你再敢給我來這麼一次,我就……我就……罵死你!”那日被她以吻喂藥,昏睡到第二日才醒來。
“人呢?自投羅網去了吧!”昫王又問秦柏舟,就見秦柏舟衝他點點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衝動!那麼衝動!說了我會辦好,硬要自己送上門去!就是不相信我腦子唄……現在我用腦子已經救不了了,是要我用武力?我有武力嗎?一天不給我出點難題,她就是過不去這一天了,是吧!”昫王只要涉及到月九幽,基本都是不正常的瘋魔狀態,秦柏舟和顏星轉已經習慣了。
“人家那是怕連累你。”秦柏舟無奈地搖頭。
“現在就不連累了是嗎?居然還給我下藥!下藥!還那樣下藥!”昫王這火顯然是一下平不了了。
“哪樣下的?”顏星轉關注點不一樣。
“就……這個你們不需要知道。”昫王紅了臉,“給我下了藥,她沒揭我面具吧!”他突然想到這個嚴重的問題。
“我們早上進來時,您面具好好戴着呢,應該沒有。她若想看,用得着等您昏睡過去嗎?”秦柏舟回答。
“我們什麼時候回去?”秦柏舟又問。
“回……回去?”昫王一時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是啊,人都要被處斬了,你難道還要留在這裡看她斬首示衆啊!您那身體受得了嗎?”秦柏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星轉!把這人給我殺了!留不得你了!”昫王憤憤道。
“哎哎,我就問問,殿下何必又喊打喊殺的!想!那您……趕緊用您那聰明的腦袋想,想個辦法來救她。”秦柏舟雙手托住顏星轉的劍。
“先去見見吧!我要不罵死她,我都對不起我這昫王身份!”昫王仍在罵罵咧咧地。
“還罵呢,待會不要哭就好了。”秦柏舟以極小的聲音對顏星轉說。
“殿下這病不裝了嗎?”顏星轉問。
“不裝了,明日去見那蕭璀。”昫王提到蕭璀已然恢復了正常,思維也開始正常運轉。
今日的刑所格外熱鬧,看門的捕衛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許多的大人物,翟陣也一樣,月九幽是說什麼人都不見,但是憑他的職位,想見她的人,他一個也攔不住,更攔不得。
最先來的是蕭玴。
他給蕭璀說了聲回府換身衣服,蕭璀便知道他想來見月九幽。便也沒有攔着,他知道憑蕭玴還勸不動她。
月九幽牢房門口的兩位捕衛,將牢門打開讓蕭璀進到門內。
他看了眼那牢房,倒還乾淨,身上也是乾淨的,想來翟陣沒有苛待於她。月九幽躺在牢房的牀上打坐調息。
“雋王殿下,回去吧!這種地方不是您來的地方。”蕭玴還未開口,月九幽便開口說道。
“你……可還好?”蕭玴也不知道自己想問什麼。
“很好,不必擔心我。”月九幽看起來非常平靜。
“他們沒有苛待於你吧?”蕭玴又問,他很想給救她的承諾,但他不能,他也給不了。
“沒有,人人對我都好,您都來看了,誰還敢對我不好呢!回吧!”月九幽不想與他說,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我……”
“殿下不用說了,事已至此,已是最好的結果,若是太自責,就在那日陪我喝杯好酒,可好?”月九幽朝他笑笑,好像這生死與她無關一樣。
“想喝酒還不容易,我這就備些最好的給你送來。”蕭玴笑中帶着淚,自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都無法救下她的命。
“好,多謝了。”月九幽重新閉上了眼。
蕭玴只得悻悻出去了。
月九幽一運內力,雙掌擊出,掌風如勁風一般吹向對面,牀前的桌子都被吹動了,門口兩個捕衛嚇了一跳,怔怔地望着她,就見她淡淡說了句:“嗯,衝破了,又精進一成。”嚇得兩人慢慢回過頭,不約而同地嚥了口口水,這都要被處死了,還有心情在這裡練功,還突破了。他們兩人都在祈禱這人不管是逃獄還是劫獄都不要發生在自己當值的時候纔好,否則小命不保了。
第二個來的是蘭妃。本來王后都要來的,但是被蘭妃給勸住了,由她來探望。蘭妃帶了她平日愛吃的菜過來。
“這是王后讓我給您帶來的,她兩個眼睛都哭腫了。”藍憶卿眼睛也紅紅的。
“蘭妃娘娘,王后可信我?你可信我?”月九幽問她。
“當然了!我們兩人都信你。你平日殺的都是該殺之人,絕不會濫殺無辜的。”藍憶卿堅定的說。
“那便好。”月九幽笑了。
蘭妃娘娘走後,月九幽對門口兩名捕衛說:“兩位也是辛苦,這些酒菜贈與你們吃吧!”
兩名捕衛忙拒絕,她便說:“你們大人不會在意的,放心吧!”他二人換班時間還早,也就領了情。
第三來的便是昫王了。他先去蕭玴那裡拿了批文,然後纔來刑所。
他一路還是氣急敗壞的樣子,可以進了大門就開始慫了,又開始碎碎念:“待在這樣的地方,讓我家幽兒待在這樣的地方?!啊!臭蟲、老鼠……臭死了……她五感比一般人都要強得多,這地方怎麼待……”
秦柏舟跟在身後話也不敢說。
這兩捕衛一頓飯還沒有吃完,見又來了人,再一看秦柏舟遞過來的批文,才知道這位的身份,忙先拜了,然後說:“您只能在這裡。”
“那吃食是怎麼進去的?這地上還留着蕭玴踏雲靴的腳印!他也進去了,是需要我把他叫來一起進去嗎?”昫王指着桌上的食盒蓋子,又指了指地上的腳印說。
“這……”那兩人沒有說話,只得開門。秦柏舟將那兩人引得遠一點,打點了不少銀兩,千恩萬謝。
“殿下怎麼這麼大的火氣?”月九幽朝他笑,又說:“在這裡閒來無事,練了一天的內息,居然衝破了阻滯更精進了一層。”
看她笑,這氣已然是失消了,他走到牀邊坐下,說:“你厲害誰不知道,可這怎麼收場?”
邊說邊從披風裡掏出兩壺酒來,塞給她。
“剛雋王來還說要送酒,你就帶來了。”月九幽又笑了,打開一壺就喝,許久都不喝,這一口下去久違的辛辣感讓她無比暢快。
“用得着等他的酒。”昫王輕哼一聲:“有什麼打算,能不能先通知下我,還給我下藥!還……你說說你……”
說好了要罵她的,果然是說不出口的,他憤憤道:“總之,以後也不能用這樣的方法給我下藥啊!”說着說着還紅了臉。
“什麼方法?”倒是月九幽疑惑了,想了半天想明白了,“撲哧”一聲笑了:“你以爲我那樣下的藥?”
“難道不是嗎?”
“殿下,我六歲起,就能隔丈餘對人下藥了,用不着隔那麼近的。”月九幽笑着將臉湊到他臉前,“對你,甩甩袖子就好了。”
“你……”他還沒有說出口,那麼,這吻,是真的吻他,而不是爲了下藥,他這才明白過來,今天一直氣的是以爲昨日那吻是她爲了送藥才爲之的,原來並不是,白白生了一天氣。
見月九幽一灌就是一壺,忙奪了壺過來說:“給你閒來無事時喝的,沒叫你酒醉。”
“醉不醉的,都無妨。”月九幽奪過來接着喝。
“接下來怎麼辦,你跟說說。”昫王握了她的手,不讓她再喝。
“接下來你回你的曜國當曜王,我死我的。”月九幽臉說這話時微笑着,這生死一直都與她無關。
“好,我回我的曜國,那我和那蕭璀有何不同?”昫王恨恨道。
“這回,你救不了我,速速回去,越快越好。”月九幽雙眼緊緊盯着他,彷彿他不答應就是不行一樣。
“你這樣看着我也沒用,我一定是要救你的,如若救不了,那我就和你一起去死!大不了一起投胎轉世,我這可早那蕭璀一步吧,總會先遇到你的。”昫王倔強地說。
“是你要氣死我。來不及了,你找得到那兇手?你能讓世人相信人不是我殺的?不用掙扎了。我死了,很多人都解脫了。”月九幽苦笑道。
“我自盡力去找,至少不負我的心。總比什麼也不做任你去死要好。”昫王將手捧起她的臉,非常認真的說。
“何時,讓我看看你的臉。你再不給我看,怕是沒有機會了。”月九幽的指尖滑過他的面具,面具上涼涼的,沒有人的體溫。
“現在就給你看……可是,你答應我,不許惱,無論我長什麼樣子,都不影響我對你的心。”昫王突然沒了底氣。
月九幽給了個疑惑的眼神。
昫王猶豫再三,還是取下了面具。若真像她說的,救不了,要一起去死,他也想讓她看看他的臉,知道他是誰,那麼他於月九幽就再也沒有秘密。
呈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張俊朗的臉,劍眉星目,薄薄的嘴脣含笑。月九幽愣在原地良久都沒有說話。
這張臉……
她的眼神變得陰冷,此時,她不是他的月九幽,而是一個殺手。
她不敢相信的將手摸上他的臉,檢查易容常變化的幾個地方:眉骨、鼻樑、發跡、下頜骨、脖頸。他任她摸着,確認着,大氣都不敢出。
月九幽摸完,開始解他的衣服。
“幽兒……”昫王攔了她的手,他望見那三人又退開了些,將臉望向別處。
“脫。”月九幽只吐出一個字,聲音如寒冰一般。
昫王知道她想確認什麼,看來不讓她確認完成,她是不會相信的,只得解開自己的上衣,露出結實的胸膛。
在他的左胸口有一個圓形的傷口,這便是月九幽需要確認的地方。
“幽兒我……就是怕你……”月九幽冷眼看着他,看得他心裡發毛。
“我竟……沒有認出你……”月九幽的眼中蓄了淚,她拼命睜大眼睛不讓淚流下來。
“遊戲……玩得可還盡興?”月九幽冷笑道,“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