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無妨,我們津門,本來所有的牲畜魚苗也全都被這滔天海潮污濁了。但是,後來唐少龍先生,似乎是研究出了能夠讓生物在不受海潮的影響下自然生長的方法,只可惜,只有經過了他的手的生物的後代,才能正常生長,那方法究竟是什麼,在他失蹤之前都沒有告訴任何人。”
聽到康維斯的回答,唐驥默默地和綺瞳互看了一眼,然後黃道十二宮集體將手中的筷子放下了。唐少龍所做之事,天知道里面是不是包含着什麼難以理喻的陰謀,又或者根本就是慢性毒藥,只不過不是以朊病毒的方式體現。
“嗯,各位爲什麼……停杯投箸?”看樣子康維斯的漢語不錯,連詩仙的詩詞也能信手拈來。不過唐驥一行人是沒心情和他說笑了,因爲他們已經將那經過了唐少龍的手的飯菜吃進了肚子裡,天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飯桌上的氣氛一瞬間僵硬了下來,彷彿冰凍三尺一般讓人感到濃烈的不適。良久,還是唐驥第一個開口。
“看樣子,我們當中已經沒人能吃下這飯食了,說不得待會兒有人還得去廁所裡吐上一會兒。不過,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忍一忍胃裡的不適感,去查看一下,唐少龍究竟做了什麼,你們說呢?”
唐縭猛地點了點頭。自從唐驥告訴她,陸雅潔的死並不完全是因爲她,在那之後,她的精神狀態就已經從那充斥着殺意的病嬌當中脫離了出來。雖然對於唐驥依舊是異樣的執着,但是那殺意卻已經完完全全的從唐驥身上轉移到了唐少龍身上。
白貓輕輕舔了舔爪子,晃了晃腦袋,化作猛虎大小,而唐驥就這麼斜着坐在了白貓的身上,帶着黃道十二宮井然有序的離開了飯局,沒有一個人再對康維斯一家說一句話。
當他們走出房間之後,便消失了蹤影。康維斯輕輕嘆息一聲,他當然不會認爲這是什麼詭道手段,但是縱然只是空間類的巫術,也是極爲難得。尤其是能夠以此讓這麼多人不見蹤影,更是強悍無兩。
“爹,他們也太……失禮了!”
這句話幾乎是從約翰遜的牙縫當中擠出來的,或許是當着父親的面不好說髒話,所以約翰遜才用了失禮這個詞,否則大抵是阿美利加街頭英語胡亂往外噴了。
康維斯搖了搖頭,他在第一時間也感到了憤怒,但是再往深想,爲什麼他們聽到食材是經過了唐少龍的改造就立刻離席了,是不是唐少龍本身有問題?
再想想,康維斯才察覺到,似乎唐少龍和黃道十二宮的領頭人,唐驥的相貌相仿。再加上兩個人都姓唐,說不準他們就是什麼親戚關係,甚至是父子、兄弟也未可知。
看唐驥的反應,黃道十二宮和唐少龍絕非友人。用唐少龍改造過的生物去招待他的敵人,這可不是馬屁拍在了馬腿上?
想到這裡,康維斯又嘆了一口氣。唐少龍,唐少龍,你到底是什麼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無人知來歷,無人知去向,與黃道十二宮沾親帶故卻又絕非友人。唐少龍啊,你到底身上藏着什麼秘密呢?
“約翰遜,別說了。這次是我們做的有問題,而黃道十二宮的舉動不但沒有給我們帶來任何損失,反而提醒了我們以後要小心經過唐少龍改造過的動物。這段時間……我們還是吃齋爲妙。”康維斯提醒道。
約翰遜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可是我們落下了面子,被人中途退席,傳出去的話,我們戴雅萌多家族的臉面……”
康維斯搖了搖頭:“你覺得黃道十二宮的巫師,是會大肆宣揚這種事情的人嗎?”
約翰遜想了想,回答道:“大概不是吧,我感覺他們甚至不會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當然,這是把我帶入在他們的角度來看。”
康維斯輕輕點了點頭:“對啊,我不說,他們也不會說,讓剩下知道的人開不了口,不就沒人知道這件事了?”
說完,約翰遜和康維斯的目光冷了下來,看向了旁邊聽到他們對話早已瑟瑟發抖的服務員姑娘們身上。那些精挑細選出來的漂亮姑娘,早就瑟縮到了角落裡,難以動彈。
“呵……來人!怠慢貴客,把她們都給我拉下去,擇日全部處死!”康維斯冷笑着說道,約翰遜跟隨在身邊也冷冷一笑,轉身走出了房間。他要去看看,黃道十二宮這羣傢伙,到底有沒有那麼強,強悍到戴雅萌多家族都不得不忍氣吞聲。
一羣全副武裝的士兵們衝了進來,將那些女孩子們連哭帶叫的拖了出去。按照康維斯定下的規矩,大概第二天會在街邊當場處刑,也不知道是槍斃還是絞刑。
雖然在這個時代,所有的人都認爲巫師是令人憎惡而邪惡的,但是其實人類大勢力的首領,幾乎三分之一都是巫師。而他們,也不過是一羣利用人類對於巫師的仇恨心理,來殺死自己轄區內其他巫師,鞏固自己統治的傢伙而已。
不過津門當中,本來五大統領裡康維斯·戴雅萌多和唐少龍都是巫師,剩下的大統領常凱申、趙公民和安大略都不是巫師,只是剩下三個人的手下基本都有極其強大的巫師爲他們保駕護航。
至於現在康維斯對於這些無辜者的殺戮,並不應該被歸類爲巫師對於人類的迫害,而應該被歸類爲當權者彰顯自己權威保護自己的利益而做出的無謂的殺戮。
與此同時,唐驥衆人已經落在了整座城市最中央最高的大樓的頂端。唐驥蹲在大樓邊緣滴水石獸的頂端,俯視着這座城市,看着天邊那冉冉升起的血色的朝陽,那明明應該是帶來希望的第一絲黎明,其中卻充斥着難以言喻的邪惡和違和感。
“果然,世界沉沒的時間越來越接近了。”唐驥輕輕合上懷錶,他的手虛空一按,整座津門城的天空中就彷彿出現了一座翡翠金色的法陣,法陣呈現一個完整的圓形,以大樓的樓頂爲圓心,一個龐大的球體法陣將整座城市籠罩在了其中。
“我想,如果我能夠把這津門城我父親留下的陣法煉化成我自己的,那麼,在面對即將來臨的潮流的時候,我們應該也能夠多些抵抗力吧。”
唐驥平淡的說着,他的手中已經出現了一大串交織在一起宛如複雜機械上的齒輪一般的法陣,這就是這個陣法的核心,如果沒有唐家血脈唐驥肯定不能這麼簡單就把法陣核心拉出來。
陣法核心上是無窮無盡僅僅看一眼就會覺得頭暈眼花的花紋,但是如果仔細看的話就能察覺到,那些花紋其實都是一個一個的即爲細小的如尼文所構成的。這個法陣的精妙程度遠遠勝過了唐驥所見到的任何一把鍊金武器,甚至唐蒂亞戈都爲之驚歎。
“讓我來看看……空間,金屬,凍土,生命,這個陣法的解析很困難,但是構成陣法本身的元素,居然……所以說,這一切都在你的算計之中嗎,我的父親?”
唐驥陰沉着臉。雖然說上次和唐少龍的會面當中,唐少龍已經表現出了對於空間和生命的控制,但是這座陣法所剩下的兩個要素點居然是金屬和凍土,這就讓唐驥不由得思索了。畢竟,唐少龍的能力很明顯與金屬和凍土無關,那剩下的一種可能,就是……
唐少龍這座陣法本身就是給唐驥留下的。
但是他留下這座陣法想要做什麼?如果不是他本尊親臨的話,絕大多數的手段唐驥都能應付得來,他實在應付不來的情況下,付出一部分代價和唐蒂亞戈直接玩一手等價代換也能化解。除非是實力上的絕對差距,否則剩下的陷阱對唐驥來說是沒有用的。
“我需要幾個人來輔助……看起來這次的事情不會簡單了。”
“綺瞳,你去南方,幫我鎮壓所有在破陣當中發生的空間波動;白貓,你去西方,這座陣法金屬所象徵的不是城市建築物當中的金屬,而是這座城市地下巨大的礦脈,這座城市幾乎就是在礦脈上建立起來的。”
“瓦萊莉雅,你去北方,北方負責凍土,這座城市當中一切失去了生命活力的大地,你只需要盯住它們,不要讓生機過分蔓延就行;唐蒂亞戈,你去東方負責生命位,在這座城市的二十八個關鍵部位注入生命力,讓植物開始從那裡蔓延。”
說着,唐驥手中那金綠色的法陣驟然開始旋轉起來。在正常人看不到的情況下,這座城市的穹頂之上,那若隱若現的藍金色法陣開始旋轉了起來。同時,唐驥也確認了一件事情,這座陣法所用的能量,果然是氣而不是巫術力量。
“那我們負責幹什麼?”阿蘭珈託開口問道。
“幫我護法,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到我們。我想,我已經知道唐少龍爲什麼突然失蹤了,他現在,恐怕正在和某個難對付的傢伙戰鬥呢。說來,老天還真是眷顧我,居然讓我最爲警惕的兩個人開戰!”
阿蘭珈託輕輕點頭,既然現在戰場上沒有那種頂級巫師組織,那麼他們就不需要出手。只對付和他們勢力相當的巫師組織,也就是【金剛座】【百獸】和【計羅】,剩下的巫師則不需要由黃道十二宮出手,他們的協議裡本來就有這一條。
只可惜,沒有唐少龍的第一秩序就是一羣烏合之衆,連巫師組織之間的關係都沒理清楚。要知道,除了【金剛座】的首領持國天和唐驥沒有交情之外,剩下兩個組織可以說是【黃道十二宮】的兄弟組織了……
“你要多長時間才能搞定煉化工作?”阿蘭珈託微微皺眉道。
“不知道,但是單位恐怕是按天算的。這個陣法如果能煉化成功,就算正面對抗天空之神我也有一戰之力……雖然結局必定是失敗,但是不至於被一招秒殺。”
說着,唐驥手中那彷彿無窮無盡的齒輪一般咬合的法陣開始飛速旋轉了起來,一絲絲紫氣開始在翡翠金色的法陣當中侵染開來,彷彿滴入清水中的墨汁一般。
“知道了,黃道十二宮,都會在這裡爲你護法……除了我,我還有些家務事,你懂得。”阿蘭珈託說着擺了擺手,唐驥點了點頭,他便從大樓的頂端一躍而下,只是在落地之前抑制了自己身上的重力加速度。
唐驥說是需要人護法,但是其實護法的唯一作用就是能夠在他們的力量不足的時候替補一段時間。剩下的,又不是說在破陣的時候,他們就會失去戰鬥力。
雖然肉搏是每一個巫師的必修課,但是也不是說不能近戰的巫師就會失去戰鬥能力。就像唐驥,完全可以心分二用一邊破陣一邊控制紫火和重力戰鬥的。
走在大街上的阿蘭珈託輕輕嘆了口氣,最近他的實驗陷入了瓶頸當中。關於現在的實驗,他的構想是,將人類和動物的體貌特徵融合,也就是說讓人類擁有一部分動物的特性。
舉個例子,如果人類擁有了兔子的生育能力,那麼在這個末日,幾代之內人類的數量就會大幅度上升,甚至能夠不畏犧牲反攻海潮。
或者,人類有了貓科動物的五感和靈敏,戰鬥能力就會極端加強;又或者人類有了鷹的視覺或者飛行能力等等一系列獨屬於動物而不屬於人類的力量會發生什麼。
不過,他最近的實驗幾乎都是失敗的。就現在的實驗數據看來,如果不依靠唐蒂亞戈的鍊金術,想要將人類的基因和動物在無副作用的情況下完美融合完全不可能,這根本就不是生物學範疇能夠完成的事情。
“所以說,學習鍊金術這件事必須提上日程了……真是令人不爽,但是大概是地球的生物學太過於侷限了,否則……唉。”
輕輕嘆了口氣,阿蘭珈託轉身離去。他已經聞到了那股味道,他知道,那個麻煩要跟過來了。他只能避開,因爲如果選擇正面面對,所帶來的將會是一大堆的尷尬。
在阿蘭珈託避開沒多久,約翰遜走了出來。他的手輕輕顫抖着,詭異的藍色紋路在他的手上蔓延。他在渴望着血液,或者說,他想要殺了阿蘭珈託,不管不顧的殺了他,剩下的事情都可以之後再說,只要殺了阿蘭珈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