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夏天過得太快。
在姜苗苗的印象裡,這一年的夏,彷彿就是樹頂中來回的跳躥,和溫泉池裡疼的要死的棕色藥浴湯水。
而晏笈離開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姜苗苗不幸得罪了娥媚那個賤人,晏笈一走,娥媚可算是得到了機會,把她當成玩具一樣肆意折騰。
他在她身上綁了無數桃子梨子蘋果,扔進一處四面陡峭的凹陷密林,往裡頭放了一羣餓了三天的兇猴子!
他自己站在峭壁頂,充滿惡意地道:“不能殺死猴子、不能打傷猴子,在天黑之前果子被搶不能超過十個,否則今晚上你的藥浴就等着疼痛增加一倍。”
姜苗苗簡直要被氣哭。
第一天,她被搶走了一半的果子,身上也被抓了十八道血痕,回去後剛剛拿藥塗了,一跳進藥浴池子,當即一聲淒厲慘叫蹦回了岸邊。
第二天她就只丟了三分之一果子。
第四天是四分之一。
第七天是五分之一。
……
當姜苗苗已經能完全躲開猴子們的追擊,保全身上果子掉落不超過一顆的時候,神出鬼沒的娥媚又跳了出來,得意洋洋瞅着姜苗苗。
姜苗苗叉腰,遙遙大罵:“你一來我就知道沒好事!說吧,你想幹什麼?”
“揍你!”
娥媚哈哈大笑,衝下去朝着她劈頭蓋臉一頓打:“記住了,這是掀腿、壓頸、擊腹、別臂、刷腿,踹腹、頂膝、鎖喉、夾頸、別肘……”
姜苗苗身形嬌小,但靈活度十分高,娥媚重點訓練地是她的應變和爆發力,招招都是對着人體最致命的關節擊過去,力圖一擊斃命。
甚至天字衛也盡數上場,又當她的陪練又把她當沙包。
她曾經被娥媚拉着拿着小錘子敲死囚、強行記下來的穴位總算派上了用場,打鬥拆招要要拆到骨頭散架,往地上一趴,不分場合就能隨時睡着。
有一次她困極,訓練間隙隨隨便便往沙土地上一倒就睡了過去,娥媚從旁邊走過去的的時候,輕輕笑了。
這個曾經一點傷痛就大哭小叫、非絲綢牀褥不睡的嬌縱郡主,也可以滿身塵土髒兮兮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再也看不到一絲矯情。
……
打架打到夏日奔末,娥媚開始指揮天字衛提着鐵杴扛着斧頭,哐哐哐將陡崖凹地裡的樹林砍到,將凹地變成一片毫無遮擋的空地。
“你又要幹啥?”
姜苗苗不明所以,站在空地中仰頭看着他的動作,只見娥媚撅着屁股,吭哧吭哧推來了一個被厚布遮擋的巨大鐵籠。
一股難聞的騷臭氣味闖了出來,姜苗苗當即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就見娥媚把門一開,將什麼東西一腳踢下了窪地。
一頭眼冒綠光的惡狼!
“嗷——”惡狼嚎叫着撲了上來。
“你晚上你就在這裡過夜!沒武器!沒吃的!”娥媚站在崖頂上拍拍手大笑,轉身就離開。
“坑爹!”姜苗苗對着娥媚離去的背影怒指中指,轉身抓起塊石頭和惡狼展開了激烈的搏鬥。
打死一隻狼對她而言已經不是什麼困難地事情。
姜苗苗在石塊間來回閃身跳動,和狼比拼着速度,很快就找準時機跳到狼背上,在它還沒來得及擡爪之前,一石頭砸碎了它腰部一節脊椎。
銅頭鐵尾豆腐腰,犬科類的動物,致命點就在腰部。
不過晚上的剝皮割肉卻不是什麼容易事,好不容易將狼皮剝下來,用石頭割出大塊的肉,姜苗苗又去找枯樹枝鑽木取火。
騰的一聲火苗躥起來,照亮昏暗的夏夜,她坐在石頭上烤着無鹽無調料的狼肉,寡淡的滋味難以下嚥,有腥又臭,可是她不能不吃。
娥媚說沒吃的,就真沒吃的。
她草草咬了口肉,直着脖子好不容易吞下去一塊,耳畔卻突然捕捉到細細風聲,有什麼東西啪啦一下子落下來,滾到她腳邊的草叢裡。
兩枚小小的、不足她拇指大的瓷瓶。
打開一看,一個裝着白花花的精鹽,一個裝着清涼的綠色驅蟲膏。
姜苗苗大喜,擡頭望去,陡峭的巖壁地上探出半邊人身子,海藍色的長衫,英俊的面容。
君飛羽向她揮了揮手,姜苗苗握着鹽瓶蹦起來,剛要喊,君飛羽手指就按在了脣上,“噓——”一聲,提示她不要叫出來。
姜苗苗連連點頭,隔着好遠的距離和他對視。
他費力做着脣語:“累不累,疼不疼?”
“不累!一點都不累,一點都不疼!”她張大口也用脣語迴應,眼眸亮的如星辰,“我過得很好的!”
他就笑,沒有戳破她這個兩人都明白的謊言,而是指指烤着的狼肉,示意她快去吃。
兩人就一上一下,一個坐在懸崖頂靜靜看着她,一個將鹽撒上狼肉,吃的狼吞虎嚥。
深夜裡深山獸鳴不絕,蟲聲繞繞,她倚在崖壁上沉沉睡去,他守在懸崖頂徹夜不離。
……
打過了一隻狼,娥媚彷彿找到了新的折騰她的方式。
從三五隻狼一起被踹下來,到花豹老虎,甚至壞心眼的丟下碩大一個馬蜂窩,簡直是不把姜苗苗折騰到死,他就渾身不對勁。
由於娥媚天天指揮着天字衛去逮野獸,頓時滿驪山的野獸都遭了殃。
各家猞猁野豬攜家帶口匆忙搬家逃命,嚎啕大哭去投奔秦嶺的親戚,見獸就嚎驪山有魔鬼。
龍鱗衛大部分都被晏笈調走,他現在忙得腳不沾地,已經有接近一個月沒有能來一次了。
可是即使如此,他頂着巨大的壓力,仍然把娥媚留下繼續訓練姜苗苗。
天字衛逮不到的野獸了,娥媚一咬牙,直接就把天字衛踢了下去。
這可不是過家家。
娥媚說了,姜苗苗要是兩刻鐘內的交手能躲過天字衛的襲擊,她就可以出去洗個澡;
反之,要是天字衛在兩刻鐘內沒有抓住姜苗苗,他們今晚上就要摟着一頭被餵了春藥的母豬睡。
——這般慘烈的威脅,直接調動起來衆人的血性,一個個額頭青筋迸出,眼眸含火。
太特麼無恥了!
雙方目光對視,頓時噼裡啪啦一陣火星四濺!