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民醫院
“別鬧丁顏,睡覺呢。”陳潯不耐煩地從被子裡伸出手,拍打下那隻在被子外作亂的手,他連眼皮都沒掀開,昨晚打遊戲打到很晚,他現在急需補覺。
楊曉一把掀開他的被子說“丁顏給你吃蜜棗了?成天想着,虧的我知道你出事了,着急忙慌地趕過來看你。”
陳潯看到楊曉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他又擡手揉了揉眼睛,見她並沒有消失。才確定她是真的,這不是在夢裡,莫明奇妙地消失又莫明奇妙地出現,她還真是讓人猜不透。
陳潯擡手打楊曉的肩膀,不滿地說“楊曉,你轉學都不告訴我們,這也太不仗義了吧。”
“你以後不要再摻和丁顏的事了,你沒有幾條命能賠的。”楊曉面色一僵,並沒有給予任何回覆,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我命大着呢,死不了。”陳潯漫不經心地回答。
雖然,楊曉的面部表情處理得很好,但他還是瞧見了她很短暫地面部僵硬。可他並不想揭穿她,因爲他敢肯定那不是她的本意,只是無可奈何。
楊曉盯着他,張口想說什麼,但究竟還是沒說出口。
丁顏回到濟民醫院的病房,夏安已經在病房裡坐了很久的樣子,見到她喊了一聲“小顏。”
她輕聲應了他一句。
“葉琛哥,他本意不壞,他只是想要護着你,別爲這事悶悶不樂了。”夏安撫過她的腦袋,安慰道,如果有那麼一天,他也會爲了護她而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畢竟,她是唯一。
“老夏,我看見他渾身上下無一處完好的肌膚,我直到現在都無法忘卻他那副模樣,老夏。”她梗咽的語氣說着說着眼淚嘩嘩的掉下來,鼻子一抽一抽地,夏安眼底堆滿心疼。
他抱過她,撫平她的後背,丁顏緊緊抱着他,抵在他肩膀上放聲大哭。眼淚鼻涕全都弄在夏安的病號服上,只有他和陳潯能讓她放下所有的僞裝。
“沒事沒事,我在呢,我在呢,不要刻意回想那些畫面。”
“嗯嗯嗯”
——寧江(甘溪)
蘇淺看着對面的左佑,眼底下的不耐煩清楚可見。
今天他約她出來喝奶茶,她本意是不太想來,可他整整纏了她一個上午的時間。煩得很,想着在家也沒事,就來了。
左佑一個人在自言自話,蘇淺中途沒接過一句話,好似對面的左佑根本不存在。
可能是他幫過自己,也沒特別煩躁地打斷他的話。
午後陽光灑在她那張柔美的臉龐,顯得格外好看,全身被金黃的陽光包攬,朦朧似畫,惹人注目,只是表情冷淡淡地,看着很高冷的模樣。
她的視線落在手機屏幕上,那個騎着自行車的男生身上,竟一時失了神,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蘇淺,蘇淺,喂,你很沒趣唉,我跟你說話呢,不應我就先不說了,還看着手機屏幕失神,蘇淺,你能……”
左佑不小心拍打她拿着手機的手,她手裡壓根沒勁,手機砰的一聲,摔落在地。蘇淺瞬間回過神來,連忙彎下腰去撿手機,一臉疼惜地撫過它,下秒擡眼怒瞪着左佑,打斷了他的話。
“我沒趣你還找?你他孃的不是有病嗎?”眼前那杯還剩一半的芝士莓莓瞬間被她拿起,毫不猶豫拍在他身上,然後拿過放在一旁黃白相間的斜肩包走了。
“蘇淺蘇淺,我跟你說着玩的,你別生氣呀。”左佑來不及顧及周圍人異樣的目光,以及髒污的衣服,連忙去追蘇淺,可追出奶茶店她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他站在那許久未見離去。
他看見了,她心儀的少年。
.............
東街十巷37號。
華美娛樂場所(地下賭場)
喧譁的雜聲,亂七八糟,空中一團團濃煙徐徐飄起,二號桌迎來高潮,幺喝聲越來越大。一個個如同餓狼般盯着落定的骰子,又激動又緊張,又是大,一陣陣吹捧聲響起。是位十四歲左右的少年,白色T恤,深藍色牛仔褲,白色休閒鞋。
他嘴角掛着微笑,一個小時下去,賭場整整虧了兩個億,那羣賭鬼壓根不知道什麼叫見好就收。
一抹行色匆匆的身影走向少年的方向,少年正說完這局是小,她就揪過他的耳朵,把他硬生生帶離了二號桌,那羣賭鬼正盡興下注,自然而然沒當一回事。
她帶他來到一個角落,放開他那隻通紅的耳朵,踢了他一腳。恨鐵不成鋼地罵着“你他媽的不要命了?知道這裡是幹嘛的嗎?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
“我當然知道,賭場嘛,肖坤的地盤。但你陰魂不散地跟着我好玩嗎?還沒死呢,你哭個什麼勁。”
他幫她拭去眼淚,可她的眼淚卻是止不住的往下掉,要不是她發現他不見了。看見了他牀尾的手機,弄開了手機屏幕的密碼,打開了他的扣扣,接着又點開了他和丁顏的對話。
上午九點。
丁顏:前幾天葉琛已經找過四維了,他現在還在醫院病牀上躺着呢,我們就不管了。今天下午弄肖坤的賭場,要是虧了幾個億,他上頭的人指定廢了他。
陳潯:我可沒玩過賭博,怎麼弄虧他幾個億?
丁顏:老潯你丫裝什麼孫子?
陳潯:我以爲你會信,哈哈哈,你還不是很蠢嘛。
丁顏:下午三點等我一起過去。
陳潯:我一個人就行了,你來添什麼亂?
丁顏:你要真弄虧了他幾個億,他不直接廢了你,我跟你姓。
陳潯:好,隨你嘍。
楊曉看到這幾句對話,心情特別複雜的去了華美地下賭場,果不其然,只看見陳潯一個人的身影。
楊曉抽泣着似想到什麼,拉過陳潯就往外跑,要是等肖坤的人來了,就麻煩了。她可不想暴露身份,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剛纔淨想着數落他,卻是忘了正事。
一陣騷動,通向外面的那扇門已經被人把控,楊曉的注意力全在陳潯身上,壓根沒瞧見。陳潯一把拽過楊曉,楊曉被拽進他懷裡,整個人有點懵。
“還說不喜歡我?”懷中的人嬌羞道。
“楊曉,你想什麼呢?我們被堵住了。”陳潯輕推開她,一臉鄙視看她。
“你還知道你是別人的盤中餐呀,我還以爲你不知道呢,誰讓你來送死的,是丁顏嗎?”楊曉神色立馬變了,咬牙切齒地瞪着他說,她很在意他,自然不想看到他出事。哪怕是丁顏,也不能將他置於危險之中。
“先管好你自己吧。”
陳潯話末,肖坤的人已經找上來了,他想把楊曉護在身後。卻被她輕輕推開,他扭頭看她,見她漫不經心地說“我可沒你想的那麼柔弱。”
陳潯稍微偏頭表示瞭解,但還是留意着她的動向,畢竟她是因爲他才捲進來的。賭徒們見到此場面,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全都是一羣嗜賭如命的傢伙,哪有閒功夫管別的事。
陳潯看到源源不斷增援的人,暗罵了句,他沒料到華美竟然會有這麼多人駐守。弄虧了肖坤兩個億,被他抓住不得掉一層皮,這次是他輕敵了。
舊傷未好,又添新傷。
“阿龍,坤哥要見他。”
她身穿一襲紅色連衣長裙,長長的秀髮披在身後,肩膀上的米黃色披肩包攬着她雪白的手臂,只露出一雙玉手。
陳潯盯着那個女人說“這事和她沒關係,讓她離開。”
“阿龍,放她走。”那個叫阿龍的男人遲疑了一秒,但還是按照她的吩咐放了楊曉。
“外邊等我。”他對楊曉說,楊曉點了點頭,然後就離開了。
陳潯跟着那個女人進了肖坤的房間,女人直徑走向肖坤坐在他的大腿上,倆人動作極其曖昧,肖坤似乎並沒有要和陳潯聊一聊的意思。
陳潯也沒所謂,淡然一笑,坐在肖坤左側邊上的沙發上,身上的傷也沒管。就坐那把玩着紅酒杯,這其中一定有貓膩,這不沒一會,門再次被打開,陳潯擡眼看去,原來是在等丁顏。
看來,前幾天她家表哥弄出很大的動靜,連肖坤都要敬她三分。
“你個小王八犢子,現在有意思嗎?把命玩完沒?”丁顏將手中的包砸向陳潯,她也是被陳潯氣得慌,傷還沒好利索就撇下她來找肖坤,真他媽的有種。
要不是前幾天葉琛那麼一攪和,肖坤對她有了戒心,不然肯定會把陳潯活活打死不可。如果倆人一起來,就算弄成現在這副模樣,她也能保證毫髮無損地帶他回去。
“這不等着你老人家來撈我嗎?”陳潯宛然一笑,拍了拍身旁,丁顏踱步過去。
再次見到那個女生,楊悅眼瞳猛然一縮,身體僵化。手指甲緊緊掐着雪白的肌膚,紅了一大片,她以爲她再也見不到當年那個女生了。沒想到,她們竟然會以這種方式相見。
肖坤低聲問她“怎麼了?”
或許是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她依偎在他懷中,說了句“沒事。”
“我虧了兩個億,這事該怎麼解決呢?”肖坤擡眼問丁顏。
“一筆勾銷。”
“丁顏你確定你帶腦子出門了嗎?老子虧了兩個億,你特麼輕描淡寫一句一筆勾銷?這事就能過了?”
“你有問題去找葉琛,他會滿足你。”
“你少拿葉琛壓我,讓你過來就是給足了他面子,別他娘得寸進尺。”
“走了,真他媽當自個家了。”丁顏站起來踹了陳潯一腳,絲毫不準備和肖坤在這扯犢子。
肖坤剛想說話,口袋裡的電話就響起了,他有點驚愕,用眼神示意楊悅下去,他走到落地窗前接聽電話。
楊悅快步攔下丁顏,那副乖巧的模樣早已消失。陳潯只是淡淡地瞧了楊悅一眼,咧嘴一笑對丁顏說“我先走了。”他倒是挺佩服那女的,竟敢找丁顏的茬,真是活膩歪了。
“你男人沒告訴過你,見着什麼人要繞道而行嗎?”
“你叫丁顏?”
丁顏淡淡瞅了她一眼,一個巴掌瞬間落在楊悅那張化着濃妝的臉上,顯而易見丁顏極其不滿她叫自己的名字。
“我準你叫我名字了嗎?”
“你……”楊悅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她,抱着那半邊迅速紅腫的臉頰。指着丁顏想說些什麼,卻被已經結束電話過來這邊的肖坤中斷了。
“楊悅,向她道歉。”肖坤的臉色極其不好,楊悅怔了一下,還是向丁顏道歉了,然而丁顏很不屑她的道歉。
“肖坤,看好你的小情人,別那天讓我撞見,失手重傷了她就不好了,不是嗎?”
“你放心,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