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陳潯找遍了附近所有的地方,就是沒有找到早已出來的楊曉,丁顏走到他身邊問“又不見了?”
“誰說不是呢。”陳潯無奈地攤手,她臨走前他明明還特地囑咐了她一句,而她也衝他點過頭,這怎麼又不打聲招呼就消失了呢?
“先別管她了,反正也出不了什麼大事,你身上的傷得趕緊去醫院處理一下。”丁顏思索了一會,果斷地說,然後拉着他去路邊攔出租車。
而此時的楊曉正在丁顏他們剛離開的那個房間裡,肖坤規矩地站在一旁,低着頭不敢看坐在沙發上的楊曉。
丁顏前腳剛走,楊曉就踹門而入,短短半個小時內,他就碰到兩位惹不起的主,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陳潯身上的傷是你弄的?”楊曉冷淡地開口問他。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天經地義。而我只是單純地做了筆買賣,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這話雖然是很硬氣,但從肖坤嘴裡說出來卻是另外一番滋味。
他說那話時,顯然是底氣不足,方纔同丁顏說話時的硬氣已然消失不見。丁顏所有的情緒都放在臺面上,所以他纔敢說大話,而楊曉喜怒不形於色,他壓根琢磨不透。
這點她倒是跟她舅舅挺像的,脾氣也收斂得可以,相比之下,丁顏就顯得弱多了。但丁顏那股子野蠻勁,她卻是永遠學不來,要論狠的話,丁顏肯定略勝她一籌。
“錢比命還重要?”楊曉的反問,生生將這氣氛弄得死氣沉沉。
“顧小姐,我這人天生貪財,所以怨不得我,還請您高擡貴手放過我。”肖坤起初還抱有僥倖心理,但此時卻是面露驚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厲害。
“你要有你哥一半的本領,根本不會淪落至此。”楊曉瞧着肖坤那張神似肖逸的臉,冷冷道。
肖坤眼底掠過一抹陰狠,雙手抓緊衣角,身子短暫的僵硬一下,他擡眸的瞬間,所有的情緒都被他隱於眼底。他苦澀一笑,冷冷地說“我是我,他是他,我早已成爲棄子。顧小姐,您這樣說分明是想折煞我。”
“你最好收斂住你的戾氣,也不要去摻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否則,你哥也護不住你。”楊曉垂眸瞧了眼手機,直言道。要不是因爲阿逸,他根本沒命活到現在。
“我早就和肖家沒了關係,是生是死都不關他們的事。”
“如果不是阿逸,你覺得你還有命站在這和我說話嗎?自己沒本事,除了靠阿逸,你還能靠誰?自己心裡沒點數嗎?”咄咄逼人的氣勢,果然,她還差點火候。
“我可沒求他,是他自己愛管閒事,這也能怪我?”肖坤歪嘴一笑,那副欠揍的神情,真是礙眼。
“我說的你只需要牢牢記住,哪來那麼多廢話。”
“是的,顧小姐。”
——濟民醫院
“你們這是去哪了?又惹事了?”夏安坐在病房裡,看見丁顏和陳潯一起回來,連忙上前迎接,但陳潯身上的傷格外惹人注目。
“沒有沒有,就是發生了一點小意外,是吧老潯。”丁顏心虛地迴避夏安的視線,推了推旁邊的陳潯,讓他趕緊說兩句。
“對對對,小意外,你別擔心。”陳潯立馬會意,笑着說。
“我去叫護士過來給你包紮一下,真不讓人省心。”
“瞧你那慫樣,一眼就被老夏看穿了。”陳潯等夏安離開病房,嫌棄地吐槽道。
“閉嘴,這還不是你自己作的,我讓你等我,你等了嗎?”丁顏瞥了他一眼,不悅地開口,陳潯無辜地攤手,這鍋甩得真行。
三樓,309VIP病房,楊曉推門而入,蘇棋慣性地扭頭去看,見來人是楊曉,他神色有點緊張,他站起來迎楊曉,但楊曉全然不領情。
“四維是吧?”她瞧着躺在病牀上的四維,冷冷地發問。
“顧小姐,那件事他不.......”蘇棋連忙開口想要解釋,但被楊曉冷冷地瞥了一眼,瞬間抿嘴不言。
“是我,但那件事不關棋哥的事,是我一意孤行,請您不要怪罪他。”
“你還沒資格爲他開脫罪責,手底下的人沒教好,難不成還是我的錯?”楊曉坐在沙發上,冷冷地瞥了一眼蘇棋。
“顧小姐”四維不知分寸地喊了一聲,蘇棋連忙用眼神示意他,別再說話了,但四維依舊不管不顧地開口說“那件事的罪責,我一人承擔,還請您.......”
“脾氣還挺大的,這就是你教出來的人?廢物一個,你之前還好意思跟我提,他很聰明?”
“四維”蘇棋見四維還想張口反駁,惱怒地喊了一聲他。
楊曉張嘴剛要說話,口袋裡的手機鈴聲就唐突地響起,她拿出手機一劃問“小四,怎麼了?”
“你趕緊回來,姑姑知道你離開棠城了,現在正發火呢。”
“你告訴她,我不回去了。”
“顧沫汐,你這是作死,你不清楚你媽的手段嗎?趕緊給我回來。”顧瑾夜提高了聲量,語氣中摻雜着憤怒。
“我不回去。”話畢,她直接掛了電話,爲了防止他再打過來,楊曉將顧瑾夜拉黑了。
——
護士幫陳潯簡單地處理了一下,然後我們仨人一起辦理了出院手續,下午我們一起去了學校,老夏說,快期末考了,要早點去學校把這些天落下的功課補回來。
丁顏和陳潯一回到學校,就被朱玲請到了教導處,緊接着開始嚴厲地批評他們。丁顏和陳潯的情緒壓根沒有一點起伏,主要還是聽得多了,都會自動屏蔽了。
而因爲肖坤賭場那件事,校方最終決定開除陳潯,說什麼身爲學生不學好,混跡在賭博中,而丁顏聽了立馬就不淡定了。
她向朱玲坦白,是她讓他去的,她想着,竟然無法挽回了,那乾脆就一起被開除好了,但陳潯卻是一人擔下了所有的罪行。
“幹嘛呢?知不知道被開除學籍有多嚴重?”一出教導處,丁顏立馬扯過陳潯的手臂衝他吼道。
“沒事,不就是被開除嘛,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陳潯無所謂地笑笑,還伸手揉了揉她的短髮。
“那你憑什麼把我推出去?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你憑什.......”
“傻瓜,我都已經陷進去了,怎麼可能會拖你下水呢,我得要好好保護你呀,就算你闖下天大的禍,我也能替你兜着,誰讓你是我們的小公主呢。”
“你還說老夏慣着我,你不也一樣嗎?”丁顏鼻子一抽,眼框裡的眼淚破框而出,她一直壓抑的情緒一瞬間全都爆發了。
“我.....可沒有。”陳潯傲嬌地否認道,他低頭幫丁顏擦拭眼淚。
“以後,你再這樣我就和你絕交,知道了嗎?”丁顏吸了吸鼻子,緩和了好久纔開口警告他。
“知道了知道了。”
夏安知道事情原由後,把丁顏說了一頓,這的確是她錯了。
她並沒有任何反駁,只是安靜地聽訴,但陳潯沒有怪她。
丁顏打電話給丁健,讓他幫忙向學校施壓,不要開除陳潯。被他直接拒絕,他還想解釋什麼,但丁顏直接掛了電話,並且拉黑了他。
她和他的關係又進一步惡化。
可能是她這人就這樣蠻不講理吧,只想着自己。纔會害得陳潯因她而受到傷害,這個毛病一直沒改掉,直到十九歲,那年凝結了她所有的情感。
丁顏去了趟波多網吧,找到了林波,網吧內的激動聲、吶喊聲已全都被隔絕在外,他手裡夾着香菸,表情出奇淡定,似乎早就料到她會來,臉頰上的那道傷疤,惹人心驚,那是一道極深的疤痕,是尖銳的匕首造成的,而那個人是她。
二零零五年,因七聯會內亂,葉琛不得不依父親的旨意回普南,但兩個月後,林波空降清桐市,成爲清桐市葉家的負責人。
葉琛吩咐他一定要把她帶回普南,她自然沒有配合他,他也沒敢傷着她,畢竟葉琛要的是她毫髮無損地回去。然後倆人在爭議中,她失手用匕首弄傷了他。
葉琛知道後,讓林波就此收手,可能是怕她以命相逼,到時候場面失控,真傷了自己。
“七年不見,你是一點沒變。”
“你不也沒變嗎?”
“無事不登三寶殿,七年來,也沒見你找過我,怎麼那個陳潯對你很重要?”他語氣怪怪的,聽得怪彆扭的。
“不關你的事,你只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就行。”她的態度極其惡劣,對七年前的事,沒半點知錯的樣子。
“陳潯的事免談。”
“林波,你敢給我甩臉子?”丁顏眼神犀利地瞧他。
“不敢。”
“告訴葉琛,陳潯這事他必須給我解決得乾淨利落。”
“呵,你貴人多忘事,那天你非要救蘇棋,三爺一氣之下說過,你的事他再也不管了,讓你自生自滅。”林波像是在訴說一個事實。
“華美的事他不都插手了嗎?而且你也說了,那是一氣之下的決定,等我真攤上事了,他照樣會幫我解決。”她料定葉琛不會真的不管她,所以才說的特別理直氣壯。
“我想你誤會了,華美那件事三爺還真沒有插手。”
丁顏聽他說完,眉頭微蹙,真的不是他嗎?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通了葉琛的號碼。
“葉琛,我要一個解釋。”
“你找過林波了,那你該知道我是什麼態度,陳潯這事就當是給你一個教訓。沒了我你什麼都不是,爲了一個蘇棋他媽的什麼仇怨都選擇放下,我是這樣教你處事的嗎?”低沉的男聲,語氣中摻雜着憾怒,丁顏不傻,自然知道這次想要讓葉琛幫她,絕無可能。
這次葉琛教了她一個硬道理,你他媽沒實力就別作。
“阿琛,那次算我錯了。”
丁顏沉默半響,眼框溼了,淚珠卻始終沒有落下,七年來,她第一次向他服軟。
“這事沒得商量。”葉琛這次態度特別強硬,他絕對不會再縱容她了。
“我去普南找你。”
“我不會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