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玉辰緊隨凌慕風身後,二人大搖大擺地飛過黑衣組織基地正殿的屋脊,底下巡夜的守衛擡頭望去,其中一人對另一個守衛說:“誒,你有沒有看到什麼東西從這飛過去。”
“看……看到了,好像有一片白衣。”
“走,快過去看看!”
凌慕風在一間大院兒的高牆上停下腳步,只見正堂的燈火已經熄滅,偏殿屋內卻亮着。
屋內的黃花梨螭龍鏤雕繡帷中,落凡塵和扈年兒正承顛鸞倒鳳之歡,連連幾回,甚是旖旎。
凌慕風破門而入,將那黑子弟子重重摔在地上,他抱着腿在地上痛苦地扭曲。
鏤空九折屏風後,帳中的兩人大驚失色,扈年兒的嬌羞的聲音嚴變爲尖叫,落凡塵慌亂中趕緊提起了褲子,凌慕風和紀梵浠進入屋內時,恰好撞見這一幕。
凌慕風抽刀探路,繞到九折屏風後,落凡塵知道躲不過,索性撩開了帳幕,凌慕風蹙眉,嫌惡地掃視眼前衣衫不整的落凡塵和他身後蒙着被的女人。
“是你。”凌慕風一貫冰冷的語氣。
扈年兒暗道一聲不好,知道事情即將敗露,須臾,她心虛地抓起衣衫縱身一躍,從旁邊的朱窗逃走。
“站住!”紀玉辰大喊着追了出去。
眼看着扈年兒如壁虎遊牆般爬上高牆,紀玉辰施展輕功追上去,一把抓住的她的肩頭將她拽到地面,扈年兒轉過頭,和紀玉辰正面相撞。
“我的娘嘞,這丫的什麼情況!”紀玉辰驚訝道。
扈年兒惱羞成怒,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撐開孔雀翎扇和紀玉辰打鬥起來。
屋內的落凡塵從牀下抄起傢伙,咬牙像凌慕風揮刀砍去,慕風一個閃躲,飛身退到院中,隨之屏風被落凡塵劈成兩半。
方纔正殿巡夜的兩個侍衛趕到這裡,從高牆上探出頭來,看見院中正打鬥的四人,一臉的驚異,面面相覷。
“風執事和落大人怎麼打起來了。”
“和扈幫主打鬥的又是何人。”
“你快去通知統領大人。”其中一個人說道。
“是。”
扈年兒招招狠戾,打鬥中故作性感將胸衣拉低,使得紀玉辰不得下手,只好作罷。
幾個回合下來,紀玉辰的臉上被劃了一道紅,他摸了摸臉頰恨恨道:“說好不打臉的啊,我可看你是女人才手下留情的。”
扈年兒勾起媚笑:“當初在華山論劍的時候草草一面,今日隔近了瞧,紀公子真是風度翩翩。”
“嘿嘿……”紀玉辰一陣傻笑,聽到女人的誇讚,立馬忘了自己的處境。
扈年兒突然發起衝鋒招,打得紀玉辰措手不及,還好他反應快,不然便成扈年兒高叉裙下的風流鬼了。
凌慕風和落凡塵刀刀撞擊,兩人怒目而視。
凌慕風睨了一眼不遠處的扈年兒,對落凡塵淡淡道:“在危難之際斷斷選擇棄你而去,值得嗎,你,爲何要害阿雪。”
落凡塵扯着嘴角,帶着蔑視的神色輕哼一聲,繼續揮刀相向。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須臾,奪門而進兩排持搶的黑子弟子,他們快速上前將四人包圍,隨着最後兩名黑衣弟子讓出道來,瞿治延負手走上前。
四人停止打鬥,落凡塵眼中閃過一絲驚恐,面色凝重。
“風兒。”瞿治延聲音威嚴十足。
“義父。”凌慕風抱拳道。
瞿治延的眼神依次掠過他們四人:“罷了,將他們帶回正殿。”說罷拂袖而去。
“是。”
剛纔的兩個黑衣人上前離凌慕風一步之遙,做出“請”的手勢:“風執事。”
四人只好跟着浩浩蕩蕩的黑衣隊伍去了正殿接受審問。
高高的牌匾上黑底燙金字刻着“弘義殿”三個大字,一臉肅穆的黑衣弟子各負手端端站在兩側,瞿治延踏着五層的臺階步步而上,撩起披風坐在象徵統領身份的鑾駕上。
瞿治延從左至右依次掃視着扈年兒,落凡塵,凌慕風,紀玉辰。
須臾,瞿治延指着紀玉辰問道:“你是何人。”
紀玉辰擡頭,一臉迷茫然地左右張望。
凌慕風不着痕跡瞥了紀梵浠一眼,輕咳一聲暗示他。
“喔”紀玉辰意會,上前一步抱拳道,“回稟統領大人,鄙人乃紀玉辰,蘇州人士,是刑部尚書紀啓聖的長子,凌慕風的結拜兄弟。”
“朝廷的人。”瞿治延道。
“呃,回稟統領大人,是。”紀玉辰答道。
“今天到底所爲何事,你來說。”
“我?”紀玉辰指着自己。
凌慕風低頭又是一聲輕咳,恨不得狠狠踩他一腳。
“喔,回稟統領大人,今日我和阿影姑娘在霽月堂照顧千雪姑娘,昂,就是風執事的心上人。”說罷轉頭看了一眼凌慕風,凌慕風不禁頷首淺笑着微微點了點頭。
“誰知有人在雪姑娘的藥裡下了毒,我料想那人總會漏出狐狸尾巴,便暗中留意,沒成想到了晚上真有人來查探,那人招認了幕後黑手是落凡塵落大人,我和風便追了過去,結果……這。”說道這,紀玉辰皺着一張臉故作嘆息。
“結果發現落大人和扈幫主在暖帳里正行魚水之歡,不知天地是何物。”
此話一出,大殿之上的所有人互相傳遞着眼色,一陣 竊竊私語,落凡塵額前滲出細密的汗珠,畏懼地不敢擡頭。
“膽大包天!”瞿治延大怒,右手用力拍上扶椅,站起身望着下首的落凡塵。
大殿上霎時緘口不言。
落凡塵剜了一眼紀玉辰,如果眼神能殺人,紀公子早已一命嗚呼。
只見落凡塵衣冠不整,扈年兒頭髮有些凌亂,衣衫敞了半個懷,瞿治延心下已是瞭然。
“他所言可是真的?”瞿治延指着落凡塵,指間輕顫,語氣透着令人窒息的危險。
“統領大人”落凡塵雙膝重重跪地,生死攸關,已然全盤托出,“不是我,不是我,是扈……”
還未等落凡塵把話說完,他兩眼突兀,嘴角流出鮮血,緩緩轉頭看向扈年兒:“你……”
扈年兒表情冰冷,全然不正眼看他,她斷然抽出孔雀翎扇,落凡塵痛苦地倒地,抽搐了幾下便嚥氣了。
“你,你也太狠了吧。”紀玉辰說。
凌慕風看着死不瞑目的落凡塵:“爲何不讓他把話說完,你在心虛什麼。”
扈年兒抱拳道:“統領大人,我只是幫你清理門戶而已”,須臾,她目光含淚悠悠道出,“幾個月前,落凡塵找上我,先是灌我喝了**,將我侮辱”說着這,淚水順着她的眼角滑落,“之後他說可以替我查到千雪世息的下落,幫我除掉她,只要慕風一死心,便可安心跟我成親,條件是……成親後要我神風幫助他繼承黑衣之位,我一時糊塗,不曾想到後果,只要能嫁給慕風我什麼都答應他,可是,他變本加厲,要我夜夜服侍,若我不從,便將這一切都告訴慕風,我只好委屈求全,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等她說完時,儼然哭成淚人。
紀玉辰和凌慕風雙雙蹙眉,互相瞄了一眼對方,眼裡皆是狐疑的神色。
扈年兒眼中閃過的一絲狡黠被凌慕風捕捉到,她毫不閃躲地對上凌慕風褐色的眸子,漸漸扯出一抹笑,眼裡帶着挑釁之色。
良久,瞿治延負手在鑾駕前來回踱着步子,扈年兒那段聲情並茂的反轉,瞿治延自是不信的,這一點扈年兒自己也清楚。
瞿治延暗自腹誹,孰是孰非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這個扈幫主城府頗深,大婚當日沒有禮成,黑衣本想和神風幫聯盟的大局不復存在。
到嘴邊的鴨子飛走,瞿治延本感到惋惜,如今卻感到慶幸。
神風幫的勢力雖在黑衣之下,但也是雄踞雪域的,扈年兒深知瞿治延一時半會兒不能拿她如何,何不借機全身而退。
“瞿統領”扈年兒打破了當下尷尬的局面,“事到如今,我深知自己配不上慕風,既然他已有了心儀之人,強扭的瓜不甜,我神風幫即刻解除這婚約,請瞿統領允我帶着部下離開無暇谷。”
扈年兒睨了一眼凌慕風,給了他一個“你不正希望如此麼”的眼神。
凌慕風不屑地將眼光淡然轉向別處,這個女人,他不想再多看一眼。
瞿治延暗暗鬆了一口氣,他停下腳步,輕輕一揚手,兩個黑衣弟子得令走上前抱拳道:“統領大人。”
片刻,瞿治延朗聲道:“將落凡塵拖下去,帶扈幫主到偏殿好生休息,擇日護送出谷。”
“謝過瞿統領。”扈年兒抱拳道。
“這事就這麼算了?那扈年兒分明就是在顛倒黑白,先殺人滅口,再將罪責都嫁禍到落凡塵身上。”走在回霽月堂的路上,紀玉辰對凌慕風說着。
“你都看出來了,義父會沒有看出來嗎?”凌慕風淡淡道,說完頭也不回往前走去。
紀玉辰一愣,停下腳步:“什麼意思嘛,……誒,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