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要爲你媽媽報仇,就好好活着從尼諾身邊離開,別忘了,我們之間的半年之約只剩下五個月的時間,到時,你肚子裡的孩子應該也快出生了,寧曼羅,如果你夠狠就不應該讓他看到自己的父親。”
寧曼羅直視着沐許寒的眼睛,幽幽的問道,“爲什麼你總是希望我來報仇?沐許寒,難道你真的強大到可以在枕邊放一個仇人?真不知說你自負還是自信!”
這句話是在諷刺沐許寒,卻何嘗不是在諷刺自己。
眸中閃過一抹複雜,沐許寒忽而淺笑道,“寧曼羅,自以爲是的人到底是誰?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話落,他便放開她的手離開,徒留寧曼羅一人,滑坐在地上,對啊。
她回來就是爲了報仇的,她讓軒軒認他爲父親,她只是在利用他去查明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她逃避,卻又明知的真相。誰知,沐許寒當真信了,還給他演了一場戲,讓她產生一種錯覺,他愛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愛她。
可笑的是,原本就是她一頭鑽入他的棋局,就連軒軒都是他給她的。那時,看着自己掙扎的沐許寒是否也在嘲笑在諷刺。
現在細細回想,那個男人何嘗在自己面前說過愛,何嘗承認過愛。
他只說他不愛許輕曼,他誰都不愛。他只愛自己,將西林市當成了一盤棋,而他們都是他的棋子,誰也不用去刻意傷害,便會有無數的人爲了他而遍體鱗傷。
因此,他不用對許輕曼動手,也不會動手,許輕曼做錯了,但他媽的他從頭到尾都知道她的錯,這些錯都是他縱容的,都是他故意的。他不是想看看自己養大的孩子能不能真的親手對付他嗎?
他不是一直都想看嗎?不是一直都想看嗎?
想到這裡,寧曼羅整個人已經蜷縮在地上,而房門瞬間被人打開,人羣喧喧鬧鬧的充滿了整個房間,就好像寂寞一瞬被喧鬧充斥着,最開始的情緒卻不是熱鬧,而是秘密被發現後的尷尬和無窮無盡的彷彿帶着洪荒之力的無力和羞恥。
尼諾看着眼前儼然好似被世界拋棄的女人,眸中閃過一絲異樣,卻很快的便被他壓下去了,走上前去,將寧曼羅扶起。
窘迫的寧曼羅根本就沒有任何防備的便將自己的狼狽暴露在衆人面前,忽而有人擁着自己,溫暖甜膩的香水味,柔軟的身體,還有安娜一口標準的法文,“都給我出去。”
她幾乎是朝着外面吼着的,衆人紛紛露出一絲窘迫。尼諾深深的看了一眼寧曼羅後便招呼着大家出了房門。
過了好久,寧曼羅才從安娜的懷中擡起頭來,隨意的擦了一下眼睛,“抱歉,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安娜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濡溼,若有所思的又看了你一眼寧曼羅,“如果別人不知道還會以爲你愛我愛得不可救藥呢,這麼多口水。”
額,寧曼羅忽而笑了,“發生什麼事了?”
安娜面上露出一絲猶疑,卻終歸是開口道,“剛剛忽然聽到侍者說沐少進了你的房間,尼諾便以爲他會傷害你,再加上,沐少之前在舞會上的玩笑話,你也知道……”
“現在呢?”
“現在,恐怕今晚沐少是沒辦法離開玫瑰園了,以尼諾的性格,他等這天應該等很久了。你也知道六年前的事情,他可是吃了大虧的。”
“吃虧?最後他不是將項目簽下了嗎?”寧曼羅問道,根據網上的消息,尼諾當初可是好不容易打贏了沐許寒簽下了單子。
淺笑着看了一眼寧曼羅,安娜一邊拿紙給她擦臉,一邊笑道,“商場如戰場,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外人看起來是尼諾得了便宜,就連他自己也這樣覺得,卻其實是沐家給他下的一個套,而他乖乖的就進去了,這是他一直以來都不想提的事情。”
原來如此,寧曼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難怪艾炎在得知自己與尼諾在一起後的第一句話便是趕緊離開他身邊,而那時,已經來不及了。她已經身處玫瑰園。
“所以,我就很無辜的成了被他利用的對象?”
點頭又搖了搖頭,安娜眸中帶着一絲憂傷,輕嘆口氣道,“許輕曼你應該認識吧,追隨在沐少身邊的女人,優雅大方,知性乖巧,有着東方女人所有的美和品質,當初,她纔來法國時,尼諾近乎癡迷的喜歡她。”
寧曼羅眸光微閃,她差點忘了,法國相當於許輕曼的第二故鄉了吧。
“而五年前,她突然懷孕,之後又因爲生活窘迫,不得已住到了玫瑰園。聽聞,那孩子是沐少的,但沐少不想要,正逼着她打胎,而在法國這一片地區唯一能和沐家抗衡的便只有馬丁家族。這是一種地方保護政策,也是默認的存在形態。”
寧曼羅曾經聽王幾提起過,沐許寒爲了不讓她誤會便逼着許輕曼打胎,卻其實,許輕曼早已經將事情告訴了自己。
“最近尼諾和你都沒少調查我吧,我想,對我的信息來源,他大多是從許輕曼那裡獲得的。也難怪他知道得這麼多。”
尷尬的笑了笑,安娜安慰道,“尼諾不會傷害你的,他只是爲了制衡沐許寒,你放心。”
寧曼羅淺笑,看向安娜的眸中忽而沒有了情緒,“你喜歡尼諾多久了?能肯定他的性格和人品嗎?安娜,你瞭解他嗎?”
忽而愣住,安娜搖了搖頭,“我不能肯定他的性格,也無法確定是不是真的瞭解他,但我知道,他不會傷害我。”
“有時候,忽視和不在乎何嘗不是一種傷害。”寧曼羅輕聲呢喃,她以前以爲,這些就是愛情裡面最痛的地方了,現在才發現,遠非如此,更痛的是一個人無情無心,一個人卻情太深放不下,被人趕走卻死賴着不走的人,被一次一次傷害還一遍一遍替他編造理由的人,或許就像永不會開花的種子。
它們就算扔到塵埃裡,也只是換個地方沉睡。
第二天,尼諾取消了對自己自由的限制,安娜來約着寧曼羅一同去逛街,心中惦念軒軒的寧曼羅本想拒絕,卻被她不由分說的拉着走。
兩人才出了古堡便遇到了沐天行,他臉色陰沉的嚇人,安娜眸中閃過一絲警惕,正要轉頭離開卻被寧曼羅制止了。
走上前去,寧曼羅擡頭看着這個與自己同歲的大男孩,昨晚舞會上他的小固執其實有點可愛,讓寧曼羅對眼前這個男人又多了幾分認識,不再是初見時的冷冰冰。
“走吧。”
簡短的兩個字後,沐天行朝着遠離別墅的方向走去,寧曼羅愣愣的看着他,側首看了一眼明顯帶着警惕的安娜,淺笑着道,“走吧。不介意身邊多一個刷卡的人吧?”
瞪大了眼睛看向寧曼羅,安娜嫌棄道,“他?”
點頭,寧曼羅淺笑道,“你不信?”
“不信!”搖頭,安娜眸中帶着一絲不屑。
寧曼羅若有所思道,“不信咱們去見識一下?”
兩人心領神會的跟在沐天行身邊,最後又變成了她們帶着沐天行在前面走,果真,如同寧曼羅所猜想的那樣,沐天行從頭到尾都在默默地刷卡。
越到後面,安娜買的東西越貴,而沐天行卻眼睛都不眨一下。
三人到了休息區,沐天行顯然帶着一絲拘束,而寧曼羅看了一眼安娜,再看向沐天行,淺笑道,“能不能給我們買杯飲料?”
眸中閃過一絲詫異,沐天行看了一眼寧曼羅,起身離開。
安娜再也忍不住爆笑出來,而不遠處的沐天行顯然頓了一下,繼續若無其事的往前走,安娜此時早已經笑到趴在桌子上了。
“他……他是你請到的保鏢嗎?難道不是沐家少爺?”
寧曼羅眸中也難得的帶着一絲笑意,第一次見面,她也被沐天行的外表哄騙住了,冷冰冰的,甚至還帶着一絲血腥,但昨晚,從他主動從尼諾手中牽過自己的手,到後來沐許寒出事後他什麼話都不說的離開,再到今天到古堡門口堵着他們。
不難猜出,沐天行很聰明,很冷靜,但恐怕從來沒有接觸過女人這種生物,也從來沒有女人敢朝着他發號施令,因此,他在和自己跳舞的時候明顯的四肢不協調,臉上都帶着一絲紅暈,卻莫名的跳得很好。
只是他還是太過心急了,尼諾今天肯放自己出門便一定是猜到了他會在外面等着。
或許,只是沐許寒對他來說太過重要了。
寧曼羅記得艾炎曾經提起過,沐天行小時候被人綁架,因他的綁架案害死了沐允,而那時,爲了不給他心理造成壓力,沐許寒對外宣稱,被綁架的是自己,並且將兩個弟弟和兩個母親都送到了國外,他一人留在國內掌控大局。
可見,他或許是依賴沐許寒的。因此,對他的事情,便失去了該有的判斷力。
“他是不是愛上你了?”安娜見寧曼羅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便八卦道。
愣了一下,寧曼羅佩服她腦洞的同時,簡單介紹了一下,聽完後,安娜瞪大了眼睛看着寧曼羅,滿眼佩服,“你是怎麼知道的?天吶,直男癌又是什麼?會死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